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看着她严肃却带着厚重喜悦的脸庞,不知为何眉头皱起。
车子靠边停下,露易丝拿着钱到一家面包店里去购买食物,然后又到隔壁的水酒店买了几瓶水。按照蓝的说法出城会有一个巨大的森林,那里面会有许多可以恢复能量的珍奇果子。
白昼帝国之所以是个强国,因为它地势富饶,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那个巨大的森林也一样,据说还囚禁着个什么东西。但他们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解救被囚禁的那什么东西的,而是准备到那个森林里去找些稀有的果实。露易丝顺便收集些毒草,一路上搜刮搜刮,可比到了帝都再搜集毒草和购买成品毒料快得多,也更省。
白昼帝国的毒药常常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毒品,要拿它们当武器,可比吸毒还要倾家荡产。在露易丝还是个不会调药的无名小卒时,她拿起了商贩明目张胆摆在摊子上的一小瓶盛着在现在的她看来就是地摊货(其实真的是地摊货)的毒药,看到了标价上的一万金币然后她听人说同样量的毒品只需要几百金币就可以买到后,觉得头晕目眩了。
露易丝自来讨厌吸毒的人和毒品,她一直相信这是她这毒王一直得不到正名的原因。(……)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蓝以后,得到了蓝的大肆吐槽。他扳着方向盘,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摊贩大叔行人和建筑物,将那对幽蓝色的双眼往空气中一个莫名的点一投,撇嘴道:“其实毒品它之所以叫毒品就是有个叫毒药的近亲,毒药是极速赔钱杀人,而毒品是赚钱慢性杀人,但它们都是用来杀人的。”
露易丝这件事儿告诉了我们一个十分真实的道理:要期待一个跟你认识了只有几个小时的人十足的了解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在这个谈话结束后的几分钟,一直坐在车后座上舔棒棒糖的男孩儿可怜兮兮地说话了“姐姐,笛罗尔哥哥,就是被囚禁在那个森林里。”
这句话刚说出口,露易丝就打定了主意就算把整个森林都翻过来也要救出她的笛罗尔。
“不是吧,耽搁行程的很啊!”蓝皱眉朝露易丝看去。
“耽搁你全家的行程都必须给我把他就出来!”露易丝一边说一边还从紫色的左眼中放射出难以抗拒的坚毅和威胁。
蓝头疼,但他得硬着头皮随着她,这个女人危险得很,别看那一身细皮嫩肉的,其实只要靠近她就能闻到一股撩人又诱惑的毒香,但那东西会在你对她下手时,迅速侵入你的身体,把你的心都毒烂掉。
就算他在神居也是凌驾于九个神之上的堕神,他也对这个女人有些避讳。说实话虽然他调查了她不少,但也不太清楚她在五个王之中是个什么地位。但估计那些王不管老老少少多么神通广大,都得怕她三分。被人打死还会有个过程,死得明了。得罪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搞不好一个眼神过去就顺带把毒液也喷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总算出城了,这个速度还算快,因为一路上都没有看见追兵。
就在车子顺着大道进入森林后,露易丝手撑着座位一翻,翻到后座坐下。“小弟弟,你能告诉我笛罗尔的事儿么?”她面对孩子,脸上的寒冰总算有一丝缓和,但看在小男孩儿眼里还是十分严肃。
“笛罗尔哥哥跟姐姐你长得一摸一样。”男孩儿说道:“他是一年前来到这儿的,听说是从帝都来的。他就像姐姐你一样强,而且,很漂亮。但是他有一双猫耳朵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他人可好了,常常都到那些贪官家去偷东西,然后分给镇民们。镇子上的姑娘都很喜欢他,整天哭着闹着说要嫁给他。”
露易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呢?”
“但是笛罗尔哥哥生性冷漠,对哪个姑娘都冷着一张脸,不对,是对谁都冷着一张脸。三个月前镇子里来了几个侯王,说是来擒住笛罗尔哥哥的,但是笛罗尔哥哥太帅了,太强大了,一个人就将那几个侯王全部打败了!然后又过了几天,镇子里又来了两个怪人,找到笛罗尔哥哥,然后笛罗尔哥哥从此就消失了。”男孩说道这里有些悲伤,又有些愤怒,肉嘟嘟的小手都捏成了拳头。
“后来那些人又在布告栏上公示笛罗尔哥哥已经被囚禁在这里了,而且有两个王看守。”男孩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大声哭喊道:“那群暴君,笛罗尔哥哥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镇民死在他们的手下,但是笛罗尔哥哥不在了以后,越来越多的人死在那群残暴的士兵手下,好容易抢回来的财产,又被他们抢了回去。”
男孩泪流满面,刚才母亲在自己面前无辜地被夺取生命的一幕在他的脑子里烙下了难以修复的印记。小小的身躯里是被燃烧的恨意,对于白昼帝国的黑暗王朝的恨意。一直难以平息地促使他的胸腔起伏。
露易丝很能理解他,但她并不怜悯,这种孩子他看得太多了,她自己就是一个,踩着白昼帝国的贪官士兵们的死亡站起来的毒王。
“我嗅到了不错的味道呢,带着憎恨的孩子,会变得如何强大呢?”前排的蓝的声音略带笑意,他本身就是反白昼帝国黑暗统治的组织副长,这时候听到这种民声是最开心的了。
露易丝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孩子,搭腔道:“谁知道呢,丢到社会上几天就知道了吧。”她就是那么长起来的,她发现只要不是自甘堕落的孩子,都会成为十分强大的革命者,而不是碌碌无为的混混。有些时候,在黑暗中战栗过的人,会比一直沉睡在光明中的人,更懂得光明的珍贵与宣灿。他们会奋斗,会不顾一切地带着身边的人向光明靠近。
“社会也是充满选择的啊,不是每个孩子都会变强,还有些会变成渣滓吧。话说从街道上崛起的人里,你还真算蛮有文化的了。”
“嗯,虽然比不过那些出版书作来地址白昼的文学大家们,但绝对比那些学员里的腐尸们强多了。”她正色答道。她没有夸大,那些从学院毕业的药剂师们,根本没有人能调配出跟露易丝的药有可比性的药。她不仅是在制毒用毒方面是个王者,其他药剂对她来说也是简单得做个饭一样。
“我记得我十七岁时调出了两瓶可以让女人永葆青春的药水,给一个女人试了还真有效,结果另一瓶药就被一个侯王家的妻子什么的尖叫着用支票换了回去。”她那冰冷的眼睛说道这里的时候有些自豪的神情。
“多少的支票?”
“五个亿,话说我死的这几年有人调出这东西么?”露易丝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道。
“调他妹啊,我连瞬间美容水都没看见。”蓝牙齿一咬,翻了个白眼。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啊,早知道我就留着自己用了,或者多要十几个亿。这三年来躺在那潮湿的墓地里搞得我脑子也进水了,配方什么的都不记得了,以后要钱的时候再想想吧。”她坐回了前排,抬起头看着森林里那些参天大树。
车子又走了许久,到了一个树木比较依稀的地方,这里空出一大块地方,刚好可以用来停车。越往前树木长得越紧密,植物也变得繁多,车子的大小是无法通过的。于是两人采取了更迅捷的办法——步行。
蓝从车上下来,留了几个可以应付作战的机器人下来保护男孩,然后问露易丝道:“你那笛罗尔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卡杰迪亚家族每个小姐和少爷都会有一只来自神居的猫当做宠物,这是卡杰迪亚家族的第一代当家与神猫族所签订的契约。虽然神猫族贵为神族,但是第一代神猫族的当家却甘愿屈膝于卡杰迪亚家族。而笛罗尔,正是神猫族之王谬斯的长子。”
“缪斯是排行第十二的神明,他的儿子怎么会这么弱?还要你帮他挡子弹。”蓝跟缪斯不算很熟,但也是有些来往的,他的儿子虽然还达不到他那样的强大,但是也都不是可以被人类牵制住的鼠辈。
露易丝眼睛里再次浮现出了浓厚的悲伤,她看了看天,仿佛看见的都是阴霾的过去。“笛罗尔还是个猫雏的时候,就被我的姐妹们欺侮,几乎每天负伤,那群贱人!穿着高跟鞋,踩着他的头,或者直接就提着他的尾巴,将他猫仔的形态狠狠地到处扔。她们……她们,她们变了态地欺负他!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与生俱来的神力,被她们弄得一点都不剩。”她说着说着不能抑制自己的悲愤尖叫了出来。
“好容易从那个家里逃出来的我们,又遭到我父亲的追杀,那时我们两人的年龄加起来还不到十七岁,我们每天又饿又累地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我每天带着他守在书店里,趁那些个服务员不注意就进去翻翻书。好几年的熬跟守夜,我终于会调药了,我的第一瓶药卖了点钱,才足够给他买一件衣服穿!”她那只蓄满激动情绪的左眼落下炽热的泪水,她在揭开自己心里的伤疤,她的笛罗尔,每一个伤,都是为了能让她有几个安宁的小时而受的。
他们俩从在卡杰迪亚家族的大城堡开始,笛罗尔就为了他所侍奉的小姐舍弃掉所有身为神子的自尊了。但他的容貌,他的气势,他在露易丝的回忆里被那些女人欺负时充满冷漠与愤恨和高傲的眼神,都充满了神明的孩子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