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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是我捂不热的凉

“你砍啊!你砍啊!反正老娘早就活腻了,**的不砍,你就是我孙子!”女人披头散发,目光凄厉,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狠狠地攥着男人举着菜刀的手,声音嘶哑的冲着男人挑衅。“妈的,臭娘们,你当老子不敢?老子告诉你,今天不砍死你,老子跟你姓…”男人愤怒的用刀抵着女人的脖颈,红着眼,破口大骂。两个人几乎拼尽全力的相互诋毁,相互伤害。歇斯底里的哭号、铺天盖地的咒骂,暴怒的厮打、无休无止的战争,成了这场悲哀的婚姻,仅剩的东西。

冷眼看着这反复上演的场景,秦子兮不再像最初的那样,只会手足无措的哭泣,试图阻止。是很久以后,那些徒劳无果的眼泪,让秦子兮学会习惯,学会漠视,学会不管不顾。把心,渐渐冰封。

秦子兮冷漠的转身,踢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裹着从心地漫延上来的寒意,离开这个充斥着腐败、堕落气息的,已经不能不称之为家的地方。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晃荡。夜色低垂,黑漆漆的街道,没有灯没有光,也看不见任何的方向。那样深邃无底的黑暗,在冷风中叫嚣着,肆虐着。绝望的感觉,如同她的心脏。既然不爱,为什么勉强在一起,这样的互相伤害?我的“父母”呵!是你们,生生撕裂,我对这人世间,仅存的眷念和为数不多的爱!

那一年,秦子兮10岁。

黑暗的街上,“子兮啊,来,到大姨这来。”黑夜中,女人的身形有些单薄。却固执的对她伸出手,想要给这个孩子一丝温暖。

子兮就僵在那里,不退不进。

女人颇有些无奈,见她不愿到自己身边来,只好拖着孱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向子兮走去,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子兮啊,大姨知道你苦。没关系,以后会好的,子兮啊…”

一双执拗的眸子,在这黑夜中,让人移不开眼眸。

女人有些心疼的伸手,拉住欲要逃避的女孩,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试图用体温,去温暖这个可怜的孩子。

可惜,女孩十分的抗拒,几乎是暴戾的推开了这个怀抱。她只是怕,这是梦境,等她一醒,一切的温暖,都会消失,不再回来。她真的只是怕…

女人失望的看着女孩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的身影,无奈的跟上,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子兮,你去,东屋那个女人要死了,她平时对你不错,你去看看。说不定,能留点钱给你!”秦子兮漠然的抬起头,看着女人贪婪、热切的嘴脸,一阵恶心。

“不去!”子兮冷漠的说。

“你去不去?”女人威胁着,扬起手。

秦子兮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不—去—!”

“死丫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麻头鬼!你去不去!”女人扬起的手,一起一落,整个院子,只听得见咒骂声和皮肤之间的击打声,空旷、凄凉。

子兮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响。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就算喊叫,也不会有人来救她。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种感觉,她这一辈子,都将埋葬在这里,那样悲凉的感觉。渐渐地,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像是要挣脱某种束缚,喷薄而出…

最终,子兮还是被女人拖着,拖到那个被称为“大姨”的房门前。

黑糊糊的房间,黯淡的,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勉强可以看清床的位置。床上的人听到动静,似乎被惊醒。过了好一阵,她听见有人在跟她讲话“子兮?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妈一定会让你来的。咳咳!子,咳咳!子兮啊,你来,到大姨这儿来!”隐隐约约的,子兮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向她伸出手。

也许是体内那种叫“善”的因素,还没有消失殆尽,子兮慢慢的走上前去,不由自主的,把手轻轻地放进女人伸出的手里。那只手很干枯,又黄又粗糙。没有什么力气似的,只是松松垮垮的握着。不知为何,就在此刻,子兮很贪恋这双手的触觉和温度。心里的某一处,开始柔软.这样宁静的时光,像是记忆中缺失已久的温暖,她不想松开。

“子兮啊,咳咳,你要上学,一定要上学。你要过得比他们好,一定要过得比他们好,子兮,大姨走了,钱都给你,咳咳,咳咳咳咳。你要上学,一定要上!你答应大姨…”看着躺在床上,瘦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倔强的等着一个承诺。那样坚定的神情,让子兮的心有了一点点的颤动。这个女人,是对我好的人。子兮失了神。而床上得不到应答的女人,用力撑着眼睛,看着女孩紧紧地抿着嘴唇,以为她不愿答应自己。带着一抹苦笑和深深地失望,永远的闭上眼。握着的手,也轻轻松开了,无力的垂着。

子兮犹疑着,抬起手,放在女人的脸上,一阵凉意,顺着指尖,渗透进皮肤、血管、骨骼,然后是心脏,在那个地方,狠狠地留下一道永恒的伤,那是子兮穷尽一生,也无法捂热的凉。

女人下葬的那一天,没有下雨,也没有雾。那个男人和女人,连伪装的悲伤都吝啬,草草的烧了几张纸,就像要避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匆匆的逃离,没有看子兮一眼。第一次,如此的默契,没有大打出手。

子兮独自站在那块勉强被称为坟的土堆旁,看着两人仓皇远去的背影,目光苍凉而幽怨,成熟的,不像一个孩子。或许,他们走出的,不仅仅是一块坟地,还有一个孩子的心。

“我答应你,我会去上学,我会过得比别人好,我答应你。”子兮看着面前的墓碑,眼神坚定,一字一顿的,说出此刻躺在坟里的女人生前的愿望。

这一天,子兮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很久。心里有一个朦胧的声音:子兮啊,秦子兮,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不在了,子兮啊…

从天降落的夕阳,鲜红色的暮光,肆意地流淌,不羁地扩张。而那些刻进骨髓的哀伤,融化进眼泪里,倔强的不肯落下。

“钱拿出来!”

“什么钱?没有!”

“别和老子装傻!钱!钱!把那女人的钱拿出来!”

“我说了,没有!”

意料之中的打骂,撕扯着,翻遍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咒骂着,无休无止。子兮闭着眼,承受着,深深地恨着。

“我要上学!不管你们是否反对,我认定的,就决不放弃,除非我死!”残破不堪的老房子,秦子兮的声音突兀,一字一顿,清晰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随后是一阵嘶喊和叫骂,夹杂着木棍击打皮肉的声音。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子兮上学了,那个男人不见了。子兮家,黑暗般,沉寂了。

当我坐在黑暗里哭泣的时候,你来了,你微笑着看着我,用手指着前方,告诉我,那里,有我想要的光。我满怀欣喜的去追逐,想起你还在原地,当我回头,心却狠狠地痛了,你变成了疤,怵目惊心的疤,提醒着我,你是我的无法释怀。直到,我老去,死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破落的教室,挤挤挨挨的坐着三十多个学生,一个白胡子老头,捧着一本破旧的书,站在破烂的木头搭建的讲台,前没有感情的念着。而台下的学生,并没有几人在听。都各自拿着自己或抢来的或捡来的“宝贝”炫耀着,神情恣意昂扬。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老头似乎是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依旧面无表情的念着诗。

“新来的,那个,叫…秦…子兮的,你,把我刚才教的诗,背一遍!咳咳!咳咳!咳咳咳!”老头咳嗽着,脸色咳得通红。

听到自己的名字,看着其他学生脸上张狂的笑,子兮心里一凛,要找茬么?慢慢的站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秦子兮缓缓地背着,没有停顿。我秦子兮,不是轻易可以打败的!老头并没有任何表情,苍老干瘪的脸看不出喜怒。只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呯——”的一声,在教室里响起。秦子兮狼狈的坐在地上,而凳子被抽离到另一边。“哈哈——哈哈——哈哈——!!”狭窄的教室发出哄然的笑声。快速的站起来,正好看见男孩眼里泄露出的鄙夷和得逞的光芒。秦子兮愤怒的想:是早有预谋的吧!先是回答问题,然后抽掉凳子,就这么希望看到她出丑吗?瞬间,一种叫做屈辱的疼痛感,狠狠地钳着心脏。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大度的去宽恕。不能原谅!她绝不原谅!

“是谁?是谁!站出来!”秦子兮冷冷的问。却听见更大的笑声。先前被理智抑制的愤怒,叫嚣着,主导了思维。“到底是谁?站出来!有种做,没种承认吗?”子兮提高了音调,大声的说着。那神情,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愤怒,激狂。

“够了!”老头大声的斥责“秦子兮!你给我坐下!”班级终于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带着嘲讽和戏谑的眼睛,看戏一般,盯着愤怒站立的女孩。看着她,像一个小丑一般,被人戏弄着,装出愤怒的表情,逗人开心。

“我再问一遍,是谁?有种站出来!”秦子兮好像没有听见老头的呵斥一般,依旧冷冷的问着。教室的空气,一下子凝滞,某种激烈的因子濒临爆发。

“我说够了!秦子兮,你给我坐下!否则,就滚出这个教室!”老头的话,带着一丝怒意和警告。秦子兮转过头,深深地看着那个威胁她的人,深深地看着。她想起在那个女人坟前许诺的誓言,她想起那个晚上满身的伤和血。她想起那女人说过的一个词语“未来”,还有书上的,一个她一直不懂的词汇“幸福”。这些,她不都能放弃!

老头被那一眼震慑住了,尽管他老了,可是他在那一瞬间,却无比清晰的读出了那个女孩眼睛里面的悲伤、坚定、渴望,以及,让他产生畏惧的,深邃刻骨的——恨。

秦子兮无声无息的拉回自己的凳子,安静的坐下。只是,心里面爬满了屈辱的裂痕,丑陋的,蜿蜒着,盘踞在心上。

我只是期待着,那一点点的阳光,驱除心里面的忧伤,这样,都很难吗?为何,我闻到的,看见的,触碰的,都是黑夜和阴凉。生命里的那点,黯淡的光,都不舍得留下给我取暖吗?

侧过头看向窗外,紫色的蔷薇,蔓延上墙,哀悼着此刻的悲凉。

看见她坐下,老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弦,松弛下来。这个女孩的目光,竟然让他有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平生,第一次,对一个14岁的孩子,产生了那种耻辱的恐惧感。

周围的孩子看着秦子兮的妥协,对她的不屑和嘲讽更深。

秦子兮紧紧地捏着拳头,都已经感觉不到痛的存在了,不再去分别是没有了知觉,还是,早已习惯。

冷静之后,她告诉自己:她得忍耐,必须要忍,她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要离开,我一定要离开!我会离开,我一定会离开!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要等多少年,我都要离开!我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老死在这里,不能像那个女人一样。这里不是家,是地狱,我必须要离开,必须!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一个被束缚的人,看到自由的模样,原本无欲无求,死寂的心脏,一下子找到方向。那种对自由的急需和渴望,你明白吗?就像是,溺水的的人,拼命的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哪怕那只是一根漂浮的稻草。

那个女人,为我描摹了幸福的边框,让我对它产生了向往。并且,她告诉我,幸福,它就在那里,不是镜中月水中花。让我看到了另一种活法。心里面,有一种急切的感觉:快!子兮,去找它!它就在那里,子兮,去找它!那么多年的积蓄,只为了在某一刻,在上天分配给我的宿命里,挣出一个缺口,去看看幸福的模样,去相信还有未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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