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玉回忆到这里,一下子想起了蒋天南,她是和自己一起进到山洞里的,怎么听不见她的动静了呢?
她大声地喊道:“天南,你在哪儿?天南?听见我叫你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除了自己的回声,黄小玉忐忑不安地想:“天南难道遇到了不测?”
黄小玉呆住了,她怔怔地坐在原地,回忆起那令她现在仍然感到恐惧的一幕:
黄小玉想起自己和蒋天南急急匆匆地奔进山洞里,两个人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解决了肚子痛的问题,人一下子轻松舒服了许多,站起身后,两个人刚准备往外走,突然,从山洞的隙缝里钻出两只绿色闪光的圆球,两个人被吓得定住了身形。
那圆球大概有乒乓球那么大,最为骇人的是,那两只大约一人高的圆球竟然是移动着的,黄小玉和蒋天南屏住了呼吸,像石头一样互相抱在一起一动不动。那两只圆球飘过身边的时候,她们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息,两个人差点吐出来,互相紧紧地握了握对方的手,她们听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知道,这两只发光的圆球,是一条巨蛇的眼睛。而由于这条巨蛇的颜色和山洞中阴暗的色调相同,她们好大一会儿才看到它那水桶粗的躯体。
不知道巨蛇没有发现她们,还是什么原因,它拖着它那柔软斑斓的身躯,飞快地游走着令人胆颤的曲线,向洞内游去。
此时黄小玉已经适应了洞内黯淡的光线,她看到前面的山洞是一个葫芦形的大肚子,很宽敞很深,呈椭圆形,洞顶悬挂着千姿百态的钟乳石,地面站立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石笋石柱,有些石笋和钟乳石连到了一起,像个巨人一样站在山洞中,护卫着山洞里密密麻麻的棺材。棺材的尽头是一片看不清的黑暗,似乎隐藏着无数的阴魂。
那条蛇爬到一只棺材跟前,翘起尾巴在棺材盖上噼噼啪啪地敲击,那声音真的像黑白无常在叩击鬼门关。大蛇敲了一会儿,横起尾巴一扫,那棺材盖便“乒乒乓乓”地掉到了地上。巨蛇飞快地游进棺材里,只听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巨蛇突然高高地翘起头颅,巨大的嘴巴里叼着一个树棒形的东西,黄小玉定住眼睛一看,差点昏死过去,巨蛇嘴巴里含着的竟然是一条死人的小腿骨!那丑恶的巨蛇贪婪地吞咽着尸肉,最后,把骨头吐到棺材外。
黄小玉感到一阵恶寒,她很想跑出去,却又一步动弹不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身体。蒋天南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也是一样不敢挪动一步。
突然,只听“咕咚”一声,巨蛇的嘴里又吐出了一样东西,原来是尸体的头骨骷髅。那蛇此时已经把这具尸体差不多吃完了,甩了几下头,把自己隐藏在棺材中。
那骷髅头顺着地表咕噜噜地滚,不知道它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蒋天南在黄小玉耳边耳语道:“我猜测这个地洞是个斜面,不然,骷髅头是不会滚走的。等会我们到里面看看有什么古怪。”
黄小玉此时惊骇之极,也好奇至极,她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这个山洞里面的秘密看个一清二楚的话,这里会成为她以后每个午夜噩梦的源头,她会怀着无尽的后怕猜测这个山洞里的一切。说不定她会被折磨成疯子!
不过有一点她是搞清楚了,天官村的人之所以不敢孤身只影来到天堂峪,一定是害怕这条巨蟒的缘故。而那些进来猎奇的人之所以未能出去,一定是遇到了尸荒,巨蛇没有尸体可吃,只好凑合着吃了活人。
两个人正准备行动,那条蛇突然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它游到棺材外面,尾巴狂舞,那些尸体的碎骨在它的横扫中,都向前面咕噜咕噜滚去。巨蛇打扫完战场后,腆着肚皮沿着来路游行,很快游进了山洞的隙缝里,一切重新归于了平静。
“我们去看看那是谁的棺材吧?山里人应该知道尸体放在这里会被吃掉吧?他们好像对尸体被吃掉毫不介意。”蒋天南觉得虽然尸体是没有知觉的,还是太残忍了。
“这有点像西藏的天葬,那里的人死后,放在天葬台上,点燃‘桑’烟引来秃鹫,恭请秃鹫吃死者的尸体,藏民觉得尸体吃的越干净,证明死者越没有罪孽。活人觉得尸体被秃鹫吃完后,死者的灵魂也会被秃鹫带到天上。”黄小玉推测:
“看来这里的棺材盖都没有用铁钉固定,只是虚掩在棺材上,好方便巨蛇来食尸。”
“灵魂升天还能解释得通,人往高处想嘛。这里的死人却让蛇来吃,蛇是住在地底下的,那不是把灵魂带到地狱中去了吗?真不知道这里的老百姓心里是怎么想的!”蒋天南实在难以理解这里人的想法。
“也许这里人把蛇当做龙的化身了,中华民族是龙的传人嘛,把尸体奉献给祖先吃,也许死者希望得到祖先的保佑,好让自己的儿孙后代繁荣昌盛吧,这很符合汉族人的心态。”黄小玉猜测。
“先不讨论这个,你看,这是夏国喜的棺材。”蒋天南指着刚被巨蛇洗劫过的棺材说。
“‘亡夫夏国喜之位。妻李香兰泣挽。’是夏国喜的棺材没错。”黄小玉仗着胆子望向棺材里面,一阵腥臭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黄小玉捂着口鼻,只见棺材里狼籍一片,夏国喜的寿衣已经成了碎片,沾着很多零碎的腐肉,棺材里还有一只小枕头,是中医用的那种供病人号脉用的,还有一只小工具箱,估计里面装着夏国喜的一些诊治工具,黄小玉本来就觉得夏国喜的死亡非常离奇,当然不会放过他生前用过的东西,她四顾了一下,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大口袋,她把几条鱼拿出来,把口袋套在手上,从棺材里拿出那两样东西,拿在手里。
“小玉,这一圈棺材上面的人名大多数都是姓夏的,看来是夏庄的墓地。”蒋天南指着一只高大的石柱说:“这根石柱看起来就像一个巨人,像是坟墓的守护者一样,上面刻着大红的字迹,你看,夏庄、李庄、赵庄。”
“嗯,所有的棺材都围着这个石人摆成了圆形,而且都被巨蛇掀掉了盖子,看来,这里的山民真的有把尸体献给巨蛇的风俗。”黄小玉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破旧的棺材板说。
“我们到前面看看吧,看看这个山洞的尽头在什么地方。”蒋天南好奇地望着前面黑洞洞的一片,打开了手电筒的按钮。
“关键要看看那个骷髅头滚到哪儿去了。”黄小玉看着林立的棺材,她明知道也许所有的棺材都空空如也了,心里还是感到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在人类被赋予生命的时候,就被造物编进了人的神经丛中,让人类知道害怕,才能体现主宰者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