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那天，我们坐着聊天，颂醉后，模糊不清的说，阿雅好哭，她喜欢红色，最讨厌别人摸她的头！”
“我想她了！”
说罢，可汗深深叹了口气，又说:“颂希望他心爱的阿雅过得幸福，安乐，而不是这样痛苦随他走！”
说罢，可汗紧紧捏着的手，慢慢松开，眼前慢慢模糊的看着眼前摊在地上的阿雅。
她曾经那样高贵的女子，何曾这样狼狈过。
一声不说的，就那样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厉害。
阿雅无声的哭了很久，才站起来对可汗说:“送本宫回去！”
然后，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又停下补充道:“我会保草原的平安的！”
她最爱的那个人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所以阿雅拼命的笑。
笑得脸颊都酸了。
可汗牵着马，默默跟在后面。
阿雅大红色的衣服被风吹起，银白色的头发微微飘起来，可汗痛得几乎窒息。
回到草原后，阿雅连夜启程会齐国，她换下了那身大红色的衣裳，戴上了平日不喜不怒的模样，所有陪行的人都送了口气，太后终于正常。
阿雅把白植留着草原，临行时，阿雅掀开轿帘，又看了一眼夜色的草原。
然后放下帘子，笑了又笑，忽然觉得心里凄凉得很。
这里终究陌生得可怕。
阿雅不知道，她轿子慢慢走出草原后，站在原地的可汗忽然到地，对着阿雅远去的方向，轻轻呢喃道:“丫头！”
可汗旁边的女子及时扶着了他，叹了一口气，才问:“颂，这样对她，值得么？”
（二十三）
十五岁那年，颂救了草原上最野蛮的小公主阿雅。
不过十二岁的少女，性子执拗得很。
颂救了她，没有感谢反而狠狠瞪她一眼，还踩了她一大脚，骂:“呸，下流！”
颂自小喜欢读诗经，虽习武，却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女孩。
当时就愣住了，对阿雅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这样的姑娘，和诗经里窈窕淑女差得实在太多。
不巧，几年后他奉命教阿雅学骑马。
他这才见识了阿雅的蛮不讲理，厚颜无耻。
她不好好学骑射，端端要把责任算在颂身上，还不时刁难作弄他。
颂一开始气的要命，好几次去可汗面前，请求去边关打仗。
彼时，大齐意图灭了草原，颂满腔热血没有地方洒，真真气恼。
可渐渐的，颂发现，他眼前会常常出现阿雅的身影，吃饭时是她练武时是她，就连睡觉时也是那抹跳跃的身影。
草原上的汉子，向来豪放。
于是，他告白了。
那晚，其实他紧张得要命，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淡漠的模样。
颂想，如果那天他不淡漠了，阿雅是不是就不爱他了。
很久后的一天，颂才知道，自己一步一步沦陷在阿雅的计划之内。
阿雅说，她在很早以前，就看上他了。
于是，他们相爱了。
颂带着阿雅去草原最高的地方看星星，带阿雅去捕猎草原上的飞鹰……他们一起对长生天许过愿。
可那天帐篷里，可汗说:“阿雅被大齐国君看上了，除了阿雅嫁到齐国，才能保住草原的百姓！”
说着，他拍拍颂的肩说:“你要出征，更要让阿雅死心！这些性命，都在你身上。”
这选择简直比杀了颂，更让他难受。
于是，一个局，颂做了几十年。
他这一辈子，没有子嗣，更没有同那个女子发生过什么，都是早早安排的罢了。
夜以继日的思念，颂的身体早跨来，他一直撑着想见阿雅一面，想把局做完。
可颂舍不得阿雅忘记他，也舍不得她一辈子活着思念中。
现在，终于好了，颂想。
他倒在绿草茵茵的地上，这里他曾经带着最心爱的姑娘，骑过马，笑过，哭过，爱过。
齐国在很远的地方，颂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里，他看见，一身红衣的阿雅，笑意盈盈朝他走来。
“丫头，终有一天，我会带着草原上最好的牛马来娶你！”
这辈子，他终究负了时光，负了她。
后记
齐国二十三年，太后娜雅氏殁于中宫。
死前，交待将其棺椁送回草原，穿红衣。
皇帝遂命白植护送。
白云飘飘，白植带着纳辛共骑一匹马，押送着阿雅的棺椁。
纳辛叹了口气，问:“你会把太后葬在哪里？”
白植想了想，才说:“可汗墓边。”顿了顿，又补充:“我相信，这是太后所希望的！”
风吹云动，草原越发美丽，牛羊成群，绿茶微摇。
很久以前，阿雅曾同颂骑着马漫步，那时她曾悄悄许下心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长生天啊，请你祝福我和身后的少年，一辈子幸福安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