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来休息室的换班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倚在窗前发呆的小五。屋里没有开灯，黑黑的一片，窗外的霓虹灯隐隐的透进来，斜斜地打在小五的身上，现出一个孤单的侧影。
小五的头歪靠在墙上，肩膀抵住冰凉的墙壁，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色。黑色夜幕下的这座沿海小城，和白天一样繁忙，似乎没有什变化。
露露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从自己储物柜掏出一袋苦丁茶，拿起小五的杯子替她泡上一杯，“喏，去火降压，生津解毒，试试吧。”
小五面无表情的接过，眼睛盯着透明的玻璃杯，里面的苦丁茶在开水的冲击下浮浮沉沉。蜷曲的叶子慢慢舒展开来，显现出暗淡的绿色。
小五轻轻的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露露同小五一起并排站在窗前，手撑在窗台上，“要不，你去包厢吧，那里小费给的多，南希她们也没机会为难你了。”
小五点了点头，低头整了整裙摆，“谢了。”
露露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小五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喝得有点高了，小五刚在门口站定，觉得头有点晕晕的，以为自己发烧了，手无力地撑在门框上，刚甩了甩头，还没等招呼，手腕就被人抓住，向里狠狠一带，小五不由自主地跌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紧接着，带着浓重酒味的呼吸就贴到了自己的脸旁，顺着自己的脖子，渐渐滑下来。
小五身子一僵，抬眼一看，这人是酒吧的老主顾王坤，好像很有背景，连托尼都忌惮他三分，很多女招待都被他吃过豆腐却不敢声张。有次，小五看见琳达衣衫不整的从包间里哭着出来，王坤站在门口颇为舒适的拉上拉链扣好皮带：“美女，下次再见喽！”
小五略一用劲，推开了他，“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那人凝神一看，顺势又贴了上来，“妈的，老子就是来消费的，你既是女招待，何不招待招待我？”
小五手上的力气加了几分，努力克制着越来越明显的晕眩，稍觉吃力地又一次推开了王坤，“先生，你认错人了！”
那人眼看自己连续两次被推开，恼羞成怒，伸手就扯向小五的衣服，“老子哪里认错了，婊子就是婊子，装什么贞洁烈女！”
小五的头越来越昏，眼见那人的手已经伸到近前，却再也无力阻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王坤越来越靠近的脸。那是一张让人万分恶心的脸，发酵很久的酒气，带着阵阵恶臭，全部喷在了小五的脸上。小五把脸别向一旁，脸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眼泪落了下来，顺着沙发的纹络，流向不知名的角落。
小五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中只看见王坤的手摸向自己胸前的搭扣，哪知那里扣得如此的紧，以至于他解了许久都没有解开，王坤有些恼怒，索性略一用力，衣服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扑哧”声，被生生的扯破，随手扔在了地上。，接着，一双肥硕的手就覆在小五的胸前。
王坤看着眼前的小五，双眼紧闭，仅着内衣，脸歪向沙发的一侧，皮肤完美如初生的婴儿，带着柔腻的质感，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有些着急的解着自己的腰带。
可是没等他把自己裤子脱下来，就听见“砰”的一声，包间的门就被撞开了，无数只黑漆漆的枪口堵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王坤身子一僵，语气却很硬：“放肆！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让你们领导和我讲话！”
警官李铭面无表情地从阴影里走出，掏出逮捕证举在王坤眼前，声音冷淡，言辞简单：“王副秘书长，你涉及一桩跨国毒品交易，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王坤手一颤，有些慌张的摸向口袋，似乎是想要打电话求救。却被李铭抢先一步拿走了手机，“对不起，现在你谁也不能联系。”
王坤有些狼狈的束好腰带，“你们这是对我人格的蔑视，你们领导是谁？我要投诉你们！”
李铭抬眼冷冷的看向包间，桌子上横七竖八的摆了不少酒瓶，几个陪酒女郎缩在一角，手抱在头上瑟瑟发抖。李铭鄙夷的看向身前的沙发，那里仰面躺着一个女孩，身子几乎****，似乎是失去意识了，刚才踹门的动静如此之大，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在这种环境里，李铭想当然的认为是**过量导致的昏迷，他俯身下去，有些粗鲁的拍了拍女孩的脸，待看到女孩的脸时，李铭的眼睛眯了起来，逄小五？！她怎么会在这里？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捡起地上被扯破的衣服盖在小五身上，声音透出一丝慌张：“叫救护车！”
小五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晕的，视线所及只见得满眼熟悉的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节能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是谁送自己来的医院呢？小五看向床侧，那里趴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藏蓝色的警服很是显眼。小五只认识一个警察，就是李铭……可是，怎么会是他呢？
小五盯着那人头顶的漩涡发呆，自己昏迷前似乎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不过，猜也能猜得到，定是李铭执救了自己。
听见周围的动静，警察惯有的警惕性让李铭立刻就醒了过来，他起身伸手调了调输液的速度。
由于刚刚睡醒，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谢谢。”小五的头歪向另一侧，她轻触自己的身子，薄薄的病号服下，自己不着寸屡，莫非……
小五的拳头在身侧握紧，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
李铭看在眼里，隐隐有些心疼，却苦于自己嘴拙，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手足无措地守在一旁，“你，你别哭了，这次是万幸，我们进去的比较及时，你并没有吃亏……”
那人发着阵阵恶臭的呼吸仿佛还在自己耳边，小五眼睛闭得紧紧的，却在扫过床头的闹钟时，猛然睁开了眼睛，都凌晨四点了呀……
病床上方悬挂着点滴，胖胖的玻璃瓶里面的药水还剩下一半多，顺着滴管极为缓慢的流入小五的静脉。
小五伸手拔下了左手上的针头，略为吃力的坐了起来，“李警官，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李铭眼见小五准备离开的架势，顿时着了急，“点滴还没输完，你还不能走……”
小五闭眼想了半晌，“李警官，我弟弟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我必须回家。可是我这样回去会吓坏我弟弟的，能不能麻烦你去我工作的酒吧把我的衣服取回来。”
李铭默默的看了小五一眼，转身离开。这个女孩，为什么总是这么冷静的面对身边的一切变故？
李铭返回医院的时候，小五正坐在床上，出神的盯着窗外静静的想着心事，肥大的病号服穿在小五身上，显得小五格外的瘦小，她比上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瘦了好多呢……那时候她好像很缺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出现在那家酒吧里吧。
李铭默默的把衣服递给了小五，转身出了门，却不离开，倚在病房的门口，有些烦躁地点了支烟，一旁路过的护士抱着文件夹在他跟前站定，手指着前方的警示牌：“对不起，警察同志，这里不能吸烟！”
李铭有些慌乱的捻灭了烟，顺手扔到垃圾箱里，“不好意思，我忘了。”
护士满意的看着李铭的反应，转身离开了。
李铭低头微微的叹了口气，自己多久没吸烟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警官，今天谢谢你了。”小五已经换好了衣服，简单的白色棉布裙子，衬得小五的脸色格外苍白。她站在门口，抬头看向李铭，脸色平静，目光坦然。
李铭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出口来，“医生说你是服用了过量迷药导致的昏迷，明显有人要害你，今天是碰巧我及时赶到，换做下次未必有这么幸运。”
“你还记得你喝了进房间前喝了什么吗？”
“一杯苦丁茶。”小五眉头皱了一下，他是在暗示是露露吗？
“我们检查过你的杯子，里面残存的苦丁茶确实含有迷药的残留，”李铭搓了搓手，事情有些棘手呢。
“呃……”李铭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你要是缺钱，我可以介绍工作给你，那个酒吧就不要继续待下去了。”
小五淡淡一笑，扭头看向窗外，凌晨四点的医院显得格外萧条，枯黄的草坪在探照灯的映照下，呈现出腐败的颜色。
“谢谢，不用了，我会注意的，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小五朝李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李铭颇为无奈的看着小五离开的背影，这个女孩，坚强的有些过分哪。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呢？
早冬的季节，黑夜总是很漫长。虽说已经是凌晨，但是外面还是很黑，李铭担心小五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走很长的路回家会有危险，就在小五身后悄悄地跟着，一直跟到了小五的楼下，看着她慢慢的上了楼，这才放下心来。
李铭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抬头看着楼层上的照明灯一层接着一层地亮了起来，看着小五的身影投在每个楼层的窗户上，透出无尽的苍凉，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李铭在楼前站了一会，直到看着五楼的灯亮了起来才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