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弦霄宝殿
“姑娘，你找谁？”旷玉含正在轻手轻脚的往里面张望，冷不丁一个妇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她惊叫一声。
“吓着你了吧？咦，是你？你是寓弦的女朋友吧？你昨晚跑哪去了？快进来，我买了寓弦最喜欢的菜，茄子，西红柿，还有四季豆。你们常年在国外吃不到中国菜，一回来又昏睡了一个星期，好了，今天我可以好好的露一手了，保证你吃一次就离不开方姨。”面前的仆妇模样的中年女人看着平整干净，旷玉含跟在她后面进了屋。
“阿姨？寓弦呢？这屋里还有谁住啊？”旷玉含捡起一条四季豆熟练的摘起菜来，试探着问。
“他出去了。还有谁？这屋里就我们三人，除了寓弦，就是你和我。赶紧放下，快放下，这些粗活哪是你这样的人干的？要让老爷太太看见了还不说我没规矩。”
“那老爷太太呢？”旷玉含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老爷太太在法国呀。你没见过？”方姨笑着问。
“没，我连寓弦都没见过，而且我也不是寓弦的女朋友，方姨，是这样的，您可能误会了，前几天我出车祸了，不知道怎么被寓弦救回来的，昨天醒来，觉得好了，没见着人就走了，今天我是来还医疗费的，这钱，您拿着，有点少，别嫌弃，让您照顾一个星期，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要是寓弦回来您告诉他，我谢谢他。对了，我叫旷玉含，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要是有什么事，让他给我打电话。”
方姨被玉含说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寓弦这孩子还真有爱心，心中又可惜，这么清秀文静的女孩子居然不是少爷的女朋友，不知道未来的少奶奶好不好侍候。旷玉含说完把红包塞到方姨手上，就往外走。
“姑娘，等等，你别走，寓弦说了，你要是回了，让你等他。”
旷玉含停下脚步，这时白皮包里传出婴儿的声音，“妈妈，那家伙又来电话了。”旷玉含抱歉的掏出电话，那头传来阮迈远焦急的声音，道：“玉儿，你又跑哪去了？遇上什么麻烦了？房东说你把房子退了，你房子一退就有两流氓跑进来把房里弄得稀巴烂，出什么事了？你别怕，天大的事，有哥给你顶着呢，赶紧回来，哥已经帮你找到一个安静的住处，快点啊，我在洪山公园等你，施洋烈士纪念碑这啊。”
方姨很明白事理，道：“你有事，我也不留了，你昨天走的时候忘东西了，我给你拿去。”
旷玉含见方姨提出一个很大的包包放在她脚下，道：“这是你的东西，寓弦说了，你要是回的话，把这个还给你。”
“这个？是我的？”玉含指着偌大的黑包问。
“寓弦说是你的，还能有假？那天他抱你下车的时候，手上还拎着这个呢。姑娘，你也喜欢古琴？你别介意，包包拿回的时候是湿的，又沾了泥，我帮你洗过了，当然知道里面是张古琴，因为我们老爷太太还有寓弦都弹古琴，看，我们大厅里就有一台古琴。”
玉含点点头道：“嗯，是的呢，我喜欢古琴，才学的。”心想非亲非故的，救了我，送东西就送东西了，还怕我不收？恩人送的却之不恭，大恩不言谢，等我买了房子，一定请方姨和这个寓弦恩人一起去家里做客，把他们当亲人看待。
谢过方姨，提着瑶琴出来，玉含拦了辆的士，拉开拉链，里面确实是台七弦琴，但样子却太不中看，猪肝的颜色，漆面上满是针般粗的断纹，旧琴呢，好歹是恩人送的，还挑肥拣瘦？玉含在心中骂自己，可手指却不自觉的在琴弦上拨动了两声，一声下去，玉含脑子里又飘出音乐，手指顺势在上面弹了起来，如痴如醉的弹完，抬起头时，车已经停了快一分钟了，司机很是耐心的望着她一笑道：“洪山公园到了，看你弹得太投入，没舍得打断你。”
玉含连说对不起，拉上拉链，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票子塞给司机道：“对不起，耽误你的生意了，不用找了。谢谢啊。”
“喂！”司机拿着找头在后面喊，这时已经有乘客坐上来催促了，司机摇摇头，将车没入了车流。
玉含老远就看见阮迈远在施洋烈士塑像前来回走动，见到玉含连忙跑过来，旷玉含也看见了他，放下琴，在台阶上坐下来，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卷子，疾速回忆起刚才弹的曲子，碰到不记得的，咬着牙想了半天，也不管阮迈远在身边耐心的等她，自顾自摆起古琴，手指就在弦上拨弄起来，拨动两下写一笔，如此这般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写完之后，玉含站起来，将包包塞在阮迈远手上道：“哥，咱回家。”
“玉儿，你得罪谁了？房东说的可真玄，你要走晚一点恐怕那两彪形大汉就堵着你了。”阮迈远心有余悸的道。
“得罪谁？我？从小到大你见过我踩死过一只蚂蚁吗？从小到大我得罪过谁呀？咦，要说得罪过人，还真有。”玉儿猛停下来，转过身。
“谁？哥帮你揍他。”阮迈远抡起拳头。
“你。”玉儿赏了他一粉拳，笑道。
“倒也是的哈，这小丫头骗子天天把哥当盘子里的菜，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可你哥我从不记仇啊，因为有仇我当面就报了啊，你说我有必要玩阴的找彪形大汉去翻你屋子吗？”
“你就不想想，大概人家刚好找错了呢？真是的。瞎操心什么呢？”旷玉含白了他一眼，阮迈远这才注意到玉含今天变了形象，拦住她，有模有样的端详道：
“让哥看看，这还是咱家玉儿吗？我阮迈远真是守着金山不识宝，挂着金香玉找稻草，看了我这双瞎了的眼，认识你十八年，怎么今天才发觉你美如天仙呢？”
“嗯，让哥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哎呀，玉儿啊，你真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可惜呀，可惜。”
玉儿本来很享受阮迈远的言过其实，怒目而视，追着他踢了一脚，道：“你生怕把你妹妹夸漂亮了，十八年没听到你夸奖，今天夸一次，你还外带转折。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让我也花痴一次，以为自己美得胜东施，赛西施？”
阮迈远边退边让，又极其迎合玉儿温柔的一脚，道：“我那不是话还没说完呢吗？我说可惜我有眼无珠，太浪费资源了，这么漂亮的妹妹守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珍惜，要让人抢走了，我会悔得这辈子肠子都是青的，真的，黑青黑青的。”
旷玉含满意的笑着道：“哈哈哈，这才像话，这马什么，拍得算是完美而又经典。”
“玉儿，我这不是溜须拍马，真的，你真的太漂亮了，哥从不说假话。”阮迈远急于表明自己没夸张。
“打住，打住，夸张的话说一次我会当真的，两次就假了。切，你不说假话，你不说假话，十八年时间，怎么没听你说过我漂亮？自欺欺人。当官真不是什么好活，看看，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溜须拍马，言不由衷。哥，为了犒劳你的美言，我决定今晚特赦阮迈远同志住进旷玉含美女的新家。”旷玉含一摇手中的钥匙，得意的炫耀。
“哥，看看这是什么？高档小区的新钥匙，爱尚天庭，A座1808号，上午租的，怎么样？你妹妹我有本事吧？昨天口袋里还只有三百块大洋，啃着烧饼流着泪，吃了上顿愁下顿呢，今天就住着两千五一月的豪宅了。”旷玉含笑靥如花的在阮迈远面前扭动了两下腰肢。
“玉儿，有你哥在，你就别显摆你那点小本事了，来，哥让你知道什么叫惊喜，哥让你知道什么叫翻身农奴得解放，给你，门卡，给你，房产证，看看上面的名字。”阮迈远将卡和红本本拍在旷玉含手上就等着鉴证玉儿欣喜若狂的可爱劲，接着心疼的道：“玉儿，把那房子退了去，你看一小女孩提一破琴，满大街卖艺，好不容易挣点小钱，你还是留着自己做纪念吧。以后，哥养你，哥一想到你在茫茫大都市里，举目无亲，提着一体积庞大的袋子，找个地下通道，在小摊小贩堆里挤一地盘，摆上琴，泪流满面的弹，地上还放一缺了口的粗瓷小碗，里面都是人丢的块儿八毛的，哥心疼啊，鼻子酸啦。”
旷玉含一点没体会到阮迈远的俱怀逸兴壮思飞，举着红本本喊道：“旷玉含？弦霄宝殿，两层别墅？天啦！得两百多万吧？”
阮迈远最喜欢看的就是玉儿如获至宝的样子，这丫头容易满足，夏天的一根冰激凌，咬一口，咂吧两片小嘴唇细品一番，她会扯着喉咙向太阳宣告：“太甜了，太好吃了。”貌似说，你再怎么拥有全世界，你也没吃过冰激凌。我玉儿吃过了，我就是比太阳还幸福的人。
就在阮迈远等着玉儿向太阳高呼时，旷玉含眉头一皱，啪，将房产证砸在他身上，两眼仇恨的瞪着他，发出差点让他笑出声来的一本正经的连珠炮似的疑问，“说，这钱你从哪弄来的？贪污公款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赶紧卖了去，把钱还了，向上级坦白，争取少判几年。”
“卖什么卖？小丫头骗子，你琢磨什么呢？你看你哥是那么邪恶的人吗？还贪污公款呢，那钱全是我的，你知道吗？都是你哥我挣的。”阮迈远本来还想告诉她自己还有更多的钱，怕吓着她，又把自己往贪官污吏堆里归，就把心中的喜悦硬吞了进去。
“你挣的？你一小小村官，半年时间挣几百万？你跟人奥巴马说去，咱中国芝麻小村官年薪五百万，你看看人家当不当你瞎话大王，你干脆跟他说本·拉顿是你干掉的，你从美国政府那里得到几百万的奖赏，敢说吗？你？去，赶紧给我卖了去，我可告你，我就你这么一个哥，你要被逮进去了，我可就举目无亲了，我还得想想怎么往监狱送饭呢，别到时候“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狱警给你一警棍，狱霸踹你一两脚，你在铁窗里哭，我在铁窗外嚎。”旷玉含义愤填膺的思想都飞到了太平洋对岸，连阮迈远拿着窝窝头蹲监狱哭的远大前程都充分细化，历历如电影放映在前。
“我说你思想能不能健康点啊？我阮迈远啥时候做过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了？一村官是挣不了年薪五百万，但我那是副业挣的还不成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姥姥回了，这是我用她给的成本挣的，我淘的第一桶金，知道吗？”阮迈远哭笑不得的为自己正名，“谋杀**，我有那心也没那胆啊，有那胆，也没那本事啊。小丫头骗子，你怎么不把你哥想光辉一点呢？”受了天大的委屈，阮迈远有点气急败坏。
“你挣的？你姥姥给的本金？你姥姥？那不是你爸懵你的吗？你姥姥真的还在？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旷玉含可从没听过阮迈远还真的有个姥姥，她一直以为那是王叔解释儿子为什么不跟父母姓的一个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