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说闹洞房,但越无霜乃是堂堂越国国士,身份摆在那儿,她在人前一向是比较严厉的模样,看上去不是很好说话,因此哄闹着说要闹洞房的少年们大都有所忌惮,不敢太过放肆,防止惹祸上身,要知道得罪了国士可不是好玩的。
可这群人里偏偏有个安正,这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别人有所顾忌,他可没有,加上他与越无霜自少时便早已相熟,从前两人便喜欢互相贬损,今日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的摆在眼前,他哪能轻易放过,折腾人的花样自是层出不穷,玩起来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带头起哄,可他针对的却不是喜欢与他作对的越无霜,而是今日的新郎官原野。
而众少年有了领头之人,又都是少年心性,血气方刚,脑子又都比较活络,见安正要求新郎官做这做那,不但没有遭到反对,而且这越国士的夫君都乖乖照做了,坐在一旁蒙着盖头的国士大人好像也并没有不悦的样子,于是不少人都抛开最初的忌惮,跃跃欲试地加入闹洞房这件看起来还蛮好玩的事情上,渐渐地,他们为难人的招数多了起来,有的甚至听起来有些离谱的,最初还只是罚喝酒,吃饺子,绕着桌子跑圈一类比较简单的,后来什么挑逗新娘,绕红线等等比较出格的蜂拥而至,少年们都玩得忘乎所以了,最后甚至有人要求新郎官当众亲吻新娘。
“亲一个,亲一个。”大伙儿开始起哄,一个接着一个,后来甚至那个秦老尚书家的小孙子也加入了起哄的队伍。
原野虽然被自家娘子交待过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要尽量满足那些人的要求,顺着他们的意思做,所以之前的那些,不论是什么,他都按照他们讲的那样做了,可最后这一项,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做,一动不动地挡在越无霜跟前,任由别人说什么,他就那样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地站着,阴沉着一张脸,一副赌气的模样。
“阿羽。”一直安坐如山的越国士开口说话了,唤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随着越国士的这一声呼喊,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从角落里走上前来,因为这位美人方才一直隐在角落中,大伙儿没有注意到她是何时进来的,又是何时与他们站在一块,是否跟他们一起闹了洞房,众人只知她名唤阿羽。
只见这名被越国士唤作阿羽的美人,环顾一周,轻启檀口,用她悦耳动听的声音对着在场的诸位少年说到:“想必诸位闹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望岳楼准备了上好的酒菜招待各位,请大伙儿移步前往,喝杯喜酒,沾一沾喜气。”
面若桃花,肤如凝脂,肌肤赛雪,吹弹可破,待那名唤作阿羽的女子看来时,众人才注意到她的眼眸竟是双眸异色,偏偏灿若星辰,顾盼生辉,那双眼睛仿佛生有神奇的漩涡,令人不自觉地沉醉于她的眼中,乖乖遵从她的话。
主人都下了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了,再说还是美人相邀,少年们自然要识相一些,跟着莲步轻移的美人阿羽一道前往望岳楼,至于闹洞房这件事早被他们抛诸脑后,没那份心思继续折腾下去了。
落在最后的是安正,他见所有的少年都被阿羽迷得团团转,一个个拿色眯眯的眼神只盯着阿羽瞧,便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越无霜,你怎么能让阿羽出来抛头露面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那又怎样?”仍然蒙着盖头的越无霜看不清表情,但说出的话听得出来,很是随意。
“那又怎样?你这个没良心的,阿羽这些年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却把她当做挡箭牌,就为了这个傻大个。重色轻友,枉费阿羽待你那么好。”安正很是不忿,气急败坏地指责越无霜,为阿羽感动不值,而他说到原野时,拿手中的折扇指着原野,语气中满是不屑,觉得他根本不配与阿羽相提并论,将阿羽请出来替他“挡灾”简直是荒谬至极之举。
“彼此彼此。安大人,阿羽在望岳楼等着呢,你可莫要让她等急了,她如今身边可有一群翩翩少年跟着哦。”越无霜对安正的指责毫不在乎,好心提醒他赶紧追上阿羽,如若不然,他心心念念的阿羽就要被人给拐跑了。
“算你狠。”安正本就为阿羽身边正围着一群狂蜂浪蝶而心焦,此时被越无霜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待在这儿跟越无霜耍嘴皮子,扔下一句实在算不上褒奖的话后,急匆匆地便走了。
听见安正离去的声音,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越无霜瞬间恢复本来面目,挺直的腰背忽然便瘫软了下来,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瞄到原野大手的位置,而后偷偷地伸出小指去勾住他的小指,前后晃动着,嘴里冲自家相公撒娇道:“阿原,辛苦你了,今日的阿原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帮你报仇,向那个臭小子安正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原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勾住了自家小妻子的手指,算是对她的话的回应。
而越国士许是觉得红盖头憋闷,一只手勾住原野的同时,另一只手便想去扯下盖头,可这时原野似有所查,就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般,迅速回身,止住了自家小娘子的动作,郑重地朝下摁了一下,阻止她继续掀盖头的动作。
原本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越无霜,从自家相公这坚决的动作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乖乖放下手,不再轻举妄动。
而原野则缓缓放开了两人勾连的小指,大步走向桌边,拿起放在托盘上的喜秤,而后又快步返回到越无霜身前。
安坐的越国士看着一杆秤撩起她的红盖头,可却迟迟未将其完全掀起,她从那颤颤巍巍的喜秤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持有它的人此刻的心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知焦急为何物的原野居然也会紧张,这让她觉得很稀罕。
经过原野的努力,越无霜的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单调的鲜红色,她重见了光明和笑得傻兮兮的原野。
呆愣愣地看着越无霜的原野有一股特别的魅力,使得越无霜心情大好,不自觉地冲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一见自家小娘子朝他笑,原野狠狠地楞了一下,然后便收起了痴迷的眼神,一把将坐在红帐红被间的越无霜抱起,将她抱至桌边,而后把无霜搂在怀中,坐于桌边,端起放在桌上的酒,一口喝下,对着小妻子嫣红的嘴唇便狠狠地吻了上去,大半部分的酒被哺入了越无霜嘴里,被她吞咽了下去,但是有小部分的酒液因原野渡地太急,没能全部被越无霜纳入口中,从她的嘴边流淌下来,染湿了一小片衣襟,而被占了便宜的越无霜却全不介意原野这种粗鲁的喂酒方式。
越国士素来最是贪杯,尤其喜爱喝微甜的果子酒,奈何她家的夫君原野总是以各种手段禁止她喝酒,甚至将她多年珍藏的好酒都给喝了,过着僧侣般戒酒生涯的国士别提有多痛苦了,酒虫不停地在作祟,可就是滴酒都不能沾。
今日这酒正是果子酒,而且是原野亲自酿的,味道堪称人间极品,越国士尝了一口还想来第二口,自然不会在意什么正确的喝交杯酒的仪式,如果能将桌上的整壶酒都给她喝,她完全不介意被自家夫君喂着喝完。
“阿原,再来一杯。”原野喂完一杯后,许久没有继续喂第二杯,他的唇舌在越无霜沁满酒香的脖颈之间流连,惹得她酥麻的同时,酒瘾愈加泛滥,黑瞿石般的眼珠子只盯在酒壶上,奈何手又被制住,无法脱身,她只能请求原野。
听了自家小娘子的请求,原野终于暂时将放肆的唇舌收了起来,不再执着于自家小娘子白嫩嫩的脖颈,转而故技重施,一口饮下桌上剩余的一杯酒,轻柔地吻上小妻子的唇,在她娇嫩地跟花骨朵似的唇和嫩滑的香舌间攻城略地。
这一回的动作轻柔了不止一点点,因此杯中的酒尽数被原野渡入了小妻子嘴里,可待越无霜一咕噜将酒吞入腹中,又不知餍足地想要更多,甚至腾出一只手来,揽住原野的后颈,拿已然带着三分醉意的桃花眼撩自家相公。
原野哪里经得起越无霜这般明目张胆的勾引,立马变沦陷了,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口饮下一大口酒,揽住小妻子的腰,横在她腰间的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则微微捧起她的脸,拿拇指不住地摩挲她泛着桃花色的眼角,而后用自己还残存着酒液的唇贴上她的唇,小口小口,如涓涓细流般将嘴里的果子酒渡入小娘子檀口之中。
越无霜对自家相公的一举一动很是配合,揽着他后颈的手也由一只变为了两只,伸直脖颈,仰起头,像极了一只高贵而美丽的鹄正在接受爱情的滋润,与爱侣相濡以沫,一刻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