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那个清朗的男孩子走进自己家的大院子,对着正在哭鼻子的她说:“你就是辛老师说的齐齐吧!”她抬头,看见阳光下,他的脸格外明媚,透着一股淡淡的青涩。她转身跑回屋内,躲在门背后,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一阵一阵,弄得小脸红一阵,又红一阵。
这颗种子便在她的心中发芽生根,茁壮成长,直到她初次对他告白,明明是被拒绝的,她在师北辰身上找寻他的影子,可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像,一点也不一样。
师北辰那么不可捉摸,深不可测,一点也不像他,赵家奇是温和的,善良的,如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般,那个青涩少年温暖的脸颊映在她的眼中,柔软而透明的感觉。
她似乎错了,彻底错了。
赵家奇不再是那个赵家奇,他懂得以权谋私,他懂得勾心斗角,他的谋略是那样步步为营,难找出一丝破绽。
师北辰似乎也不像她认识的那样城府,那样残忍,他可以变得善良,可以温柔,也可以处处为他人着想。
寒风里,她裹紧身上的西服,漠然地看着赵家奇和李雪坐进车内,撇过头,她看见玻璃门上的镜子里,那个她,湿润了眼眶,流下清泪,却又透着股淡淡的决绝。
她用手指擦干眼泪,对着镜子,嘴角摆出弧度,转身,对着师北辰说道:“师北辰,你载我一程吧。”
师北辰看着辛齐齐通红的眼眶,难看的微笑,只觉得,这个女孩,并不那么脆弱,她身上,有那么一股叫做坚强的力量。
回到住处,李绘妍还没有回来,辛齐齐无力地爬回到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她裹着被子,将头埋在里面,狠狠地哭了一场,辛齐齐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等到明天,又会是明媚灿烂的一天。
冬天越发寒冷,寒假也来临了,学校渐渐冷清起来,辛齐齐从黑格那里领了三个月的工资,恰巧碰见了刚进门的师北辰,他穿得很单薄,仅仅是一件棉质T恤,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我正好领了工资,请你吃饭。”辛齐齐将菜单移到师北辰面前,“你要吃什么,随便点。”
师北辰笑着接过菜单,点了两盘意面,又交代服务员其中一盘不要放肉末,递还菜单的时候,递上了一张一百块钱。
辛齐齐连忙抽出钱:“不是说了我来付吗?”
师北辰按住辛齐齐的手:“等你赚的钱比我多的时候,我就让你付。”
辛齐齐嘿嘿笑起来:“你是不是经常被人宰。”
“我请人吃饭的机会不多。”
“那你不会很孤独?”
“还好。”
“那你没请过你爸爸妈妈吃饭吗?”
“我没有父母。”
辛齐齐看着师北辰波澜不惊的脸孔,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师北辰看着辛齐齐,却皱了皱眉,脸色不悦道:“为什么对我流出同情怜悯?我不需要。”
辛齐齐愣住,看着师北辰眼神的不悦,顿时觉得战栗,全身毛孔似乎都在收缩,师北辰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漠视。
这个时候的师北辰似乎一点都不同平时的样子,他看进辛齐齐的眼里,感觉到辛齐齐的害怕:“辛齐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辛齐齐却没办法压制住自己求知的欲望:“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父母?为什么漠视我的善意?
师北辰漠然答道:“因为我不需要。”
辛齐齐没有办法知道师北辰的心底世界,她只是觉得,师北辰是孤独的,他的孤独,是彻底的,是决绝的,没有一丝缓流。
辛齐齐明明应该害怕,应该愤怒,可此时,她的心头却突然透过一种莫名的伤感,这种伤感让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结成了冰块,是的,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幼时父母的怀抱,长大时父母的关切,他只要靠他自己。
师北辰是不愿意与人交流感情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辛齐齐这么多,辛齐齐不过是他用来争夺族长位置的手段,族长的话响彻在他脑海中:阿辰,切不可用感情。
师北辰一抬眸,却瞥见左前方位置的那个女人,女人唇色红艳,透着一股妖娆,女人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绿色,她翘着二郎腿,露出纤细修长的大腿,师北辰眼眸一紧,这人功力不在他之下,显然,女人的注意力放到了辛齐齐身上,师北辰却并不认识这个女人,难道她也知道辛齐齐身上的秘密?
女人显然发现了师北辰的目光,朝他嫣然一笑。
辛齐齐看到师北辰的目光,连忙循着他的目光过去,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正朝着师北辰微笑,她刚回过头,却被师北辰连忙拉起快步走出黑格。
辛齐齐纳闷地跟在师北辰身后,却又不敢多言,从师北辰警觉的眼神中,她似乎知道,有危险降临了。
那女人的表情有些熟悉,等等,这个表情,在师北辰身上看到过,那次,回宿舍途中,他救她的时候,对着那个掐她脖子的男人,便是露出了这种表情。
师北辰的速度极快,辛齐齐的脚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地面,此时外面下起了茫茫飘雪,人烟稀少,又是偏僻的路,辛齐齐渐渐觉得寒冷起来,连脚步也飘空了一般。
“师北辰,我怎么觉得有些冷。”辛齐齐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有些无力。
师北辰立刻停下来,扶住辛齐齐,看着辛齐齐不住地发抖:“你还走不走得动?”
辛齐齐摇摇头:“不行,我觉得全身僵硬了,一点都动不了。”
辛齐齐的手脚渐渐僵硬起来,脸色发白,嘴唇干裂,眼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她嘴唇动得越来越缓慢:“我。。。怎么。。。”
师北辰突然想起,就算他再快,可辛齐齐还是看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明显有着浑厚的功力。
他急忙搂住辛齐齐,想要给她一些温度,可她却越发僵硬,眉毛上也镀了一层冰,她的思维开始变得缓慢,她能感觉到师北辰的心跳,可是,却越来越没办法去思考。
师北辰摸上辛齐齐的脉搏,她的脉搏越来越微弱。
“师北辰?你叫师北辰,我猜的没错。”红衣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看到师北辰的困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谁?”师北辰将辛齐齐拦在身后,让她靠着自己的背。
红衣女子却不回答,只是微笑,雪渐渐变大,漫天飞雪中,女人的一抹红显得突兀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