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的时候,李平羡慕得看着王德和沈有义道:“老哥,老同学,你们有一个好儿子,好外甥,我深信他将来定然成就非凡。”末了又拍拍王锋的肩膀,道:“小锋,好好加油,有空多到宁安走走,我这里永远都向你敞开大门。”
办完事情,在宁安逛了一圈,车终于打道回府。
路经广阔的人民广场时候,纷闹的人群中一道背着画板的靓丽身影远远的扑入眼帘,王锋蓦地心头一颤。那女孩莲步轻移,乍一看去如星辰微醒、朝晖梦露,多有朦胧之感,待到近处才发觉她的双眼如清泉之水,顾盼生辉,两眼眨动之间,便似有汩汩清水流出。一举一动明明妩媚横生,脸上却是如罩冰霜。
可就是这样的可人儿明明置身喧嚣的闹市,却是那般的孤独,恍如与世隔离,叫人分外的心疼。
叶青,她是叶青!
王锋喉头滚动,心头一时激动的难以抑制,好似有团火压在他的胸口,疼的他如被刀割。
他不知道叶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知道,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他记得的,关于她的一眉一目,一言一行。这是个敢爱敢恨,胆大如天的女孩,骄傲如同天鹅,冰山里包裹着火焰的女孩。
时光如梭,一晃就是十几年,可是王锋每每回想,那初见的情景依然如在眼前,似在梦中。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王锋第一次见到叶青的时候,脑中回荡的只有李延年的那首诗。他确信夏雪很漂亮,可是也无法跟叶青相比,那种如瓷娃娃般的精致妩媚哪怕过了十几年,他也不曾见谁有过。他深信所有见到她的人,第一眼有的怕都是难以置信的惊艳。只是这样的美丽却透着生人勿近的漠然。
那一年王锋还是高一的新生,虽然被叶青的美貌深深震惊,甚至惊为天人,但那时候王锋还只是个纯得如同白纸的男孩,心里满满的装的全是夏雪的影子。
可命运就是这样的离奇,一张画竟然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起。那是一张挂在美术室墙角的画,画里有个女孩,冰冷独行,背景是破碎的火红的大地,悲伤的令人绝望。
而这就像一个悲剧的预言,最终不能幸免。
叶青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好怕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因为爱上你我就没有退路了,而你,却不爱我。
当时王锋只是一笑而过,从没当真,这样精灵一般的女孩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爱上他了。
而到了最后他却连给予拥抱的勇气都没有,直到一切结束在那场灿烂的烟火。
“你将会后悔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这话是小女孩玛蒂达留给里昂的,也是叶青决绝而去时唯一留下的一句。而最终王锋后悔了。
…………
“停车。”
王锋沙哑得说了句,不等车停下就打开了车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司机狠狠踩下刹车,浑身都是冷汗。
“这兔崽子,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王锋跳车的瞬间,王德心都提到了嗓门上,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出了事怎么办。眼见王锋没事,不由恼怒的想要上前给他一顿揍。
“好了,姐夫,小锋这不是没事嘛。”
一把拉住就要发飙的王德,沈有义好声好气的劝慰着。他虽然不明白王锋这是怎么了,可是那焦急的模样,他实在太熟悉了。
“叶青,叶青……”
在广场上,王锋挤开拥挤的人群,飞快得奔跑着,嘶喊着,追赶着那道不知消失在何处的身影。然而偌大的广场,如许纷闹的人群,又如何找得到。
王锋沮丧得站在人群中,茫然四顾,然而叶青就像神话中的精灵般突兀而来,突兀而去,不留一点痕迹。
可是他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弃。曾经他已经把她丢了一次,这次他却是不想再让她消失了。
“大爷,你见过这个女孩吗,马尾辫,白短袖,蓝色牛仔裤。”
“这位同学,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背着画板的漂亮女孩?”
…………
他抓着一个又一个碰到的行人,焦急的比划着形容着她的样子,可是结果让他失望了。叶青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蹲在人群里,双手抱着头,怅然若失。良久才站起来,他喃喃道:“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她是那么的漂亮,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呢。”
黯然神伤的回到车上,望着窗外的人群,王锋呆呆的发愣。
原本想要发火的王德见儿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伸出的手最后轻轻落在王锋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往自己身上搂了搂,问道:“小锋,你这是怎么了?”
王锋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认错了人。还以为她是我的朋友呢。”
“没事就好。”
王德虽然看出了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含在口中,没有再问。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活一辈子,什么事都可能遇到,不必要什么都钻牛角尖,看开些就好。说不定拐个弯,你就找到你想要的呢。”
沈有义可是清楚的听到王锋刚才叫的是一个女孩的名字,那样子分明就跟失恋的人没有区别。他知道王德肯定也是听到了,只是姐夫素来口拙,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但他对王锋的关爱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作为过来人,沈有义自然理解王锋的心情,只是感情这东西最是奇妙,往往能让人欲生欲死,忘乎所以。因此他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谢谢你,舅舅。我明白的。”
小舅的话是什么意思王锋当然懂,只是这跟他们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不过,小舅说得也对,自己确实没必要这样。中考之后,考上鳌扬一中不就可以再见了吗,自己又何必急在一时的。
车越行越远,王锋却不知道,一个女孩此刻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那清丽的眼眸挂满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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