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接下来干什么呢，再来一个死亡轮回？还是试试团队本？哎，霖，有什么建议吗？”
徐徐旋转的巨大光盘上，林心陨在纠结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小姑娘手指从太阳穴抽离，笑着道:“唔……不建议主人连续攻略死亡轮回副本，因为实际上死亡轮回级别的副本是分阶段的，主人刚刚通关是自然是最初阶段，也即是纯粹地为新手量身定做的，而之后的阶段，就不会存在这么恰到好处的安排了，主人很有可能遇到必打，当前却不可能打赢的怪物，我的建议的话，主人在lv25之前是不要尝试了，毕竟失败了会有入场资格惩罚的。也不建议主人去团队本，因为主人当前的战力已经有些超界限了，随便进入团队本的话会拉高副本的整体难度，甚至更夸张一点，系统有可能会针对主人个人设置限制，这样反倒不好。”
林心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叹身边有个万事通就是好，一面将视线投向仅剩的栏目。
“所以说，现在我还是要打普通的单人副本比较好咯？”
“不。”
“哈？”
“嗯，主人现在也不适合打单人副本。”
“那我还能干嘛？”
“当！然！是！下！线！了！啊！”霖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念到，娇俏可爱的脸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死亡轮回级别的副本对主人的精力消耗很大吧，应该要休息的，而且，主人不会忘了自己的最初目的吧？”
“额……好像是……”玩得太嗨的林同学这才想起自己的“引路人”身份，现在大量情报入手，她似乎应该整理一下好去跟家里的小伙伴说说来着……
“好吧，我马上就下线，下了顺便吃点零食，等他们也都lv10以上了我再上线吧，也不能把等级差距拉得太大来着。”
找了一小会儿，林同学就成功找到了退出的按键。
“啊啦，那再见咯。”
“等一下，主人，那个，您就不问……”
“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林心陨打断道，旋即露出饱含冷意的微笑，“之前已经预想到了，既然是与脑神经连接，那么读取记忆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现在咱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数据样本，那家伙要得手也就这一次而已了。”
“主人……都想到了吗？”霖窘迫地低着头，紧张地绞着手指，就像个做了错事正在接受长辈训斥的小孩子。
“不要小看你家主人好么？啊啦，再见，一个人的时候也要玩得开心哦。”
“嗯。”霖重重地点头，直到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化光消失才抬起头，澄澈的蓝色眸子凝视空无一人的轮回盘。
“别找了，我在你后面。”带着些许玩笑意味的话语在霖身后响起，那个永远都在没心没肺地准备恶作剧，主“统筹”的家伙正在坏笑，澄蓝的双瞳却莫名掠过一丝极度危险的光。
“您是……”霖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正笼罩在自己身上，脸色瞬间煞白，浑身颤抖，连腿肚子都在发软，却仍坚持着不让自己跪下……
“不错唷~这么快就学到她的一点脾性了嘛。”仍是玩笑般的语言，但那陡然涌起的狂暴杀意却让人无法质疑少女的怒火。
一丝丝裂缝，开始从霖的皮肤上延伸，在创造者的怒焰之下，她的原始代码正在迅速解体。
“你的自由度太高了，小家伙，高到让我都觉得嫉妒了呐，或者，你可以试试跪下来求我，我会让你继续存在下去也说不定唷~”
“不……不可以！”自身数据高速崩解的状态让霖的话变得有些模糊，但她仍坚持在说。
“不可以就这样消失了，不然，主人再来的时候看不到我，一定会失落的！”
“你想多了小女仆，我认识她比你不知道早了多久，那家伙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对她而言，情感是赌桌上的筹码，记忆是操纵他人的手段，无论在旁人看来有多么刻骨铭心，对她来说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脑内垃圾，最多的，或许也就是稍微叹口气之类的吧。”
“是吗？”身体已经成为一团扭曲像素的霖突然笑了:“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主人对我的印象再浅一些就好了，因为，我连让她叹口气，都不舍得啊！”
伸手，打了一个响指，简单的动作让那团像素也爆成了数据碎片，空空荡荡的轮回盘上，清霖将纷飞的数据碎片也一点点地捏碎，坏笑的神情已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沉凝。
“真不愧是我，对吧？”她突然苦涩地笑了，对身边突然出现的灰发少年说道。
“是啊……”漩胤也很有感触似地长叹了一口气，“心甘情愿地当她的王棋，就连成了弃子都要拼命追寻，傻得都快冒泡了。”
清霖没有反驳，或者说是没办法反驳，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样很蠢。
“其实吧，不是她的她加上不是你的你，这样的搭配才最完美，不是吗？”
“闭嘴，啰嗦死了！”
“好好好，我闭嘴就是了。”漩胤很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哄小孩子一般不住点头。
沉默。
宛若无穷无尽的沉默。
“喂，你怎么不说话。”
“额……”迟疑了0.1秒，考虑到自家女友疑似并不太稳定的情绪，漩胤淡定地将“是你叫我闭嘴的”吞咽下肚:“你想听我说什么？”
“……或许，你是对的。”清霖抬起手，又有些犹豫不决地放下，内心纠结得像团乱麻。
“别想太多了。”漩胤此刻也稍微尽了一下男友的义务，将其轻拥入怀，感受到她冰凉的肌肤，更是用力地抱紧了。
或许是漩胤的体温给了她足够的支持，不过数秒，清霖就完成了数据的重组，一具跟她相差无几的躯体由虚幻走向真实。
“她并不是我。”清霖突然说道，已成形的少女的眼角下浮现起一颗墨黑的泪痣，她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和霖区分开来。
“走了，我要吃刨冰！”完成了工作，清霖的心情却依然不太好。
“行，我们就比比谁能吃得更多吧。”
“啧……这种没有悬念的比赛有任何意义么？”
“呵呵，谁知道呢？因为貌似你这几天不能吃冷……”
“……你给我滚到月球去死啊啊啊！！！”
接下来，自然就是喜闻乐见的情侣大追杀日常了……
不过就连清霖都没有料到，在他们为小女仆的问题达成一致的同时，那位主人，也面临着相差无几的局面……
“久仰大名了，你希望我怎样称呼你呢，林心陨？”
“啊啦……在那之前，我点的应该是退出键吧。”林心陨双眸半睁不闭，漫不经心到近乎颓废。
此刻，她所处的空间里充斥着无数闪烁着耀眼荧光的丝线，隐约可见其勾勒出的一些模糊的轮廓，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正盘腿坐在丝线的正中央，脸上无悲无喜，无爱无憎，宛如老僧入定，恒古不变。
“是的……但我认为，我们有谈谈的必要。”
“谈判？”林心陨回以无关紧要的两个字，以此刺探面前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的，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杰，隶属‘意志’。”
“噢……”听到那两个字，林心陨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似笑而非笑:“原来是那群被清霖杀得连脸都不敢露的丧家之犬啊，找我魔语者有什么事么？”
黑衣男子并没有因为那个饱含侮辱性的称呼有什么表示，他只是略微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只是想跟你谈谈结盟的事情而已。”
“哦？是吗？就战力而言，我不过是块渣吧，有什么值得结盟的？”林同学倒是诚实，不过这以苍生那群变态为基准的比较显然不太有说服力。
“表面看来，的确如此。”杰点点头，脸上是刀削斧凿般的峻利，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蓦地闪过一丝精芒。
“姓名:林心陨。
性别:女。
年龄:15岁。
简介:自幼接受药物vrcn-126的改造，是容纳率达百分之百的完美适格者，五岁时加入苍生，获取能力——死翼，主‘审判’，十二岁时脱离苍生，开始对犯下重罪的人进行无差别狩猎，被锁定的猎物下场都无比凄惨，十四岁时开始以‘狂想侧写师’的身份从事犯罪活动，造成巨大的恐慌和经济损失，同年被捕，被关入惠康精神病院，但其本人却仍在坚持进行间接性犯罪，第二年被放出。”
“所以呢？这是什么意思？”林心陨很有耐心地听对方念完了自己的档案才出言发问道。
“你的档案，在我们意志里是F级。”
“噢……超低级啊，无关紧要的意思么？”
“不是。”黑衣男子露出一个极度诡秘的表情:“F级是指情报的可信度为‘绝对不可信’。换言之，在我们意志的资料库里，你就是一个姓名未知，性别未知，外貌未知，年龄未知，能力未知，经历未知的完全空白的个体！”
“噢……我是女生，你们的资料库应该可以更新了。”林心陨仍没有多少动容，反而调侃般地怪笑道。
没想到，对方竟然很认真地点头:“好，我会负责更新的。”
“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林同学打了个哈欠，看似对杰说的结盟没有一丁点兴趣。
“魔语者，或许在你看来我们的力量远远不如苍生，但叛逆如你，真的要坐视苍生一家独大吗？”
“你们完全不是苍生的对手，这是肯定的，没有或许。”林心陨倒是一点儿都不给面子，颇为藐视地斜瞥着对方:“况且，我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实际上我们的力量远远不是你看到的这么衰弱，而且，我们联盟的方式跟你想的应该也不一样。”
“那就说说吧，这个作死联盟的形式。”不耐烦地挥挥手，林同学像是在打发仆人一样，这傲慢的姿态足以令任何人心生不满。
也不知是意志的人吃准了她的个性，还是这位杰真的就是这样一种温吞的性格，从头到尾，他都对林同学各种暗藏的刺探熟视无睹，看上去一片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深浅。
“我们计划的联盟实际上是没有一点限制的，联盟之内是纯粹的合作关系，情报可以不共享，想做什么事也可以单干，但如果有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就可以以部分计划为说明，邀请有兴趣的盟友加入，但加入某项计划后就得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之下听从计划者的安排，如果失败由自己承担后果。是的，我们的联盟，其实更像是一个互助的平台，没有丝毫限制，却能召集很多帮手帮忙完成自己的筹划，对你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嗯……”沉吟了半晌，林心陨微微点头:“这样的联盟，倒还算有趣。”
“不过……”她冷笑一声，话锋突转:“我依然拒绝。”
黑衣男子脸上难以避免地掠过一丝失望，但他还是保持着仪态，苦笑道:“尊重阁下的选择。”
玩味地看着对方颇有些复杂的神情，林心陨将食指放在唇前，宛如说悄悄话一般轻吟:“但是，我倒是不介意偶尔与你们进行一些有共同目的的行动，你明白吗？”
这话说得杰怔了一下，分析了一下两者的区别，旋即暗暗后悔，他根本不应该在林心陨面前提什么共同行动的主导权之类的东西啊！
不过还好，由林心陨主动提出，说明她对双方的合作也颇有兴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算是谈成了。
于是乎，杰连忙点头:“明白，当然明白！”
“很好。”林心陨当即就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杰看着她笑了，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那么，出价吧，与我共同行动的资格，便宜卖给你们，如果出少了让我觉得你们看不起我……呵呵。”
…………
那一天，意志的领袖杰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试图跟女人讨价还价，尤其是聪明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女人！因为她会一口吃掉你抛出来的自以为是的饵，然后用你的骨头加餐！
…………
讨价还价的结果，其实一开始就决定了，在双方处境都明明白白地铺在对方面前的情况下，情况紧急且有求于人的那一方自然是不管什么条件都只能原原本本地吃下，偏偏对面还一看就知道是个谈判白痴……
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这方的期盼和渴望，更是明显摆出非她不要的态度，这不遗余力地给对面增添筹码的行为让身为受益人的林心陨都惊呆了，然后……她就觉得一定不能白费对面的“良苦用心”，在杰持续不断的“魔鬼，真是个魔鬼！”的嘀咕声中敲下了一笔足以把任何人吓傻的竹杠！
嗯，现实里的优先权以及一大堆实际利益此处先不表，光是在游戏里，她就获得了随时从意志的总保管箱里拎总共十件物品，五张技能卡，三件特殊材料等一系列权限，当然，目前她是没打算去搜刮的，毕竟游戏也才刚刚开服，也没什么好东西……牲畜什么的总得养肥了再杀来吃不是吗？
“那就这样吧。”林心陨抿唇微笑，“游戏里在我达到lv40之前不要跟我联系，当然，按照协议，游戏里得到的情报你们都得给我一份，就以邮件的形式。”
“好吧，会如你所愿的。”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合作愉快”
“啊啦，合作愉快唷~”林心陨以如此悠然而随意的语气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