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张清流
我们在一再走进那家理发店,张清流坐在那里傻傻的,呆若木鸡。
看到我们眼睛马上露出警惕。
我们并排着走过去,四张冷冷的脸,四双狠狠的眼。
我想,她的脑子应该在急速地运转着该怎么办吧。
她腾地一声站起来冲着楼上大声喊着:“哥,快点跑,他们来了!”
“可笑,你们以为你们能跑去哪?”晨烨走上前去。可以说已经把张清流盯得要发抖了。
“快叫张广那王八蛋滚出来!”
“烨儿!”赵太金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次,他挡在了张清流的面前。
“走开!”晨烨面无表情。
“烨儿,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原谅我和你妈妈,何况……”
“住嘴,我永远不原谅你们,特别是曾顺美!”晨烨激动地打断着赵太金的话。
为什么每次赵太金出现,晨烨就这么愤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走上前去。
这时候,张广也走下来了。还是那痞痞的表情,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梨子的眼睛盯着他,复杂的让人难以猜透。
“你知不知道,你离死不远了,姓张的!”晨烨还是那种口气。
“烨儿,请你饶了他这一次,算我求你了!”说完赵太金腾的一声跪在了晨烨面前。
“你喜欢跪吗?那你就跪着好了!”
“白晨烨,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和梨子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晨烨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处走走停停的人群。没有作声。
这时候,张清流突然起身,而且是激动地起身。
“你们不就是要我哥坐牢吗?因为他杀了人又放了火!好吧,他罪该万死,我替他去死好了!”张清流的眼睛里的绝决,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清流,坐下!“赵太金拉了拉站起来的张清流,站在一旁的张广脸部没有任何表情,而是把手放在张清流肩上。
我感觉这个世界简直就要崩溃了,一个这么善良的老伯,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个痞子男子下跪。一个本性挺好的张清流,竟然为了她那个如此恶劣的哥哥去死。
他到底是个什么的样子的人?值得这么多人这样为他吗?
我盯着张广发着呆。
“都给我滚开!”晨烨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张清流。
“烨儿,求你放过他!”赵太金的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
双手颤动地拉着晨烨的衣角。
晨烨显然心里一紧,用力地咬着下脣,头微微往上扬,他心里是非常痛苦的。
“张广你给我听着,就算你烧毁了那张记忆卡,纵火的罪你依然逃不掉,你等你,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晨烨用食指点点了张广的额头。
“我想我们还是冷静一下,”我拉着晨烨,试图离开这个地方,晨烨甩了甩我的手,他心里的怒火远远不只是张广,我理解,但我不允许!我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回不回去?”我盯着他的眼睛,好想把他看穿,看透!
斯林把赵太金扶起来,和我一左一右把晨烨拉出理发店。
走了半路的时候,梨子接了个电话,便走了,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可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晨烨,站在那个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人。
最后决定,跟着梨子去,我是真的,真的害怕她出事,看到她伤心难过,我就绞心的痛,这种痛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要到什么时候时候才结束。
“笛……”很长很响的声音,打乱着我的思潮起伏绪,一辆卡车从梨子身旁呼啸而去,我差点吓晕过去,看到梨子好好地走着,才慢慢小跑过去。
“你去哪里?”我拉着梨子的手。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管家婆。
“张清流打电话过来了!”
“她说什么?”
“叫我求晨烨放过她哥哥!”
梨子扶住一棵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树,盯着雪白的布鞋。眼神很空洞。
“她就那么肯定你会帮她求情?还有,晨烨会答应?”
“她一点也不肯定,”梨子把手下来,自顾自地走着。
“等一下!”我拉起梨子的手,往回走着。我不管张清流,不管张广,不管晨烨和赵太金,我只想不让梨子那么痛苦地为难,只想知道她对张广到底是怎样的不舍……
“你这是要去张清流那吗?你确定你要帮她?”梨子一路不停地问。
我则不停地告诉自己,张清流又怎么样?张广又怎么样?甚至晨烨又怎么样?我只管梨子,我的使命就是这样,我内心深处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命令着我……
看到梨子的张清流眼神很可怜,她轻轻地走过来,拉过我手里的梨子的手。那个理发店靠墙的角落有个梯子可以上去,蛮高的。
“你们还住这里?”梨子望着那长长窄小的木板楼梯。
“你看这是什么?”张清流用食指点点了贴在墙壁的大头贴,是张广和梨子。
“那些都是过去!”梨子的脸没有表情,这让我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梨子应该对这个人没有任何感情了。
梨子的高跟鞋踩在木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
卧室很乱,有酒瓶子和烟头。
“你住这里?”我问。
“嗯!”
“清流,出来!”楼下响起吼声,显然是张广。
张清流的嘴角抖了抖,用小的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们在这里,别出声!”楼下响起咚咚的声音。
“哥,我马上下来……”张清流慌乱地跑出房间,乱到把桌子上的一大叠的杂志和书全部刮下。
不知他们在楼下说了些什么,我坐在那个乱得像公共宿舍的房间里差点睡着了。
“莫,你看这是什么?”
“梨子头,你居然看人家日记!”我在梨子的脑袋上敲了敲。
梨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突然嘴角定格了,表情僵硬了。
我凑了上去。
“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他,也许是那次他帮我打跑那群欺负我的小子!也许是我们一起被父母丢弃在孤儿园里,也许是我们一起为了生计去偷邻居家的鸡,也许……我是个天打雷辟的孩子,我不该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你遇到喜欢的人了,我祝福你,她虽然看起来跟你一样坏坏的,可,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妹妹会一直看着你开心,幸福!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今天,我答应梨子他们,要好好的管住你,用生命去制止你做任何违法的事,我要做到,因为你是我的生命。”
“我什么力量都没有了,我最终没能制止到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晕,干脆打死算了,如果你活得不好,我的命也会变得不重要……”
“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用我畸形的爱换回你的生命,换你精彩的生活。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多,足够让我带着美好的回忆走到天堂……”
日记本在梨子的手中滑下,她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我默默地拾起那本青绿色的日记本,擦了擦。
“放着吧!”张清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赤着脚走了进来,翻开抽屉,手里拿着个打火机,“擦”的一声,一束淡黄色的光悄悄向我逼近。凑到我的眉眼。
“你的玫瑰真漂亮!”我不知怎么回事,没有怕她,而且静静地站要那里看着她移过来。
手上的笔记本被她重重地抽走,然后点燃……
“清流!”梨子喃喃地叫了一声。
“看到了吧,我是个怪物,如果你们真的不放过他,如果你们真不觉得不够解恨,就处罚我吧,哥哥是我的生命。没有他,就没了我的生命!”张清流像是在对着那笔记本诉说。
直到那本笔记本烧完,她把打火机往抽屉一丢。
“你很恨他吧!”
“恨!”梨子望着张清流。
“你对他已经没有爱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庆幸,没有喜欢他!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就像中了无解的毒!毒素会随着时间曼延,直到毒发身亡!”张清流带着讽刺的口吻说着,我知道她是多么的纠结,多么的痛苦。因为,中了这样的一种毒,要用一生去解!
我不和梨子不知道怎样走出那间房子的,就像做梦一样,踩在地板上都是轻飘飘的感觉,没有重心。空气都好像死气沉沉,直到张清流拉开理发店大门,我们才感觉到地球原有的气息。
“还记得上次我和斯林去买感冒药吗?”梨子没有看我,边走边说。
我再一次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墨绿色的背影,张清流正站在窗口看着我们的离去。
“记得!”
“那天,我们就在这个天桥上聊着天,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突然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跑过来,你猜他说什么?”梨子咯咯地笑着。
“什么”我也跟着乐了起来,把视线移了回来。
“他说我长得很有明星像,意思就是很漂亮,问我可否愿意到他的公司去试镜!”梨子似乎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说着津津乐道。
“本来,那天晚上就想跟你说的,可是看到你又好像做恶梦了,不想再分散你的精力!”梨子摸了摸我的额头。
“去吧,每个人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望着那条长长的铁道,一辆火车正好呼啸而来,行驶的声音从我耳旁到身后,拉长着我的脑神经,跟着它的声音,仿佛自己飘到了几世的风尘之中……
“嗨,你又在发什么呆?”梨子还沉浸于兴奋中,轻手推了推我。我知道她已经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我看着她兴奋的脸上,不禁给自己一个久违的笑容。
“张清流……”我试着问道。
“走的时候,用沉默代替张清流的请求,那么现在,还要沉默地代替吗?”
“回家再说吧!”梨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滑落。
我望着梨子瘦弱的身体,找到理想的梨子,应该奋力地抓住,而不是陪我们在这里抓什么恶人!
“我决定,这件事情,我和梨子退出!”
“为什么?”
“梨子已经找到自己的理想了,她明天就去试镜,我陪她去!”
斯林和晨烨对望了一眼,梨子一边吃着的梨停了下来。
“呵呵,你是把我们分成两组了吗?莫!”晨烨似是开玩笑又似乎非常认真地说着。
“我们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就算张广死了又怎样?我们快乐吗?我们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我低下头,努力让自己自然地说出这些话!我想梨子应该知道了,知道我在帮张清流,帮她走出可怜的爱情!帮她好好的活着。
“那么,梨子,你去试镜就去吧,好好的生活,追求自己想要的!”晨烨的看着梨子,那个眼神,让我琢磨不透。
“那么你呢?”梨子问。
晨烨没有回答,便走进里屋,斯林跟了上去。
我趴在那个没有月色的窗前,在空中比划着。
“你在写什么?”
“不知道!”
“红焰?”
“什么?”
“你写了红焰两个字!”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望着眼前的梨子,头重重地砸在了窗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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