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派出所里,俩人在问询室里垂头丧气地蹲着,用手铐拷在一起,满脸沮丧。
常文江和小赵坐在俩人对面的桌子后面,小赵拿着笔:“说吧,哥俩这事干几次了?还有没有同伙?……哎哎,那个黄色的哭什么?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不是……我们让警察逮到就算了,楞让一帮居委会大爷逮了,我们冤啊呜呜。”说话的是头发染成黄色的小子,名字叫海光。
“冤什么冤?那个绿色的说。”小赵问穿绿衣服的,名字叫那明的小子。
“啊?我们第一次干啊,警察大哥您放过我们吧!”
“第一次干?光我们掌握的情况就不下三次了,要不要我们找人指认?那时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们自己考虑好!”
“……我们一共四个人……”小赵负责记录,常文江听着,一个情况引起他的注意。
“你等一下,你说你们四个都是无业游民,那白色面包车哪儿来的?”
“车……找朋友借的啊……”
“你朋友名字,住址,电话?”
“不知道……借时没告他,当然也就没问他这些……”
小赵气得用笔扔在他头上:“就说你们偷的不完了。行啊你们,还偷上汽车了。告诉你们,这属于重大盗窃罪,情节比偷自行车严重多了,说,那两个人的情况!”
两个人欲哭无泪,没等怎么吓唬,绿色的把情况竹筒倒豆子全部倒出来。一个四人的盗窃团伙,以汽车与自行车为主。经常分成两组进行盗窃活动,那两个主要偷汽车,一个叫百正,另一个叫川达,百正喜欢戴个红色帽子,川达一般都穿条蓝色休闲裤。
小赵说,再添三个颜色你们就成葫芦兄弟了。
常文江得到想要的情报后,看着小赵让他俩画押签字,俩人拿着笔录来到所长办公室。老周刚吃完第六根油条和第三碗豆腐脑。看他俩进来了把早点放下了。
“周所,早啊,您吃您的,跟您汇报下情况。”
“不吃了,最近没胃口,再说也要减肥了,来我看看什么情况。”
老周把桌子上的剥下的一堆茶鸡蛋皮划拉到垃圾桶里,接过笔录看了看:“恩?姓名:海纳百川?光明正大?你们把柳下惠逮来了?”
“……您横着念行吗?那不是对联。”
“恩,海光、纳明、百正、川达四个人组成的盗车团伙……”老周仔细看完了笔录,抬头问道,“有什么看法?”
“据他们交代,这几个人白天属无业游民,我建议今天打报告拘留在案的俩人,晚上我带小赵老陈去一鼓作气打掉他们窝点,把另外两个人抓回来。”
老周点点头:“好,你们去办,咱们派出所很少能遇到这种大案,如果需要人手配合,我给上面打报告。”
“好的周所,那我们走了。”
“对了,需不需要我出马,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抓捕身法和速度?”
常文江看了看老周3尺6的腰围,头又有点疼。
……
常文江下午出去办事路过小月的学校,小月给学生上课的教室在一楼。从窗户看见常文江的桑塔纳开进学校大门,安排了学生自行作画,走了出来,倚在门口的柱子上笑咪咪地看着他从车里出来。
“这两天怎样啊?”常文江走上去问,这几天他忙着工作,又没空陪小月,让他有点内疚。
“还好了。”小月捋了下头发,“反正你没时间,装修都按我的风格走了哦……”
“呵呵,好的好的。”常文江对这种事一般都不怎么在行,自从他贷款买了房后都是小月在打理。为此,他爸妈一直数落他,让他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你这个时间来,晚上又是没空咯?”
“呵呵,晚上有任务,明天去我家吃吧,我让我妈做你爱吃的小炖肉。”
“好,如果你不加班的话,我先上课去了。”常文江目送小月回去,小月又回头说:“对了,墙面就由我的灵感亲自来涂色了哦。”说完走进教室。
常文江满含幸福地上了车,几天的疲劳仿佛一扫而光。开车出了校门后,突然反应起小月的话……
“我的新房要被刷成黑色了……”常文江很悲切。
时间又到了夜晚,常文江带着小赵、老陈潜伏到盗车团伙的窝点,是一处胡同里的平房。三人破门而入,房里却没半个身影。
“难道得到消息逃跑了?要不要回去让老周打报告,派刑警追捕?”老陈的想法比较持重。
常文江摇摇头,蹲在了地下,因为那股头痛感又突然间地包围了他。耳鸣让他听不到老陈和小赵担心的询问。头颅内像是一阵龙卷风在窜来窜去,要冲破阻碍似的冲击着大脑皮层。
一个画面闪过:两个男人若无其事地走进一个小区,一个戴红色帽子,另一个穿一条蓝色裤子。小区上“景长北道家园”的牌匾。
五分钟后,常文江头痛消失,他站起身来。老陈担心地说:“文江,你该去看看,是不是脑膜炎啊?”
常文江点点头:“我明天去,老陈你知道‘景长北道家园’吗?”
老陈想了想:“‘经常被盗家园’啊?好像在鹤戏区的管片……”
小赵插话:“不是啊老陈,那个是‘宗室北道家园’,‘景长北道家园’在咱们片区旁边的,离这不远。”
常文江跑出屋子:“快走!”三人上了桑坦那,汽车绝尘而去。
何怡信站在景长北道家园小区里的一棵树下,看着二楼颜佳笑房间的窗户,窗户拉着窗帘,里面朦胧地映出台灯的光线。颜佳笑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睡。
两个人自从J国回来就分手了,何怡信硬着心肠,屏蔽了所有颜佳笑的来电与短信,他每天晚上默默地来到她的楼下,只为了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藏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看她。这个他心爱的女孩。
年幼时父亲病逝,母亲的远走他乡,但他心里并没有怨恨。他想:也好,没有后顾之忧了。自嘲地笑了一下。
其实,他无比渴求这个世间的亲情。
直到遇见颜佳笑……
他曾经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让这个女孩幸福,可是上天是如此不公,但他还是默默地承受了。
何怡信已经很瘦削了,他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拒绝了医院的化疗。他自从跟颜佳笑分手,已经没什么钱了,J国之行花光了他全部的积蓄,退掉了租的房子,颜佳笑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再看她一眼,明天她就会幸福了。”他看了看天空上的星星,又笑了笑。
“其实,笑笑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女孩纯真的笑容出现在夜空中,他暗暗祈祷,“上天,所有的不幸让我来承受吧,笑笑她……呵呵。”他不想了。扭过头,向着小区外走去。
“再见了,笑笑。”
何怡信突然站住了,一个身影窍开了小区里停着的一辆2011版朗逸车。另一个身影叼着烟,四下张望着,貌似在放风。他认出:那是笑笑的车,本来是送给他的,他硬是让她开回来了。
何怡信慢慢走过去,在离两人还有几十米处,加快了脚步。望风的人发现了这个大个子男生,慌忙地扭头向车内跑去,此时车已经被接着了火。
何怡信赶在车辆启动之前,一把拉开车门,抓住了主驾驶的家伙,用力一拖,那家伙被他甩在了地上,这几个动作已经让他气喘吁吁,癌细胞拿走了他的全部体力……
副驾驶的人跑出来,与何怡信扭打在一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人按在地上,突然,他的腰部像是被火烫了一样,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充斥了全身,使他无力再扭住身下的家伙,他侧过脸看去,一把匕首插在腰间,已经没柄……
两个家伙使劲推了何怡信一把,撒腿就跑,何怡信只是撕裂了其中一个人的一片裤角,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朗逸车上。发出“嘟嘟”的警报声,在深夜里格外地响亮。
两个家伙已经跑的没了身影,何怡信看了眼手中的布片,慢慢软倒,身体倚在朗逸车上,眼前逐渐模糊,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被自己车警报惊动的颜佳笑跑到了楼门口,惊愕地捂住自己的嘴看着自己。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桑塔纳开进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