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接下来的问题,不会让你感到不快。”纱绫斟酌着言辞,“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只是恰好罢了。”
“抱歉,可我觉得这完全不像是巧合。明明穿上发生了事故,你为何在外面闲逛呢?况且,既然你贵为“十巫”,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孤身一人,亲自出马呢?”
巫谢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你竟然知道‘十巫’这个称谓,这倒是令我吃惊。不过,所谓的‘十巫’,只是一个虚职而已。巫谢并不是我的真名,而是一个代号。露宗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组织,所以,总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有人去解决。碰巧,我们就是那些解决这类事件的人。你看,我们甚至没法用自己的真名行事。”
这样的表情才比较像真正的他……纱绫暗暗地想,口中却说:“这么说,船上的死者,与露宗有关?”
“在我回答之前……”巫谢替纱绫的茶杯斟满热水,“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何知道船上有人死去?”
“只是我的朋友恰好外出,所以知道了事实而已。况且,那天晚上有人径直前来抢夺我的行李,所以逃了出来。倒是你,为什么刚好在那里呢?”
巫谢终于笑出声来,纱绫有一种轻微的被冒犯了的感觉。然而巫谢很快接口道:“那天的事情,确实和露宗有关。舒远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的凶手,已经被抓获了吗?”
“你……知道舒远?”纱绫略微惊讶地提高了声音。
“岂止是知道。舒远声名远播,只是这几年销声匿迹了而已。”巫谢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但显然你没能从他身上学到任何东西。比如说,对谨慎待别人提供的食物……”
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纱绫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含在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她当然知道眼前的茶水是安全的,但是,巫谢的这句话却再次重伤了她的自尊心,并且完全没有留给她挽回的余地。巫谢继续说:“碰巧我也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观小姐,所以我愿意帮你。不要这么惊讶,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网。当然。舒远应该教会你怎么掩饰情绪。”他收敛了笑容,说:“作为回报,有什么问题,就请发问吧。对了,不要问露宗的首领是谁,也不要打听他的真实目的,这些我们也不知道。”
纱绫假意轻咳了一声:“那么,魔法真的存在吗?为什么露宗要宣扬恢复魔法?”
“这个问题还算不错,不过并没有切中要害。”巫谢站起来,缓步踱到窗前,说,“看起来,又有哪个家伙在宣传的时候多嘴了……听着,我们一般不向普通人宣扬魔法,毕竟这是被法律禁止的事情。不过,根据我们目前的分析,显然教宗想要与现在的政治体系作对。魔法毕竟消亡已久,想要复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碰巧我学会了一些。”巫谢说着,转过身来,将持着茶杯的手伸到纱绫眼前,口中轻声称颂咒语,很快,茶杯里的水冒出热气,并开始沸腾。
“茶杯里加了微量山苍子油,并且在太阳下曝晒过。所以说……自然界的成分,和正确的咒语,就是所谓的魔法。谁都可以做到。”巫谢没有理会纱绫的诧异的表情,而纱绫也并不想刻意掩饰。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她的知识体系里,并没有这种凭空改变客观世界的内容。好吧,她现在是在异界……纱绫这么安慰着自己,稍稍收敛了情绪,说:“听你刚才所说的,你似乎并不是很赞成露宗的某些做法。那么,你为何要留在露宗,并为他们办事呢?”
“和你一样,观小姐。”巫谢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总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自己的利益。给你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吧,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发问。”
这是一个挑战。纱绫默默地咬了咬嘴唇,或许她有机会扳回一局。
“露宗和观家有什么关系?”
巫谢微微眯起眼睛,说:“算是合作吧。观家替露宗出了很多钱,我是说,这三年来,他们忽然替露宗出了很多钱。当然,并没有直接用上观家的名义。据我所知,钱都是以支票的形式直接送到露宗的大司教手中的,而且,开票人的身份被刻意隐瞒了。所以,我们怀疑,为我们提供资金的,并不是真正的观家人,因为他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好了。”巫谢站起来,“我想您该回去了,顾小姐。”
“……谢谢您。”纱绫也顺势用起了敬语,“请问,我可以信任您吗?”
“如果我刚才说的这些话,还无法令您信服,那么……”巫谢垂下目光,语气极尽温柔,却藏不住狡黠。
“我明白了。再次感谢您,我……”纱绫拿出令牌,正要开口,却被巫谢打断:“留着吧。以后随时可以来找我,下次一定请您从正门进来,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怠慢。我送您出去。”他不由分说地挽起纱绫的手,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