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胡同深处
再次见到梨子的时候，是几个月之后的事，在一家挺有格调的咖啡厅，她就坐我们对面，和那个光头男子对坐着。我在斯林面前努力假装镇压定地搅动在杯里的咖啡！眼睛时不时地看她一眼！
随着对面传来的争吵了，我的手不知不觉得停了下来。
“聪明点，给我拿出来毁掉！不然的话，你试试！”光头男子起身，愤努地把桌子上的一大串钥匙拎在手上，大步大步地往门外走。
梨子用手撑着额头，和我一样，用力地搅着一口都没喝的咖啡！我盯着她，莫名地心疼，好像刚刚那个光头训的是我！
“莫！你怎么了？别老看着人家，不礼貌！”斯林在我的咖啡里又加了点糖。我的目光始终定在那张脸上，直到她慢慢起身，走向柜台，付完钱，然后走人……
“斯林，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放下勺子，匆忙地跟着走出去的梨子。我一直悄悄地跟着，不露痕迹。
她在一个胡同里的一间破旧不堪的小木屋停了下来。门口坐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奶奶，她没有叫，把老人当作空气一样走了进去。我趴在木柱窗户前，看着她拿出一根烟，用力地吸，还是那个在咖啡厅的动作：左手撑着额头，似乎在很痛苦地思绪着什么……
我趴在窗户上，我一直想要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哪怕发现了我！
“吱！”的一声，她终于在黑暗中起身了，丢下还有半截的烟头，用脚踩灭。看了看房间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老太婆！酒在哪里？啊？酒在哪里？”她大吼着，冲到老人身边。老人手里正在剥着花生，神色平静且安祥！在这个城市里，她们的家，就像深山老林般，有股浓浓地乡土味。如果没有酒的话！
“快说，快说你把我的酒放哪里了？”她抓着老人的衣领，咆哮如雷。见老人没反应，你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起来，木屋里的东西被她翻着叮叮当当响，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我梦里的思儿虽有着倔强且好强的性格的，可却没有这么粗俗，虽然眼神相似且揪人心，可我还是无法理解她刚刚的动作。在拍卖会场看到的她，妖媚动人，温柔细腻，完完全全不是这个样子，行为激烈到一直没有发现在屋外呆了半天的我。
“老太婆，你快快说，你把老娘的酒放哪里了？”她再次走过去，用力地摇着老人的肩膀。
“你住手！”我怀疑老人再这么被她摇下去，就会没命了。
“你谁呀，闯到我们家里来干嘛？”她停下手，眼里露出警惕，忽而又闪出莫名的光芒。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奶奶？”我没好气地冲她喊道。
“你小毛孩你管什么？”她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用食指在我的额头上点了点。我抬头看着比我高小许的她，满是不理解。她看到我的样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小鬼，你是看到新大陆了吗？”她凑到我面前，眼睛和我的眼睛就差几毫米，睫毛一闪一闪地，美的要命！咯咯地笑着。
说完便沿着那条小胡同往外走。
“我不叫小鬼，我叫莫叶，以后不准这样对你奶奶！”我大声地对着那个削瘦的背影喊叫道。
“是吗？莫叶，来找那条项链的吗……”她边走边说，声音越来越小！
“孩子，过来！”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手招了招，示意我过去。我蹲下身子，帮老人剥起花生来。
“孩子，别冲她喊，她很可怜……
梨子从小被她那个狠心的爹妈丢下，扔在了这个胡同里，那时候的梨子，红红粉粉的小脸儿，哭的稀里哗啦，大冬天的，雪花就这样一片一片地落在她哭花的脸上，像个小仙女一样！我伸手一抱，她的哭声立马就停了下来，还冲我笑了笑，我把她抱进屋里，给她讨奶喝，扶养她长大……”老人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那她为什么要冲你喊？”我停下手中的活，有些愤愤地问道。
“她其实对我很好，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在她十五岁那年，有一对夫妇过来接她，说是她的亲生父母，可我怎么看那对夫妇都不像是她的亲生父母，而且梨子身上也根本没留下什么象征。我拾到梨子的时候，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那对夫妇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的水果和名牌衣服，梨子从来没穿过什么好衣服，没吃过什么很好的东西的，见到这些，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假装很镇静地问她们：“你们真是我的父母吗？”
“当然是，当然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情绪，根本就不像见到自己女儿的激动和欣喜，更多的是：得到猎物的喜悦。
老人这样说道。
“于是，我就坚决地反对他们把梨子带走！”梨子对我说：我们一起跟着我父母走好吗？
我说你跟着他们走，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梨子哭了，狠狠地赶走他们之后，把门锁住，躲在房间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是梨子十五年来，最伤心的一次吧，她太想自己的父母了，可如今见到了，却不能相认！她说我太自私了！
我对不起她，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我看到那对夫妇似乎是要把她夺走，我的心就慌了，就觉她们不是好人……
老人越说越激动。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继续喃喃地说着：
我只是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一直看着梨子好好的长大，好好的做人，再嫁个好人，我就死而无憾了。
“就因为这事吗？”我的气愤仍没有减的意思。
“梨子后来考上一所艺术学校，可那学校太贵，我一个老婆子，根本就供不起，她说她要去贷款，可她的户口，不知什么原因……贷不了！
老人鸣咽了起来。我擦了擦老人眼角的泪。
“后来，她就开始在街上游荡，整天不回家，喝酒，抽烟……我想，她一定恨我当初不跟她随她父母走吧，要不然，她的前程也不会就这样没了！她开始结识一些不三不四的混混，交了几个男朋友，一个一个都被我赶了出去，我耐心地跟她谈，可她似乎已经颓废了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奶奶，你别担心，也许，我能帮你劝劝她，”我立即安慰着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
老奶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不停地喃喃自言：“我
我希望她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好好的……”
起身离开这个胡同的那一刻，我的眼角不知不觉地掉了一滴泪。
当我回到那家咖啡厅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梨子正和斯林谈笑着，看到斯林笨拙回应声，梨子显然笑得很张场。我假装完全没看到梨子地走到斯林身边。
“莫，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去哪里了？”斯林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嗨，小鬼！家里的酒被老太婆藏起来了，所以到这里来喝了！”梨子拿着大大的勺子冲发愣的我挥了挥。
“你真可爱，像个童话里的小公主！”见我没有反应，她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莫，我刚刚见你这么久没回来，本来打算出去找的，梨子她说你在她家，很快就会过来……”
“问你要不要和她喝一杯？是不是？”我打断着斯林的话。
“莫！”斯林以为我在吃醋。可是天知道，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现在，只是想让眼前这个女孩，好好面对生活，好好做人，好好对待她的奶奶，有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命令着我，仿佛这是我的使命！
“我想和你谈谈，谈谈你对你奶奶大吼，谈谈你喝酒抽烟，和混混拉帮结派。和刚才那光子吵着什么……”我夺过梨子手中的酒。
“咯咯！小鬼，不对，莫叶？你是上天派来管我的天使吗？呵呵！我们好像才认识不久哦？！”梨子紧紧地屋着酒，咯咯地笑着。
“谁说我们才认识不久？”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伴随着斯林讬异的眼神，我觉得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匆匆忙忙喝掉梨子余下的酒，冲出咖啡厅。
“莫！”斯林在后头叫着我，我不想回头。对不起斯林，我太奇怪了，奇怪到这种地步，奇怪到对一个梦见的人管手管脚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斯林，梨子正在和他说什么，他笑了笑，嘴里说了些什么，然后快步追了过来。
“她是不是问你要号码？”我猛地回头，斯林狠狠地撞了上来。
“干嘛跟在我后面，搞跟踪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后面？”我拍了拍斯林的头。
“她是问我要号码了，不过要的是你的号码！”斯林一把拉过我的手嬉笑着。
“为什么？”
“你不是要管她吗？我的莫宝宝！”斯林把后面三个字说的极其宠溺。我忽然有种涨涨满满的幸福感。脚步稍稍轻快地走向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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