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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冤家路窄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到陆地去了。

她怎知要在那里经受生死一劫!

女王和国防大臣到陆地去的事已列入大西国朝政的议程。

为了让大臣们好理解,女王把“探亲”改为“考查”。

大西国的王室近臣们已经研究过几次。议论纷纷,全力支持的只有总理狄俄尼索斯。他是一个雄辩家,在一次次的会议上,他力排众议,慷慨激昂,渐渐说服了大家。他说:如果大西再像以往几千年来那样闭关锁国,躲在海底,以求太平,是混不了几年了。现在陆地各国发展极快,他们决不会放弃对海底的探求。这样我们就不如自己浮上海面,融入世界大家庭中了!……

他说:“事实已经证明,我们一旦浮出海面,就一定会有许多朋友,那友好热烈的的情形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会成为最受欢迎的人,成为世界大家庭里的贵客,成为人类的骄子!……”

最后,御前会议一致通过,同意女王和国防大臣到陆地进行考查。

过去,菲雅曾为这事做过一些准备,现在在狄俄尼索斯的具体指挥下,更加积极地进行。他还特为这件事成立了一个专门机构……

首先他们要确定女王陛下得有多少舰艇保驾护航,内中各种不同类型的船舰应有多少。第二,得有多少大臣随从,侍卫部队该有多少,他们得有怎样的装备。第三,女王一行日常生活要用哪些东西,这方面的方案要由专家,特别是对中国有研究的专家去筹划设计……这都是些很复杂的工作。

比如说,只衣服一项,就要做上百套。以确保女王、杜小冲骑士和他们的随从在中国任何情况下都有合适的衣服可穿,而且都是那里的青年人的时兴服装。

专家们还要给他们做一种特别的泳衣(金剑骑士的家既然在长江边上,他们到时又在夏天,估计一定要游泳的)。穿上之后,便可隐去腹鳍和背鳍,甚至遮没了鳃窝。使他们能够和陆地孩子一起在水中游乐。

……

启程的日子终于到了。女王决定不搞大的送行仪式,只允许几个大臣送别,以免引起臣民的不安。

总理大臣狄俄尼索斯说:“陛下,您就放心吧,现代的科学技术使您无论走到哪里也和在家一样,您的一行一动,我们在大西都会看到,您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能够听到。同样,大西的一切,您也都能够随时知道。所以您无论在哪里,您都在大西的眼光之内,大西呢,也时时处处在您的领导之下……”

女王和小冲乘坐的舰艇,被命名为阿耳戈。在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寻找金羊毛的故事,那英雄伊阿宋乘坐的大船就叫阿耳戈号。

小冲检阅了跟随的侍卫和军士,接见了其中的大小官员,任命了总司令。他是一位老成持重的侍卫官,名叫俄尔仆斯。他善于带兵,勤于职守,就像希腊神话中那位同名英雄一样。

从大西到中国,如果东行的话,有两条道路可走。一是走近路,那就是进入直布罗陀海峡,经地中海,过苏伊士运河,红海,再驶入印度洋,绕过航道密如蛛网的东南亚海域,到达中国南海诸岛。最后从长江口溯行……。另一条走远道,那就是从大西出发后,走过整个大西洋,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再从澳洲东南角北上,经过礁石丛生的所罗门群岛和浩瀚的太平洋西部进入中国的东海,最后仍从长江入境……

第一条路虽近许多,可是得几次地穿过陆地腹部。那里航道繁复,人口稠密,弄不好会给当地人造成不必要的惊扰,或者发生意想不到的麻烦。第二条路虽然绕了几近半个地球,但经过的海域大部十分辽阔,一般不会发生意外事故。

经过深思熟虑后,便决定走第二条路。

女王的浩浩荡荡的舰队在深海里顺利地潜行了两天。要是他们放开速度,他们满可以在一天之内冲进太平洋。可他们不愿那样,他们想享受旅途的快乐。

他们的旅途的确是很快乐的。女王的快乐来自对陆地的向往,对将要见到的一切的憧憬,还有小冲对家乡的挂一漏万的描述……

在行程中,侍卫官不时地前来报告所经过的地方,例如:“陛下,我们已绕过好望角了。”“陛下,我们正在印度洋中潜行。”“陛下,在我们左边是毛里求斯。”……

“俄尔仆斯,毛里求斯是什么?”女王问。

“报告陛下,毛里求斯是一个国家,它是由许多小岛组成……”

“啊,我多么想到上面去看看呀……”

“那,您可以用潜望镜观看,咱们的潜望镜效率是很高的,陛下。”

女王伏在潜望镜上,她看到了一些小岛,这些小岛上绿树丛生,和蓝蓝的海水相映,十分美丽。由于舰艇行驶很快,一个个的小岛一掠而过,女王没有看到别的什么。只在罗得里格斯岛旁,她才看到岸上有许多半裸的女人,在一边击鼓一边舞蹈,这使女王兴奋不已。

“啊,我们能不能到海面上看看呢?”

“不可以的,陛下。”俄尔仆斯说,“现在海面上很热,有摄氏40度呢!”

女王不知摄氏40度是个什么概念,就望着小冲。

小冲说:“摄氏温度计是一种计量温度的器具,40度的确很热,女王是不可以到上面去的。”

在舰队走过印度洋之后,小冲对女王说到绕道澳洲南端还要多走一天的路程后,女王问:“还有更近的路吗?”

小冲说:“有,如果从印度尼西亚穿过去,从爪哇海返身向北,一会儿就到了中国的南海,也就是到了中国了!”

“啊!”女王跳起来,“我们要到中国了!走这条路,就走这条路!”

“可是,陛下,这是在我们计划之外的。”小冲说,“为了安全,还是按原计划前进吧。”

“不不不不,”女王说,“小冲,你想家吗?想妈妈吗?”

“我很想家,很想妈妈。我恨不得一步到家……”

“那就走这条路!你不要犹豫了,快去下命令!”女王把小冲推出门去。

小冲只得去转达女王的命令,并指示:东南亚海域航道情况复杂,要他们注意安全。

只过了一会儿,俄尔仆斯就来报告:“陛下,来到中国的南海诸岛了。”

“到中国了吗,小冲?”女王问,她乐得像一个小孩子,“让我到海面上去,我要到海面上去!”

俄尔仆斯说:“不行,陛下……”

“又是‘不行’,海上的情况不好吗,俄尔仆斯?”女王有点恼怒。

“真的,陛下,海面上刮着八级大风!”

女王伏在潜望镜上,她果然见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到处狂风呼啸,碧浪排空,她才悻悻地坐下。

“陛下,”小冲对女王说,“我们南海中有东沙群岛,西沙群岛,南沙群岛和中沙群岛等许多岛屿,我们现在正行进在这些岛屿中间。一会儿,我们就要从我国台湾岛的外侧进入中国的东海,来到长江口外了!”

“那,我们就要到家了!”女王眼睛灼灼发光,“小冲,来到你们这儿,你可不要欺负我呀!”

“怎么会呢,陛下,您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仅仅是客人吗,小冲?”

“是朋友,亲密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吗?”女王紧紧盯着他。

小冲有些不解,可他立刻意识到该怎么说了:“当然,你不仅是我们的客人和朋友,你是我的女友,我的爱人!”

这样女王才满意些,她激动得眼睛有点湿润,说:“既这样说,这也是我的家了!”

“这当然是你的家!”

这些话,在出发前,在路途中,他们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可是恋人们是不怕絮叨的,每一次重复都会给他们带来新的激动。

俄尔仆斯进来了。他报告说:“陛下,我们到了,我们已在长江口外!”

“准备在预定地点下潜!”小冲激动得话音有点发抖。

按照预先的计划,整个舰队要潜藏在日本的小笠原群岛以东的太平洋的深海之下……

女王,杜小冲和他们的卫兵、女官,现在就要浮上水面。

俄尔仆斯已命令放一艘机帆船到海面上去了。这种机帆船是长江里面常见的民用船只,是大西的专家们经过几个月的研究制造出来的。女王、杜小冲就要乘坐它溯江而上,回到家乡去。

女王和小冲一行人在俄尔仆斯等将校的陪同下乘阿耳戈浮上海面。

中国的东海,这时风平浪静。碧蓝的海水,泛着粼粼波光,一望无际。在远处,在隐隐的薄雾中,还能看到数艘幽幽前行的海轮,和散落在海中的树叶般的渔船……

时令正值夏天,海面温度二十几度,轻轻的海风吹着,使人十分惬意。最使女王心醉的是那蓝天和白云。她只在书本上见到有关的描述,却从未真切地见到过。蓝天是那么辽阔悠远,白云是那么飘忽不定,这使她不愿低下头来,直到把眼睛看花……

“啊,这就是蓝天白云呀!真美,太美了!”

“陛下,”小冲说,“咱们应该为回家做最后的准备了。蓝天白云,您以后可以天天看到……”

他们要做的准备是:换上陆地人的衣着。在身体裸露的部分,涂上一种特制的油膏,以防风吹日晒。确定他们到陆地后的相互之间的关系。

女王说:“小冲,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一到中国地界,表面上咱们就不再是君臣关系了,大家相互叫名字,就像同辈的男孩、女孩那样。谁也不要称我‘您’。更不要叫我女王陛下。”

“是的,我该叫你的名字,狄安娜。”小冲说。

“伊林娜!”女王呼叫她的一个女官。

“我在,陛下!”伊林娜跑到女王面前,低下头。

女王生气地说:“错了!你叫我什么?”

“女王……”

“该死,又错了!你得叫我狄安娜!”

“我,不敢,真地不敢……”伊林娜张皇失措。

小冲说:“狄安娜,不要生气,你得让大家习惯一下嘛!”他回身对随从说:“现在我们大家一齐叫:狄安娜,狄安娜!”

他们一齐喊了数十声,才叫得自然一些,总算过了一关。

他又领着大家呼叫“杜小冲”,一直喊到大家和和乐乐,自自然然。

狄安娜说:“大家可要记牢了,犯一次规就要受罚,记上一过,要是犯上三次,就遣送回国!”这威胁是很大的,因为谁也不愿失去这次到陆地的机会。

等一切安排停当,他们转到机帆船上,小冲要俄尔仆斯回去,要他把舰队开到大洋外潜下。“你要提高警惕,时刻等待我们的指示!”

“是。大臣阁下!”俄尔仆斯回去了。

机帆船上有七个人,除狄安娜和杜小冲外,还有他们的女官阿霞、伊林娜,侍卫温伯尔、谢文顿和科恩。

机帆船由经过训练的科恩驾驶,溯江而上。他们贴着长江的北岸航行。

小冲指点着家乡的景物给大西的同伴讲述着,但他们好像没有很好地听,他们被沿岸的风景吸引住了,来不及听他讲述,狄安娜只“啊,啊,”地漫应着……

迎面来的是青青的田野,蓊郁的树林,镜面般的河塘,星罗棋布的村镇和四通八达的道路。

他们在海底时,要是没有光网,能见度是很低的,即使是在光网中,也只能看见几百公尺以内的景物,再远就模糊不清了。在这儿,你极目望去,可以看到十几公里以外,那种豁然澄明,心胸开阔的感受是他们以前从没有过的。

“啊,陆地!……”狄安娜感叹道。

“啊,陆地!……”大家都由衷地附和。

一群各种不同的鸟儿飞来,掠过机帆船落在田野里,又从那儿飞起,绕着船桅打转,啾啾地叫。

“这是什么?”狄安娜问。

“这是鸟儿。”小冲告诉她。

“有百灵吗?”她只知道那一种鸟儿。

“也许有……”小冲说。

“那就是鱼儿吧?”阿霞问。

大家都笑了。把阿霞笑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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