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纱绫跟着纪先生前去一户人家诊治。这户人家的条件相当不错,拥有一幢独立式公寓,虽然不大,却地处城郊风景优美的高级住宅区之中。生病的是这家的女主人。这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向来身体不好,而最近却不知为什么,每况愈下,卧病不起。
替纪先生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是这户人家的孩子。他带着纪先生走上了二楼,然后推开了其中的一扇房门。
一进入房间,纱绫就感觉到了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戴满珠玉饰物的双臂交叠搁在胸前,手中握着一颗黑石,黑石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缎带。纱绫想起自己初来开庆之时,便见过有人佩戴着类似的饰物,却一直没有弄清它的含义。而距离她踏入开庆的城门,已经两年有余。这时候又被勾起了回忆,她不免感叹时光飞逝。
儿子走到母亲的床边,用平淡的声音说:“医生来了。”母亲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要问候,但纪先生让她躺下,然后令纱绫上前检查。但仔细观察之后,纱绫却无法得出结论。据儿子所说,母亲近来日渐瘦削,时常头晕疲乏,不时呕吐、腹泻,甚至会突然昏迷,这两天病情尤为严重。纱绫本以为这是一种肠道疾病,可这位女性的手臂上却还分布着细细的皮疹,这种症状让纱绫一时摸不着头脑。
然而在听过纱绫的描述,又亲自察看一番之后,纪先生的脸色却忽然凝重起来。
一直沉默在旁的儿子见纪先生沉默不语,便问:“还能治吗?”
纪先生反问道:“最近夫人的饮食和起居都是由谁照顾的?”
“父亲最近新请了一位女佣来帮忙。”
“这位女佣……可靠吗?”纪先生斟酌着言辞。
儿子抬起头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以后,最好由你亲自服侍夫人,尤其是饮食,请你全程监督夫人的食物。”
儿子抿着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纪先生望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说:“按夫人现在的情形,最好及时……接受新式医疗……”
“不!”母亲用虚弱却严厉的声音打断了纪先生的发言,“我绝对不要接受这种治疗!”
纪先生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坚持道:“按现在夫人的状态,最好接受新手段的治疗,这样才有治愈的可能。你可以联系陆医师……”
“请先生来,我已经违背了我的信仰。接受新医疗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母亲终于恢复了平静,她用生硬的语调回答道,“如果先生不愿意为我治疗,就请离开吧。麻烦先生特意过来一趟,文泽,你送送他们。”
儿子站起身来,看了纪先生一眼。于是纪先生示意纱绫同母亲告别之后,便跟着儿子向外走去。
离开房间的时候,纱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望着那位中年女性苍白的面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