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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男主揽政登大宝 女王失国背井亡

且说白海蛟要与王二姊做长久而且又真正的夫妻,而不是象现在一样做贼似的,总要提心吊胆。最后把牙一咬,心道:“罢罢罢,五毒不狠不丈夫,只有对女王绝情了。有你在跟前,我与云妹永难成就好事,自自在在。在西梁我也永远是个男主,摆设空排位,受你的挟制,受你的气。我之所以来西梁,原打算就是要取代你的。若一切仍屈顺于你,便违我初衷,大大不值,亦害我此生。今为我自己以后的地位、尊耀、权力和幸福,可要对你不起了,别怨我心狠,尽管尔对白某人一片真情。”但念夫妻一场,他还不想亲手将女王害死,而要借助银洞国人的刀。

白海蛟盘算妥当,也费了不少心机,花了两天功夫。正欲这一天夜里找王二姊再做议论,可日里女王归宫找他,让他暂时一避,到外邦些时日。只因为要用镇阳旗杀灭来犯的银洞国恶兵。白海蛟心说:“你要用镇阳旗绝了来灾,那我的如意散盘不就白打了吗?往后我还得由你来管束,处处依从。”眼珠一转,有了新主意,要比先前想的更为周密与巧妙。对女王说:“国难当头,我怎好离去?别人怎样议论?不明就里,定会把我说成是小胆鼠辈。纵然是死,俺也不戴这顶帽子。也要舍一贱躯,拿起刀枪,以卫西梁。”他倒会假充好汉与骨气。女王忙紧一番劝,白海蛟才“转意”,道:“好,就依你。我明日就去,行了吧?”怀拥女王,一番温存。之后,女王又议政去了。

银洞国人在城外谩骂搦战,耀武扬威,城中大将武云秀、秀开伮有些冒火:“制伏敌军非得用镇阳旗不可吗?难道我们女人就斗不过男人?没那么一说。用法宝害人,虽说可能确保自身安全,但名声就不好听了。即使赢得战争,也不见是光彩事。”这俩人自告奋勇,执意请战。女王拗不过,又怕不应允而寒了将领之心,颓了志气,便点了头。武云秀、秀开伮即点了八百女兵杀在城外。正值银洞国二殿下黑时才亮兵抖架。两下里阵势对圆,浮现杀机。

见银洞国阵之上一员大将,生得是面如重枣,剑眉虎目,鼻直口方,须髯络腮,相貌倒也堂堂。再见:鼍背牛腰,五大三粗,满身甲胄,闪着幽光。胯下是头癞麒麟,这可不是马的叫名,而是实实的怪兽,头上独角,毛色晦暗。马鞍桥得胜钩上挂一条月牙大铲。真可说威风凛凛,精神百倍。这便是那殿下黑时才。黑时才向对面拢目光来看,对阵并排二将,但见:一个赤发黑面,一个黄毛红脸;一个貌若煞神,一个相如饿鬼。一个肚大腰顸,一个身长体瘦;一个坐得稳当,一个摇摇扭扭。真正好欺相公的母大虫下了山冈,专管丈夫的夜叉婆把海来出。双骑分胭脂红与雪里白,兵刃各是丈八矛与五股叉。相当凶恶。黑时才看罢,不觉发奇,心说:“人都说西梁水好,生的人也非常俊俏水灵,如今看来却是谣传。敢情吃子母河之水所生的人也分丑美。瞧那两个婆娘,简直是丑到家了,天底下稀有的怪胎。我邦怕也找不出这样的半个来。”听对面那细高挑,似打枣竿子的女将高叫:“呔,对面银洞国兵将听真,无端侵犯我西梁,为所欲为,大肆杀戮,是违逆天道,必有劫祸恶果,暴吃报应。劝你们赶早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方有生的希望。若不听良言,老娘我可要恼一恼,怒一怒,纵马摇叉,杀尔军个落花流水,片甲难归,再不见家亲。到那时,后悔可就晚了。”其声如老鸹。黑时才心说:“这婆娘,长得丑不说还拐带着声音这般难听。其所吐之言亦不顺耳。”正要向前,听身边有人道:“殿下,那臭婆娘请交于末将来收拾。”黑时才甩脸看说话者,见此人三十多岁,面如喷血,相貌不但丑陋而且凶恶,正是亲将火左耳,乃一员猛士。黑时才点了下头,意思是“可以一试”。火左耳催阕广马(背上生有旋毛的马),摇一杆铁枪向前,口中还叫:“那蛮婆,休方厥词。来来来,敢与本将军比试较量吗?”那边方才道话者催马奔至,喝道:“敌将,你是哪家狗崽儿,快通上名来让奶奶知。”好大的辈分。火左耳叫道:“泼妇,休出语不逊。魔家乃我邦二殿下的心腹之将火左耳是也。你又是哪一个?”丑妇道:“你老娘秀开伮。火左耳,不听我规劝,反来寻战,那么好,你今日可就是老娘叉下头一个死鬼。尝我厉害吧,着叉。”“哗楞”,叉环子响处,五点寒星,五个锥尖直刺火左耳前胸。火左耳哪里敢怠慢半点,起臂擎枪,将叉格开。马打盘旋,二将男女杀在一处。火左耳虽称得上骁将,枪法较为精熟,可说强能中拔尖。但分跟谁比,今日却遇着了对头与克星。与秀开伮杀了将至三十合,便显得力怯手软,招架不住了。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一叉刺中咽喉,落马丧命。

火左耳一死,可惹恼了其好友芦花清,叫一声:“泼妇,休要逞强放凶,看爷爷取你性命,以为吾兄报仇。”纵青骢马,也叫“菊花青”,晃一对宣花板斧,来会秀开伮。可没二十合,力不从心,招法散乱,为敌方一叉纂抽到后脑勺上,坠到马下,死于非命。秀开伮连胜两阵,高了兴,大叫道:“呔,对面银洞国的狗儿们听真,哪个还来老娘马前吃叉受死?”银洞国二殿下黑时才见连折二将,不由地火往上撞,直冲顶梁。急了眼,稳不住,令众兵将压住阵脚,亲自出马斗敌。与秀开伮打了对头,将月牙大铲一晃,铲上环子咯楞楞鸣响。黑时才叫道:“蛮婆,竟敢连坏我二将性命,情殊可恨。本殿下今要你抵命。接铲。”向秀开伮劈胸一铲。秀开伮将马旁边一拨,用钢叉将铲头压住,厉声喝道:“且慢动手,说你是谁?何自称殿下?”黑时才道:“俺便是银洞国二王子黑时才是也。”秀开伮一听,眼珠子瞪个滴溜圆,一阵儿怪叫道:“好小子,原来你是银洞国的殿下,那么老娘更不肯放过你了,定要将尔打下地狱十八层。吃我一叉。”拈叉就刺。黑时才晃铲接架相还。兽马往来,二强争锋,斗杀激烈。你看:月牙铲,挂定风,呜呜呜,九天惊。烈焰叉,漫飞花,飕飕发,万物杀。男猛立目横眉,女刚咬牙切齿。一个凶猛备至,一个毒辣极端。齐将本事全施,各把解数尽抖。这边赌胜制魁,那边擒贼擒王。

黑时才与秀开伮各放架子,都逞豪强。他二人大战五十余合,并未分出输赢胜败。那西梁兵一方正掠阵的武云秀见黑时才力强骁勇,恐怕秀开伮持长有闪失,便纵马并摇丈八蛇矛枪闯将上来,与秀开伮双战黑时才。黑时才“哇哇”暴叫,心说:“怎么,凑势?哼哼,尔再多来几个,俺也不惧。”抖擞精神,使上浑身力气和解数,斗住二悍妇。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黑时才虽勇,而两丑妇也不是弱的。没几合,黑时才已显忙乱。一不留神,被武云秀用矛荡开大铲飞接一刺,正在大腿上,血出汩汩。黑时才痛叫一声,拨马就走。武云秀、秀开伮在后追赶,将银洞国兵马杀个大败。

武云秀、秀开伮堵着银洞国军营门口叫骂,激怒了九环公主黑叶花,领女兵冲在辕门外。武云秀与秀开伮还挺纳闷与吃惊,“怎么?雌儿?真没想到,敌营之中也会有女兵女将,见识一下都是怎样人物。”自方略后退一些步数,容对方得以有地方亮开队形。见银洞国女军,仅百余人,但也个个精神,基本绿装,惟只队前三将不同。看居中者,体态匀称,五官相貌也恰到好处。见:细眉弯弯描残月,大眼汪汪含丽水;娇娇生生白菊面,倾国倾城迷醉郎。瞧年岁也就在二十四五岁,其身着金甲衬红衣,玄黑斗篷披背后。胯下一头金鼻白毛骆驼,但体块并不算大。一对日月龙凤宝刀佩悬腰间,一杆楮白亮银枪端执手中。上上下下,周裹杀气,威风凛凛,好一位巾帼英豪。此人为谁?便是九环公主黑叶花。在黑叶花左侧是百花羞,右侧是玉瓶娇。这两家小姐都不超过二十岁,俱生有一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皆全副武装。百花羞粉红衣,玉瓶娇黄绿衫,都披艳披风,胯下桃花马。一个绰三尖两刃刀,一个横秀绒大杆刀。腰刀佩悬,亦是一对同鞘。往后的女兵个个柳眉杏眼,多很清秀,敢是来与西梁人竞美的。

九环公主黑叶花勒马横枪往对面一看,吓了一跳,心说:“哎呀,西梁还有这等丑陋的妇人?一个像是狗熊,一个像是电母,世间少见,好寒碜。”将白云驼往前一提,厉声喝道:“对面那俩丑蛮婆,哪个来本公主近前领死?”对阵的武云秀听了,心道:“好个破嘴丫头片子,我们生得俊丑还关你?有资格来作评论吗?张口就个‘丑’字,丑就丑吧,还加了个‘蛮’,我们招你惹你了?觉得你自己俊美不?战场之上可是要论能耐的。”大为不悦。你看,男人呼之“蛮婆”,她倒能忍住,然而同性如是唤之,打心里不让。武云秀催马向前,问道:“对面丫头,你是什么人?”黑叶花道:“我乃银洞国的九环公主黑叶花。丑蛮婆,你是何人?”武云秀道:“问我哪个,西梁左将军武云秀是也。黑叶花,老娘念你与我同系女流,不想和你动手,更无意伤害。劝你知时务,赶早回家,走线绣花读文章,怎样乐都行,只莫来战场。这里非你所呆得地方。倘坏了性命,不可惜了一张好脸儿,掩沙土里了吗?去,换那男的来。”九环公主闻言大怒,道:“好个丑蛮婆,这般瞧俺不起,不接手怎知我厉害。休走,看枪。”抖亮银枪分心来刺。武云秀挺长矛接架相还。两员女将互不相让,各发凶狂与威风,杀将一处,难分难解。约摸能有二十合,黑叶花心说:“这个丑妇力大矛沉而且势头猛,甚见厉害,不好对付,斗长久对我不利。不若巧方胜她。”想到这里,虚晃一枪,拨转白云驼就走。武云秀大笑,道:“丫头,就这点能耐还来打个什么劲呢?老娘有好生之德,不追你,逃命去吧。”可话音刚落,忽见九环公主猛一回身,右手一扬,一道银光扑奔她武云秀的面门。武云秀叫个“不好”,想躲却已是来不及了,暗物正中前额,打得她头晕耳鸣,眼前迸闪金星,泪儿止不住地往外涌。“嗳哟”一声,拨马败归本阵。用手一摸,血已出,气得她“哇哇”怪叫。这时,秀开伮飞马而出,扑奔九环公主,嘴里嚷着:“小贱人,敢用暗物害人,老娘要好好教训你一回。”颤动五股钢叉来刺九环公主。黑叶花无工夫搭讪,用枪将叉拨开,闪身在一侧。时,右手中早已另扣好了暗物。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更不管对方是谁,喝了个“着”,一物打出,可可击中秀开伮那高颧骨上,鲜血立时淌了下来。秀开伮急了眼,“嗷”一声,复又扑向黑叶花,犹似同样受伤的野兽把命来拼。黑叶花招架不住,拨马就走。秀开伮叫道:“要走,哪那么容易,且留下性命。”拍马摇叉,在后紧追不舍。没蹚多远,那黑叶花又回手打出暗物。秀开伮尽管有提防,但也无奈何之。对方暗器施发巧妙,令人防不胜防,极具准头。一下来了个狠,鼻梁上挨着,眼里泪淌不止,鼻孔中血冒,秀开伮哪里受得住,拨马就败。那位要问了,黑叶花用的是何暗器?很普通,非石,非弹丸,而是“银”环(钢制刷银)。这银环象手镯一般大小,但表面上有许多小凸起、小疙瘩。打人身上,特别是在脸上,要比光滑面的环子打人狠着三分。黑叶花共带身上九只同样形状的环子,每只八两,也就是半斤重。正因为如此,黑叶花才称九环公主。其实,她本号乃为金鸾公主。“九环公主”只是别号。但是呢,叫得响了,就少有人提及她的正封之号了。

秀开伮归阵后,回头冲黑叶花骂道:“贱妮子,记得这两记暗物之仇。你等着,早晚老娘要与你算账的。”无意再战,收兵撤队。九环公主也并为率队追杀。她知道,自己胜敌二将已是得便宜。若驱兵掩杀,就凭百余名部下,能多大势头?敌方没发急一攻,对己很幸运了。穷寇莫追,这道理还是懂的。见好就收,咋呼一阵,也回营向二哥道功去了。

武云秀与秀开伮败归城里,上殿面君陈罪。女王道:“这不能怪你们有过失。不是本领不强,能为不济,也并非没尽心全力,实那敌方蛮女暗物妖技厉害。以后遭遇,小心就是。”又有那不服气的,武臣班中闪出两员将军,一个叫碧云鸾,一个叫马赛花,请旨出马临敌,找那敌国九环公主比斗。女王准许。二将率队出城,往敌营搦战,口口声声,指名点姓唤黑叶花出来领死。九环公主率女兵出营来会。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碧云鸾、马赛花虽是西梁有名上将,刀马纯熟,无奈何今朝遇上硬手劲敌,加之对暗器之道一窍不通,如何能破解?才吃了大亏。双双为银环打伤,败回城池。又有西梁将三五,出战九环公主,结果均遭失利。九环公主运用银环,一日内连伤西梁七员战将,大获全胜。可西梁女王与一班文武臣子皆矮了气,沮丧十分。

西梁女王想:“看来非得用镇阳旗不可了。将其军男丁杀尽,剩下一小撮女兵便恨容易收拾掉。”只待白海蛟明日离去后,自己便到宝阁去拜镇阳旗。想使用镇阳旗麻烦着呢,得七七四十九拜,每拜要念一句咒语,它方可大显神通。不然,虚同凡物。可就在这天晚上,出了对女王来讲犹比塌天的大事情。何事惊心?太庙中的镇阳旗不翼而飞。莫不是有敌方人员混入了城中,盗取了圣物?——失窃?对了,然并非外盗之为,而是内贼做下。您要问了,到底真相是何,事情又究竟为谁所为的呢?还能有谁,是白海蛟与王二姊。却原来,日里白海蛟急匆匆到了王二姊府邸,借口明日离开王城,今个儿来看儿子白云生,还要带着同去,特先嘱咐一声,教备齐孩子所用之物。暗将一封密信藏到了早约定好的地方,无谁发觉。信上写了谋事程节。须先将镇阳旗搞到手,相约夜间去盗。不见了镇阳旗,女王便不会再要求他离开,也便自己接下来运筹阴谋。白海蛟对镇阳旗置于何处,怎个使用,早摸个大概,但对具体细节尚须请教王二姊。王二姊是王室至纯最内的人,自然什么都知道。王二姊得信,便准备好了。夜里,二人悄然相会,往太庙去盗镇阳旗。白海蛟的身手之好自不必说。王二姊别看娇生生的,但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功夫底子。老王在世时,强逼女王三姐妹习文练武,严格要求。王二姊再不情愿也得下苦劳,所以以前也算女子中的强手。只不过母王死后,她便对于练功懈怠与荒废了。二人越大墙,入太庙,摸到了宝阁,杀死了几名看守。白海蛟放风,王二姊入阁窃宝。不但取了镇阳旗,连那绝阳笔也一并收拾走了,留下“西方魔母到此借宝”八字纸柬以惑人。二人匆匆各回本处。白海蛟刚回后宫,脱下衣服,气儿尚还未喘匀呢,女王便来了。惊得白海蛟魂儿出窍,暗道:“好悬。”因为白海蛟明日要走,她得来望望陪陪,时已三更。由于兵临城下,大敌当前,情势紧张,这关系国朝与身家生死存亡之际,女王特别谨慎,每夜亲自巡视城防,或做一些布置。不然她早来了。也该白海蛟小子走运,没让女王揪着疑处。白海蛟闻动静,是有人来,忙躺床上假寐。他的窗户先前虚掩着,出入由此,而吩咐宫人不得入室,所以,他去作案,周围人并不知道。女王进得寝室,瞅了瞅,看白海蛟已睡,也未扰醒他,挨着和衣躺下。由于劳累,很快沉沉而入梦乡。

次日平明,白海蛟假装不晓,与女王热乎了几句话。正当共用早点之时,忽然有人急匆匆、慌忙忙来禀奏:“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庙宝阁生事了,您快去瞧瞧吧。”不用道细节,但听语气,看报事者的恐慌神色,就知事发不一般。女王担心是二宝有差池,急忙忙赶往太庙。到宝阁一看,门口横着四具尸体。女王疾身闯入宝阁,到密室中一看,脑袋“嗡”了一下子,眼前一阵地发黑,感到天旋地转。立时瘫软那里,完全失了意识,空白一片。二宝没了。好半天,女王才回过神来,失声痛哭,“难道我西梁气数将尽,大限来临了吗?”众要臣闻讯也赶来了,无不叹息,紧安慰女王。有人将那张纸柬递来,女王一看,上写“西方魔母到此借宝”。西方魔母,闻所未闻,信它不信?城内人又有谁能来盗宝,具那能力?惟有女王三姐妹能够进入得了宝阁。因里面机关重重,他人不明就里,进内几个不死?可谁也不会怀疑到王二姊头上,猜谅她不会有那胆儿,也没有理由,图个什么呢?大可排除。王三姊星妹早在异邦山岭做了道姑,更不会为此宗盗宝杀命之事。凭之为人品质也不可能,不教信。那究竟是谁干下的呢?思来想去,也没个靠谱推断。只有依纸柬,最可信的就是这所谓的“西方魔母”了,想来是个来无影,去无踪,善于三除五遁、旁门左道的女魔头了。为安慰女王,振作精神,在场人个个发愿,誓死保国抗敌,尽责效忠。

白海蛟自然不须外出用避身了,还要假充好人,为女王分忧。乘机进言道:“前年我一次出游,走到了东境断龙岭,在那里遇到一帮豪杰,人人身手不凡。相互认识了,很是投缘。往来多此,便和他们混个熟悉并成为了朋友。我想将他们搬来卫城,定保无忧,还可全力击垮来犯之敌。”女王道:“你所说的好汉可别是占山据寨,专以打劫他人财物为营生的贼寇。”白海蛟道:“哪是呀,他们可是正八经的人。住处叫聚贤庄。不但不干抢劫行当,相反却专门为商贾提供保护。并且巡岭荡山,剿杀匪盗,卫一方安宁。乃真正好汉也,完全不同于那些臭名的绿林败类。”女王道“那样倒是好的,你可速想办法搬请他们来。”白海蛟道:“只管交给我,保五七天里头他们来到。”不带一从,单人独骑,快马加鞭出城,往断龙岭快活林飞驰。

断龙岭是西梁与效唐国和云河国的边界。效唐国小,不足百里,而云河国却是有五六百里,在通天河畔。西梁王城到断龙岭最近是百七十里,而到“龙头”的自在洞却有二百四十余里。因为“龙身”虽走势南北,但大甩弯,头偏东南,要是直线则没这么远的。白海蛟来在快活林。这二十里范围内是三不管区域,所以一帮贼儿在这里倒真正自在快活,没官家来找麻烦。只是呢,少有人这里走了,一班贼众无所可劫。要不是白海蛟资助不少钱物,就喝西北风了。

白海蛟归老窝,一见,别一番光景。大大小小的贼正在舞刀弄枪,热火朝天。黑水鼋正在指指点点,吆吆喝喝。猛抬头,看到了白海蛟,忙迎上来,施大礼,叫个亲热。白海蛟也拉着三弟的手,寒暄了几句。黑水鼋又招呼众喽啰来拜见大大王。众贼上前,跪倒一大片,叫着:“给大大王见礼。”白海蛟一瞅,道:“比我前一回离开之时人手多了不少。”黑水鼋道:“那是。自大哥到女国做男主之后,回来数次,留得那么多钱财,多少年也用不完的。但多数还照大哥吩咐,用来招募义士,多了近两倍儿郎。现在已有五百五十来号了。”白海蛟点头,道:“甚好,便要用得着他们了。”黑水鼋让众喽啰起来继续练武,自己陪白海蛟入了自在洞中厅室。落座之后,有人献上香茶。白海蛟问:“怎不见老二?他又哪里寻开心去了?”黑水鼋道:“我二哥他去虎躯山双雄寨了。这双雄寨有两家寨主,大寨主名叫山狮tuo(左犭,右它),二寨主叫铁林,手下握有五百多喽啰,是一方的强梁。现在已用重金将他们买通了。倘大哥哪旁使用,他们自能相助。于今自在洞与双雄寨往来甚密。昨日,二哥那里做客去了。”白海蛟道:“既然有虎躯山众入我们一伙,可太好了。三弟,你陪我现在就去一趟双雄寨,会会那两家寨主。”黑水鼋道:“好吧。”备了两匹快马,直奔虎躯山。

六十里路,很快就到了。见虎躯山:嵯峨雄势,以背驮天,云滞雾泊,风过失劲。看:怪石林立,异树争高。草莽连汇碧海,迷目难寻小径。雉飞猿攀,兔藏獐躲。苍狼胡羊对阵,夫客寸步难行。在那一边山坡之上,迎日向阳,有寨子一座。栅密墙高,旗扬幡飘。望内里蹬蹬是房“阶”,乌瓦青砖。当腰正中央是聚义分赃厅,建得大而挺,特别显眼。大厅往上是山王所居住的院落。而左右两片为喽兵的住所,各是六排,每排屋舍八间,两面共是九十六间,每间可住八人。但有那带家口的占独间。另外还有伙房、库房、柴房、茅房、牲口厩,靠边、靠后布置,也不少占地。

但说白海蛟与黑水鼋来到了山坡下,有站岗放哨的喽啰将道路拦住,喝问:“干什么的?莫再前行。”黑水鼋忙道:“几位兄弟,怎么连我也不要认得了?”有个小子道:“哦,是黑三爷,由断龙岭来?”黑水鼋点头,道:“正是。不只我来,看,这位是我的大哥白海蛟,快活林自在洞总当家。”用手一指白海蛟。几个哨兵一看,好个帅气男生,忙前见礼。黑水鼋道:“还有劳往上通禀。”有一喽兵道:“我这就去向两家寨主禀报。二位爷稍等。”撒脚如飞,上山报信。工夫不大,就听山上鼓号喧天,一寨喽啰列阵迎接。别看才五六百人,但挺神气,有那派头。众星捧月之下,双雄寨的两家寨主山狮tuo(左犭,右它)与铁林,外加那铁浮鼍由石阶道走将下来。你瞧那大寨主山狮tuo:面如黄纸,目若金灯。鼻似玄胆,口赛血盆。上面乌云盖顶,下有墨焰燎腮,更显凶恶。熊腰虎背,好一副健身板。外披鹅黄大氅,内穿紫花衣服。腰间束狮蛮宝带,底下穿虎皮靴子。你再瞅二寨主铁林,这位更是神气十足,活龙活现。见他:面如冠玉粉白白,颜容不逊天仙童;多少女儿心附盼,正在年岁大好时。确是个俊后生。身高七尺有五,体态不胖不瘦满匀称,穿一身白素袍服。断龙岭自在洞二王铁浮鼍先上前拜见了大哥白海蛟,然后将白海蛟与山、铁二山王互相做了引见。双方“兄台、贤弟”好一番客气。黑水鼋与那二山王也打过招呼,共入双雄寨。

行过大操场,忠义大厅中落座分宾主,有人献上茶来,自不必细说。白海蛟毫不隐讳,将自己离开西梁王城要做什么全盘道出,邀请虎躯山的人随自己一道到西梁,辅佐自己成其大事,荣登圣宝做一国之正君,那自当有大好处相回报。山狮tuo与铁林一想,倒也不错。到西梁去,扶擎白海蛟夺权揽政独立,那自己就是开国元勋,必授赐封疆大吏,富贵荣华享受不尽。单拿怀拥众多美女的艳福并乐趣就满奢望的,更比占山为王当个贼强多了。白海蛟许诺说,若一旦自己登上君位,独断朝纲,那必亏待不了虎躯山的众好汉,对山狮tuo和铁林会分别授予兵马大元帅、护国大将军的职位。山、铁二人为利所诱,保证全力为白海蛟效力负任。当即在寨中挑选了五百喽啰,跟随他俩赴西梁。只留下六十多号弟兄于家里看护,并做好了安置。然后,又往后山了一趟,向老丈人碧东山说明。这个碧东山何许人?他呀,是个实实在在、无恶不作的老贼头,今年见五十六岁了。山后有个老龙寨,是他于今的窝巢,手里握有一百五十多人。山狮tuo与铁林入他的伙有多少年了,因本领高强,颇多功劳,深受碧东山的器重。碧东山便把大女儿碧月螗许配给了山狮tuo,后将小女儿碧月蝉嫁给了铁林。碧月螗是年二十有八,要小山狮tuo六岁。碧月蝉比其姐少五岁,与铁林倒是同岁。碧东山年岁大了,要享清福,所以居于老龙寨。除了吃喝之外,就是打猎、玩棋。而拿出部分钱财来,在三年前修了双雄寨,由山狮tuo和铁林自主,处理与外界的事。老头再不去管。虽说如此,山狮tuo与铁林每逢大事,还是自觉地向他禀示。今日亦不例外,自然须向碧东山说一声,并请泰山大人卖卖老,帮着两位压寨夫人料理一下山上事务。

一切安顿好了,第二天,山狮tuo与铁林拉着手下五百人,随同白海蛟三兄弟先来到了断龙岭快活林。第三天,兵马合计千余人,发往西梁王城。不到三日,进了王城,受到隆重接待。女王设宴为山狮tuo、铁林、铁浮鼍、黑水鼋接风洗尘。随来的人员另在下处吃席。之外也有人忙着为客人预备下榻之所。白海蛟向女王对情势做了询问,才知道银洞国与骆马国联军又募增二千兵将,银洞国将军都仑护儿领队寇犯西梁,已顺路以声东击西之计而将圆庄打破,佐碧云元帅已经阵亡。守庄人大部不是战死就是自杀,还有被虏获的,仅为数很少的人逃回王城。如今敌有近千人蟠踞在圆庄,保护所屯给养。而集兵力有六千余扎在南门外,致女国王城面临的压力与威胁较之前增大许多。好在西梁国由各地又陆续调来勤王兵若干,加强王城守备,与敌抗衡。加原有人马,数目在四千八百。“如今又加上上千男兵,形势大好,看来对付敌军不成问题,”女王言语带喜,且自信,然却不知白海蛟却自打他的算盘。

第二天,并未开兵见仗。白海蛟向女王献策,“敌军之势甚强,与之最好不做正面交锋,当以奇兵取胜。前者,彼多胜据优而必骄,亦便就轻我。轻则少虞,虞而松懈。我可乘而于夜里劫踹敌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措手不及。同时,派部分人马远程奔袭圆庄,大肆纵火。如此一来,城外之敌两头难顾,必将失势,削却斗志,陷入恐慌。而我一鼓作气,定可一举将敌赶出西梁。”女王道:“的确好计。圆庄为敌给养所在,我军对那里地形熟悉。非须派出优势兵力,取来也想会容易。城外之敌获此紧急,想救应也分身无术。我这里不容他,也已起干戈突袭。由是,他们准慌手脚,无意拼杀恋斗,必败无疑。我真想不到男主你还有如此脑筋。”又道:“那具体该怎样布置,还请你分派。”正中白海蛟的下怀。白海蛟使木真儿、碧云鸾、马赛花、刀云娥、刁素贞五女将,带二千女兵去袭圆庄,势在必得。自己与女王各一路兵,劫城外敌营,带个头可带动全军士气。如此分:白海蛟、山狮tuo、铁林、铁浮鼍,男兵八百、女兵七百攻击正面;女王、铁真伮、秀开伮、武云秀、瑶雪莲、南焰红、习秀姑、兰云姚、兰云姣,领一千女兵绕袭敌背。城池交由黑水鼋与一班文臣负责守御。一切安排就绪,外表来看天衣无缝,是战必胜。可女王只在空欢喜,哪知白海蛟耍他的花招。所有西梁人蒙在鼓里。女王为白海蛟安全担心,劝他留守城池的好。白海蛟道:“早先我不懂武功,可自呆西梁这二三年来,却暗下了苦功。不敢说可比上将,却比普通战士强得多,无须挂怀。”白海蛟私下里背女王不知,到牢狱之中弄了二百套银洞国军衣,这里关押这一千银洞国兵士呢。他今贵为男主,不是说一点权力没有。即便没有,可以假女王之命一样做得。谁还怀疑他呢?白海蛟弄这些衣服干什么?自有用处。城防方面,将女兵布置到东、西、北三面进行防守,而南关至重之地却将二百男兵安排于此。白海蛟又将十来个喽啰派将出城,以探事为借口。干什么?干不可告人的勾当。

单说到了夜里,各路人马都准备停当,出了王城。木真儿、碧云鸾等一枝军要先行一大步,早些时,绕走西门,奔袭圆庄,去毁敌给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举便功就。可是谁曾想,到了这里,刚接近护壕,猛然间庄墙上无数身影齐现,紧接纷纷羽箭如飞蝗,射向西梁人。西梁人马惊乱,才晓得对方有准备,急忙后退。已经有一二百人死于箭弩之下,还有不少人受了伤。又闻背后杀声起,有一队敌兵掩杀而至。由于天黑难辨多少人,加者来势凶猛,西梁人被杀个措手不及,仓促接战。庄门大开,又有一对银洞国人马杀出,两下里将西梁人来杀。那么银洞国人怎么知道西梁人会来偷袭,是神算吗?还是平时便谨慎十分,戒备森严,并使一支游兵于外为奇?全不是。毛病出在那几个白海蛟所派出的自在洞的喽啰身上。这几个喽啰没做贼时曾到过西梁地面做过生意,知道一些圆庄地理。他们受命各带小皮鼓或是铜锣,在木真儿一军到来之前便于圆庄外大呼大叫,“杀杀杀”,并连敲锣带打鼓。虽没什么气势,没有威胁,可是却倍是扰人心惊,搞个草木皆兵。庄内人想到今晚或许要出大事,便十二分警惕做好了防范与准备,应对不虞。守将都仑护儿另遣出小部人马出庄巡察搜索,却没发现有大股敌人。正转一圈,回在北面,远远望见好似一队人马处在庄壕沟边,随而杀声便起了,料定敌人来犯。由是,从后头袭击西梁人。银洞国人猛击,西梁兵腹背受敌且心内惶惶,斗志早无,也不查敌方实力,怕陷入困境拔足不出,于是且战且走,回退而去。

西梁兵在圆庄失机,而在王城外劫营一役也致不利,主要还是奸人其中搞鬼所造成。原来,白海蛟派出的喽啰分为两拨,一拨去圆庄,做什么前头交代了。另一拨于是夜摸近银洞人、骆马人营栅,往****火箭,将帐篷来烧。射狼牙箭,将敌巡兵、哨兵来杀。还造几番大呼小叫,惹得敌军警觉起来。乌戈亮(早已至于前军)、黑时才、九环公主起初认为是敌方骚扰,不太在意,遣派了两小队弓箭手。一队大辕门至后营门左边来会巡逻,发现敌探就射杀之。另一队走右侧。刚派将出去不长时间,有刁斗上的探哨发现了压压漫的队伍奔营盘来了,认定大股西梁人突袭,马上做禀报并同时示警。这个时候,西梁兵已前后踹营。虽然银洞国、骆马国联军起初较乱,但在乌戈亮、黑时才等主将的指挥下很快镇定下来,有组织地进行反击。也该谢那几个喽啰,没有他们一闹腾而使警醒,怕联军将士早都沉睡着。

说白海蛟,杀入敌营后,没打多一会儿,便用暗令,乘混乱而将男兵偷偷撤出了战场,只留女人营中拼命。白海蛟带兵回在南关外,叫开了城,退将进去。然后城门紧闭,吊桥高悬起。随即有二百人脱下最外层的衣服,露出往里一层秘着的银洞国军服衣坎,这里布置。其他多数人藏将起来。白海蛟将少部分男兵则分别置于东、西、北门,将原守卫全更换了。女兵不晓得内里情由,男主吩咐,不敢问为什么,无须知人手够还不够,都给赶回营房去了。

由于敌军强力反击,且实力超过了自己,本方又无继援,所以西梁人劫营不成功反被分割包裹住不少人,散了局,陷入困境,犹在泥潭而不能拔足。许多姐妹战死。最后看形势大大不妙,自动撤退。但是银洞、骆马国联军生了气,穷杀猛击,紧紧追迫,咬住不放。西梁人欲归城里,可南城头上却有人叫:“西梁众婆娘听真,城池已被我银洞国军轻取,劝你们早早扔械归顺,可保生命。否则,死路一条。”“啊,”西梁人马大惊,借城上火把之亮一看,可不是怎的,城上布满了“银洞国”人。她们也不知“敌军”怎样打进了城池并占住的,也没闻什么动静呀。哪里明底细,还认为从天而降的对敌呢。要抢关,可是上头灰瓶、砲子、檑木、箭弩一齐往外飞打。西梁人靠不上前,更无登城之械,况且后头敌方追兵衔尾,被迫夺路逃奔。也有那跑到东、西门的,干叫喊却无人应,更不开关。有由南面绕城而来的姐妹告诉,“城池已失守,为银洞国人袭取了。你们还这里叫什么城,快些逃吧。”很快,城外不少西梁兵将获悉这个坏消息,并不知有假,只有去城亡命。就连银洞、骆马国人闻此,也都觉得纳闷,还以为主将用兵如神,使出了奇妙一着呢。而西梁女王闻着噩耗,“嗳哟”一声,就觉眼前发黑,摔倒马下。幸有女兵把她救起,?(音zhou)到马上,保护着杀开条血路,往东北方向逃命。有银洞国军官邬元旦、罗升远率好多人紧追女王,要得首功。他俩是随乌戈亮头批人马而到西梁的,由于职衔低些,所以前头没做提及。

距离王城、主战场越来越远,西梁人借地理熟悉一番大绕儿,总算将追敌甩掉了。可是看女王身边,止剩下三百来人。且让女王最为痛心的还不只是兵败与城“失”,那视为命根子的定阳珠也丢失了。本来装得好好的,应该是在与敌兵杀战之际,不慎宝囊被利械弄破,定阳珠未知何时又何处漏掉了。究竟后来落于谁的手里,下文自有交代。由于劳累,西梁女王一众人人疲惫不堪,嘴唇也发干。但为走得越远越好,可将敌兵远远拉开,保己平安,仍旧得前行。忽听前面有水流之声,却是一条小河挡道。那女王见有水,大喜,头一个跃下马来,奔到河边。不管水净还是脏,捧了就饮。还有几个人也将河水来喝,都渴极了。忽然顸脖丑妇武云秀叫将起来:“那水不能喝,这是子母河。”“啊,”那喝了水的人无不心惊体颤,将双手捧腹,或张口大往外吐,但吐不出来。有那想喝水的也傻瞪了眼,不敢近水。喝了此水,可就将怀孕生孩子,而现在什么时候?极不适宜。秀开伮道:“且先想法子过得河去,再做道理。”沿河来寻,不赖,找到了两只渡船。也不管是谁的,拿来便用。一班落难女人或用船摆渡,或跨马而泅,或干脆划臂游泳。好在河水窄,也不太深,她们相继过得河来。然不容喘息,银洞国追兵已经出现在那岸。有的寻船,有的也干脆泅渡。而西梁人一看不好,赶紧走,复登上奔难路。银洞国军官邬元旦、罗升远没拿到女王,自不甘心,不能将近手的奇功大荣撇掉。过得河来,带人继续追杀。颇有股劲头,不达目的就决不归,即使索到天涯海角。这期间,银洞人不乏有因为口渴而误饮子母河水者,可想而知,会有何种“造化”,等着见阎王爷吧。

且按下女王逃难,回头再说王城方面。外出对敌的女兵女将没有一个回到城内,不是战死就是成了对手的俘虏,要么四散去了。而城中女子对城外情势更一无所知,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女王下落不明,几乎全军覆没。无不惊骇。白海蛟安排一班心腹女子换上了“血装”,自道是侥幸逃回城的,一番“哭诉”战情,以假掩真。竟有人说,女王冲突当中为敌将一枪挑落马下,命赴黄泉。这是她亲眼目睹,但还教人难肯于相信。可女王未回来,“绝大多数”姐妹没回来,是事实。这里的“绝大多数”,只是城内兵民头脑中的。女王不在,城中一切事务由谁来管?还是请出那王二姊,代掌国政。王二姊道:“我对治国理政一窍不通,有男主在,且其才华超群,一切就托付给他吧。”女王不在,贵为男主的白海蛟实权掌政,也是理所当然的,况此国难当头之际。而三两日后,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更是被送进了王城,称是女王的遗体。由穿着上辨认,极是可能。其实这是具假的,服装乃为白海蛟教人带走的,寻了具体形与女王相仿的尸体,给其穿上。但毁之容,否则做不得真。护送“女王”遗体回城的一班女兵女将当然为白海蛟和云妹的心腹。还装模作样、煞有介事、极具形象地地哭诉与描述了女王阵亡的经过,不教人不信。白海蛟与云妹“断定”女王已死,晓谕臣民,并举大丧,做了场大戏。而王二姊更又适时地主张以白海蛟继位尊王。白海蛟假作推辞,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自是乐得。本来吗,早年欲招赘唐朝御弟三藏法师时讲得明白,“愿以一国之富陪嫁,招御弟为王,我自为后。”而自“御弟”白海蛟入宫,与女王成婚至今,却并未如章而行。依旧是女王主政,男主则佐之。表象上共同执掌朝纲,但实际上白海蛟过问极少,更短发言权。也罪于他把精力多顾寻欢作乐了。如今要捡老账,男主即位为王上,未尝不可,亦无不妥。事至现在,也没别的可说,有谁的话能比王二姊的话重,说的算呢?虽然也有人对此异议,不赞同,但具极少数,构不成障碍。于是,白海蛟顺理成章做了西梁的国王,荣登大宝,高坐八宝金殿,也如愿以偿。由于大敌当前,仪式减免。须作交代的是,也不是没有人对那夜发生的事情心存质疑,为何出击袭敌的男兵几乎没有损失,而女军却反生存无几?但却无力行察。另有人要问了,倘若女王突然活着回来,又将如何?白海蛟自会捉那班谎报者为替罪羊,早有应对之策。让也相信女王亦不会对他的登基致生震怒与追责的。

白海蛟重新人命文武,将那看着不顺眼的旧臣一发抹去,放家中自养。可算放开了手脚。任命山狮tuo(左犭,右它)为兵马大元帅,铁林为护国将军,铁浮鼍为镇国将军,黑水鼋为威武将军,当初对他们的承诺做了兑现。又由千名男兵当中挑选出十名较有本事者(基本上是些小头目什么的),俱拔为将军。职衔当然低于前面三个。不过目前女官仍旧需要,但多数掌文职,极个别有几个任武职,统掌女兵。毕竟现在男丁太少,还得大量使用她们,借助力量。于极短时间内,白海蛟实质掌握了朝纲与王城左右,居位也稳当,臣民诚心扶持。正是:怀藏一副祸人心,从此女国换容颜。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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