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午,观夫人陪纱绫前去医生处拜访。
在路途中,夫人突然问纱绫:“你可听说过魔法?”
纱绫吓了一跳,想了想才说:“有一点儿听说过。但是,国家不是禁止魔法的施行吗,所以也不太了解……”
“哎,这位医生,虽然从事的是现代医学的研究,但是也精通魔法。所以我才想带你去看看,两种方法都试试。你……不会觉得反感吧?”
“哪里哪里!母亲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到,感谢还来不及呢。”
夫人欣慰道:“那就好。毕竟,现在知道魔法的人不多,也有人把魔法当成洪水猛兽。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识过一些魔法,都是安全无害的。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这样。不过,这番话就我们母女间说说,让外人听去了,也不太好。”
到达医院之后,在医生的陪同下,纱绫接受了几种先进仪器的检查,在等候结果的当口,医生请她进了诊疗室。
一推开房门,纱绫就注意到了地上的魔法阵。她不由想起了之前的场景,百感交集之中,却又紧张起来。魔法阵周围,照例放着一些草药和魔法物品,仔细一看,便可发现这次的魔法阵,和之前的大有不同。
“为什么会有颠茄?”犹豫了一番之后,她忍不住问道。
医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小姐了解魔法吗?”
“不。让您见笑了,只是略懂一些草药罢了。在药学中,通常认为颠茄是一种能引发幻觉、导致精神错乱的植物。”
“然而在魔法中,却能够舒缓疼痛,同时激发想象力。”医生笑道,“能够引导你敞开心扉,去进一步观察过去。”
幻觉与想象力……原本就是同一种东西。纱绫艰难地扯起嘴角,点了点头。
她走到边上,偷偷解开白玉项链,放到包中。然后在医生的示意下,走到了魔法阵的中央,然后在椅子上坐下。医生把一个松绿色的小包丢给纱绫,说:“请观小姐拿住这个小袋子,说不定可以起到救命的作用。”
纱绫轻嗅小包,扬眉道:“抱歉,可是……怎么有月桂的味道?”
“小姐,您一直在发问呢。”医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魔法和药学总有些不同的。放心,我会保证您的安全的。”
在纱绫战战兢兢的心情中,仪式开始了。
医生放下落地窗帘,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熟悉的晕眩感再次袭来,然而随即却是意识全失。
头顶传来一阵崩裂般的剧痛,纱绫想要抬起手,但还未等这个指令传达到手掌,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纱绫悠然醒转之时,她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因为坐得太久,脖子和腰都有点儿酸痛。她晃了晃脑袋,扶着椅子背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她看到医生正坐在一边看着她。
纱绫感到背后发毛,忍了忍,问:“结束了吗?”
“是的。小姐的情况很不一般,我看……啊!”医生忽然站起来,走到门边,“夫人,您来了。是这样的,小姐刚刚醒了过来,我想把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待夫人坐下之后,医生继续说:“刚刚通过魔法观察了小姐的内心和记忆。小姐的记忆,其实还存在于脑海深处,但由于某些原因,使这些记忆被强行封印了。但看上去,又不像是外伤的结果。我猜,可能是有人对她使用了魔法……”
这句话一说出来,纱绫和夫人均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另外。”医生没有停止叙述,“小姐的脑海里,似乎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的思维……我该怎么说呢,也就是说,由于这个陌生人思维的侵入,导致小姐原来的记忆被覆盖了,所以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夫人,你可觉得小姐现在的行为有何异常?”
“除了比以往活泼些,似乎没什么变化。”夫人答到。
纱绫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愈发焦急。这个医生太不一般了,他的推测,离真相并不遥远。若是再进一步探究,说不定就可以明白当时的真相了,但到那时候,夫人也会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东仪。那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呢……纱绫不敢想象,只好继续听医生说话。
医生问:“小姐,您当时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呢?”
“我当时身在荒郊野岭,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我由于丧失了记忆,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刚好有个人经过,我不管不顾就前去求助,预示这人好心,把我带到了开庆。”这些话早已说过千遍,“我们当时走了五天左右。”
“不,我是问您,醒来之前,可曾看见过什么异象?”
“这……”纱绫装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看到光线和人影,不过都是模糊的。”
医生露出欣喜的表情,说:“这么看来,您的记忆还有挖掘的空间。不过,今天您一定已经很累了,不如休息几天,再约个时间吧?夫人意下如何?”
“只要能找回记忆,当然好了。东仪你觉得呢?”夫人看向纱绫。
“当然可以。多谢医生。”
“夫人,我还想和您谈几句。”医生说,“能否请小姐暂且回避一下呢?”
纱绫连忙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又说:“听说……这种精神魔法是很危险的。您不害怕出意外吗?”
“小姐说笑了。小姐来自观家,一定了解许多科学知识把?魔法和科技一样,也是受人控制的。只要方法得当,就决不会出意外。”医生笑着说。
“是这样吗……是我多虑了。谢谢您。”纱绫恭敬地屈身,然后走出了房间。
坐在走廊里,纱绫无聊地四处张望,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偷听,却看见小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小姐!”小也招呼着,一边喘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厂里有事情要找夫人,不过我也不知道医院的电话,只好跑过来。”
“你坐一会儿吧。”纱绫拉过小也,“一定很累吧。我去找夫人,你先休息一下。”
说着,她又向诊室走去。然而刚把手放上门把,她忽然停了下来。见四下无人,她侧耳倾听。
“刚才的过程中,我看到小姐的思维里,有几个人的形象特别清晰,但现在还看不出样貌。等下次,应该就可以看清了,到时候就可以根据这几个人,查一查小姐这三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只听见医生徐徐说道,“而将小姐的记忆封印的魔法,似乎非常强大,也与我过往研习的,大有不同。所以,三年前的事情,也请夫人自己多加回忆,看看有没有线索。另外,请把这个放在小姐房间里,日久天长,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听到这里,纱绫连忙回身,跑了几步之后又调转方向,装出刚刚从外面走近的模样。刚好这时候,诊室的门打开了。纱绫迎上前去,挽起夫人的手臂,一边把消息告诉她。
送夫人离开后,纱绫回到住处。用人们已经按她的要求,整理出了她原先的卧房。她在房间里转了转,又叫来用人,列了个单子,请她去买一些白檀、细辛、石兰之类的药粉,想着晚上配出几盒熏香来。
这时候,她又想起,方才医生塞给她的小包里,居然有月桂的气味。月桂确实有活血止痛、开胃利肝之用,然而也有麻醉之效果。
医生和巫谢的老师不同,老师的魔法是引导纱绫自行去探索梦境,而医生则主动去挖掘纱绫的思维。这种做法让纱绫不满,同时也很是担忧。她心里到底是怀着许多秘密的,若是一着不慎,就后患无穷。
况且,医生使用的这些奇怪、甚至是有毒的药物,更是让纱绫奇异。她打定主意,要找一些与魔法有关的书籍来读一读。这样,多多少少,能有个防备,不被医生诓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