真不体贴啊，水也不给一口。
周悠然又舔了舔嘴唇，道：“老农夫说，‘幸福啊，就是饿了有饭吃，累了可以休息。’财主不以为然，他每天都吃得饱饱的，歇得久久的，但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幸福。他把自己的疑问向老农夫说了，老农夫想了想，让财主下车和他一起到田里劳作。财主从来没有干过农活，觉得很新鲜，于是就答应了。可没一会儿，他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而且他做的活儿乱七八糟，根本不行。财主觉得很挫败，可是他没有就此放弃，在老农的细心指导下，他终于翻好了一小块地，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老农邀他一起到树下喝水休息，正在这时候，一阵凉风吹来，财主感觉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很舒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好舒服啊’。老农见状笑问，‘现在你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了吗’。”
“这就没了？”朱由校意犹未尽的看着周悠然，“这财主因为从来没有吃过苦，所以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嗯嗯，幸福需要辛苦来衬托，所以有趣也需要无趣来衬托。很对，很对啊。”
朱由检抬起头道：“皇兄，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另一层意思，幸福需要通过自己努力才能获得。必须有所付出，才能有所收获。”
朱由校想了想，手一拍道：“对啊，是有这个意思呢。还是五弟你更聪明些呢。”
看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朱由检也无力了。本来是想借此劝诫一番，奈何皇帝哥哥完全不在状态上。罢了，欲速则不达，还是徐徐图之吧。
仔细想来，过去好像是太操之过急了，反而使兄弟两人、帝后之间闹了些不愉快，让魏忠贤和客氏那对奸恶之徒有机可乘，为祸宫廷内外。若是当初不那么冲动……
朱由检看了眼正巴巴的望着案几上的茶点咽口水的周悠然，摇头一笑，对朱由校道：“皇兄，既然你也觉得对，那快去做点无趣的事儿吧，这样一会儿才会觉得更有趣呢。”
朱由校闻言一愣，随即苦了脸道：“可不可以过一会儿再去？那些奏折好无趣呢。”
“不无趣就没用了。走吧，我陪着你，刚好有些问题我还没弄懂，要去请教请教几位阁老呢。对了，我还有一件趣事要告诉你呢。”朱由检笑着拉了朱由校就走。
“哎呀，还有件事儿呢，朕还没大赏周爱卿呢。”朱由校尚不甘心的做最后挣扎。
“嗯，是要赏，不过晚一些也没关系。先赏她那些案几上的茶点就好了。”朱由检无视周悠然贼亮贼亮的大眼儿，一句话让两个都变得垂头丧气。
朱由校气鼓鼓的瞪着弟弟，心里其实到没什么不满。他年幼时过得也并不愉快，虽然不像朱由检那样常常受到欺辱责罚，但却比朱由检更不自由更压抑。而这一切，都是缘于那个女人。
想到那个女人，朱由校心里有些黯然，不知该恨她还是该念她。不觉间，目光飘向仁寿殿方向，朱由校眼前似乎浮现那女子孤坐灯前的模样，心里一阵不忍。
“五弟，你说我是不是太过薄情负义了？”
朱由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皱眉道：“皇兄，你对她已仁至义尽了。她当初是如何待你我的？不许你和其他人讲话，只能每天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我呢，更是常常被责罚，若不是你偷偷藏了吃的来探我，都不知还我今天还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想到当年弟弟受的那些苦，朱由校强迫自己硬气心肠不再去想那女人的事，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说有事儿告诉我，快说，什么事儿？”
朱由检很配合的收回目光，掩去眼底的恨意，笑道：“嗯，是有事儿要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暂时保密。”
“这么神秘？好，我答应你了，快说吧。”朱由校的注意力完全转移过来了，兴致勃勃的等着听秘密。对于这样的皇帝哥哥，朱由检也不知是不是该羡慕。
“皇兄，你觉得周悠然怎么样？”
“周悠然？”朱由校很认真的想了想，赞道，“很好啊，他懂得东西似乎很多，又不像那些老头一样呆板无趣。若使他年纪再大个十来岁，不不，大个五六岁也成，我一定封他个侍讲！”
朱由检笑道：“如果我告诉你，她是女的，你信不信？”
“女的？”朱由校一愣，他知道自己弟弟从不开玩笑，立刻追问道，“你确定她真的是女子？啧啧，真不敢相信呢。一个女子，年纪小小，却知晓这么多东西。了不得，了不得！可她为什么要扮作男子呢？是了，因为她太黑了！”
“皇兄，她面黑是用了特殊药物故意弄成那样的，除了脸和手，其他地方都很白皙的。”
“啊？”朱由校张大嘴一脸不解，突然他眉一挑，嘿嘿笑道，“五弟啊，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而且身上其他地方都很白皙的？可真没看出来，原来五弟你……嘿嘿。回头我就让皇后给你安排几个漂亮的侍女去。”
朱由检无奈道：“皇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我知道这些是昨天意外救了她，让侍女给她梳洗上药时候发现的。我可不要什么漂亮侍女，来了我就立刻送回。”
朱由校撇嘴道：“你今年都十五了，身边一个贴心侍女也没有，说出去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脸往哪儿搁啊！还皇家王爷呢，人家普通富户官家子弟如你这般年纪的，谁不是早收拢了好几个贴身丫鬟。好吧好吧，我不说还不成了吗。对了，这个周悠然我看你很喜欢啊，不如你就收了她在身边吧，怎么样？”
收她在身边？朱由检心怦怦乱跳起来，艰难的维持着严肃的面色，皱眉道：“皇兄，不要乱说，坏了人家姑娘的闺誉可如何是好？你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吗？”
“谁家的？莫非还能高过你去？”朱由校不以为意。
“她极有可能是周老尚书家的小姐。”
“阿嚏~~”周悠然揉了揉鼻子，捻起一块玫瑰酥糖扔进嘴里，小声嘀咕道，“谁在说我坏话啊。哼，肯定是可恶的子修。皇帝都说要重重赏我了，他却非要拦着，太可恶了！嗯，不过这些糕点味道不错，纯天然绿色糕点，茶也很香，算你还有点良心吧。好吧，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