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莫尧为那女子敷完药，语带责备。
“对不起，是我走太急，不小心撞到这位小姐。”
陈瑜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地移步躲到了洛彦身后，都怪她蛮撞。
莫尧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到洛彦身上，他却牵过陈瑜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先走了。”
两人还未走出诊室，身后就响起一道焦急的女声，“彦，我想和你谈谈。”
洛彦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必再谈。”
陈瑜愣愣地皱眉，原来他们两人认识，应该说他们三人都认识。
“陈小姐，我叫唐馨，我知道彦怕你多心才这样说，你能让我和彦单独谈谈吗？”她的声音柔婉，让人不忍拒绝。
陈瑜回头，见她强撑着站在地上，正要过来，莫尧扶着她的身子，眼中氲着薄薄的怒意。
唐馨，这名字洛彦也提过。
她是徐一锋女朋友唐宁的姐姐，也就是洛彦从前的女朋友。
呃，她可以拒绝吗？
抬头去看洛彦，他紧抿着唇，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
陈瑜轻轻掐了掐他的手，不停地眨眼向他示意，你若不想理她，你快说话啊。他却似不痛不痒，也不开口。
有谁可以大方到让自己的男友和他的前度单独相处？她做不到。
咬着牙，她一言不发。
唐馨继续追问，语气更弱，似在乞求，“可以吗？”
面对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陈瑜觉得一个简短的“不”字是如此难以出口。何况他都没有再拒绝，她又有何立场去替他做决定，毕竟别人是要和他谈，而不是和她。
低垂着头，她缓缓地往门外走去。
跟我走啊！她在心里呐喊，可是那个人只是看着她，脚下并没有移动。
诊室里很快只剩洛彦和唐馨。
“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唐馨坐在椅上，眸中已有隐隐的泪光，而洛彦一直站在门边不曾挪过脚步。
“唐馨，一年前你去英国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你应该明白，那天该说的我们已经说清楚。”他的语气冷冷淡淡的，眸光不时瞟向窗外。那条笨鱼不知道溜去了哪里。
“彦，我知道这一年你很伤心，有过很多女人，你这样……我也很难过。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说着，她已激动地站起来。
在电梯里受伤，她以为他有怨恨，不会来扶，可他终是抱起了她。那一刻，她又重新有了信心，他还是放不下她的。
她本不该用脚力，却强撑着站起，不过是在赌，赌他会心疼，会过来相扶。可惜，她错了。
他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只淡淡地说：“唐馨，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们早就分手了。”
他的手拉开房门，脚也迈了出去。
“彦，我们还是朋友吗？”脸上的泪已滑落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还是朋友，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他顿住脚步，迟疑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开，却是头也不回。
*****
陈瑜从卫生间出来，坐在走廊外的候诊椅上低头玩手机，莫尧却站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你们认识多久了？”莫尧问。
“应该快两个星期了吧。”陈瑜答得满不在乎，指腹正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切西瓜切得正高兴呢。
“那你知道他们认识了多少年？”
“不知道。”
“十年。”
“哦。”陈瑜低低应了声，手指不小心切到一个炸弹，游戏结束。皱着眉看向莫尧，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十年，那该有多少故事？
她站起身，移步往诊室走去。
她已经不准备等了，他们有十年的感情，那得有多少话说不完？
“你不好奇他们的过去？”莫尧跟在她身旁，继续问。
“好奇啊，不过我更关心我和他的现在，还有将来。”有没有将来不知道，不过现在她生气了。
哼，要说的也该说完了吧？
莫尧挑挑眉，第一次有女人对那个少爷的情史不感兴趣，甚至面对一个存在过十年的强大情敌也不想多了解，他也忍不住好奇：“你一点都不担心？”
陈瑜愣了愣，笑答：“你应该比我更担心吧。”
“我为什么要担心？”
“你喜欢唐馨。”在门前站定，她盯着莫尧的眼睛。
“为什么这样说？”莫尧心跳似漏了半拍，强装镇定。
“同样是病人，对我和对她，你的关心程度相差很大啊。”陈瑜笑了，“一个医生替病人揉脚的时候，不会满目含情吧？”
莫尧无奈苦笑，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吗，竟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女生看穿隐藏多年的心事。
陈瑜轻推房门，他们是在质问争吵，还是相对无言，又或者正拥抱难舍，亲吻缠绵？
脑中幻想过的千百种画面都没有出现，屋里空无一人。
莫尧也愣在当场。
这两个人去了哪里？
陈瑜拿出手机，拨了洛彦的号码，却一直无人接听。
恨恨地挂断电话，不管了，谁知道人家到哪儿叙旧去了，说不定出去开房了呢。她越想越气，索性关了机，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太阳的热度已微弱下去，秋风凉爽，她心里却烦躁不安。
他们有十年，可是她和他却只有十多天。
他们是不是也曾相爱过？
心里突然像扎进了一根刺，暗暗地疼。
打开手机，想找苏姗倾诉，却有电话进来。
“你在哪？”
电话里劈头问来，陈瑜愣了几秒没说话，那头更急，“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在哪？”
半晌，她才不满地撇嘴，“哼，你不是跟别人走了吗？”
“我到处找不到你，跟谁走？”那边轻轻笑了，柔声说，“快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来接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陈瑜抬头望了望宽阔的路面，脑中一片茫然。她是真的路痴啊，不辨东南西北。如果车上没导航，她恐怕只有在生活了十几年的Z城不会迷路。
“描述一下你周围的建筑物。”
“高楼林立，面前是条双行道……呃，好像前面有栋楼的标志是‘A城110’……”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等我，听到了吗？”
“听到了。”陈瑜撇嘴，听到了不代表就要乖乖等他啊。
正要挂机，他却还在说话，“想喝点什么，我带你去。”
“不要。”还喝什么啊，喝风都喝饱了。
“呵，生气了？”
“是又怎样……”
话音未落，一辆车在她身旁急刹住。
“你……这么快！”
洛彦打开车门，脸上笑意盈盈，“走吧。”
陈瑜有很多话想问，却一句也没有说。
他不知道她在等他吗？
他和唐馨说清楚没有，是不是不会再有纠缠？
好像洞悉了她的想法，洛彦轻声说：“你问，我都会说。”
问？陈瑜轻轻摇头。若真想说，又何必她问？既然不想说，那她为什么要问？
“想去哪里？”半晌，他才问。
“想回家。”她想也不想就答。
想先回去看看陈爸，明天陈妈结婚，他心情大约也不好吧。她其实并不了解陈爸的心思，但这些年他都没有带过女人回家，她不由得揣测，也许陈爸对陈妈还存着什么情愫。
“我送你。”
“不要。我自己回去。”
洛彦却不理她，开着车直奔Z市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