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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始末

天空还昏暗着,天空高挂的惨白的月亮不知疲惫的吞吐冷寂的光华,撒在黑黝黝的山体上,反射出摄人心神的幽光。

山下静静坐落一个村落,名为武魂村。村子约有几百户人家,零零散散分布在山脚下;一条由青石铺筑的大路上,几十个孩童三三两两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什么。

“爹,我去了!”虚岩看着醉倒在地上衣衫零落的父亲,心中不由一酸,默默的将被扔的乱七八糟的酒瓶收拾好,又将解酒的药汤悄悄的放在桌子上,掩门而出。

自从虚岩的母亲死后,原本风华绝代的武魂村第一高手、先天火行神体的虚灵山就此颓废,整日以酒为乐,嗜酒如命,不思进取,不但修为停滞不前,还让天生契合火行的神体慢慢衰落,逐渐退成了凡体,修为大降。族人惜才,多次劝阻,没想到他不但不听,反而失手将人打死,犯了村中最大的忌讳。

武魂村内居住的皆是同族,同是辰姓,血缘起于同一祖宗,自有族规约束族人。而族规第一句就是:同族团结,禁止同族相杀,违者重罚。

的确,一个处于大山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的村落,需要与天斗,与地斗,与猛禽恶兽斗,族内团结绝对是族群生存的首重,内斗伤命绝对是一大罪。

虚灵山失手杀人,按照族规,轻则打残四肢,逐出山村;重则废除修为,杀人偿命。何况虚姓本是外姓,备受排斥,当初加入村落本就是族长力排众议,当出现了杀害族人的事件,当初反对他加入的人更是极力主张处死虚灵山。

然而,虚灵山毕竟拥有一身修为,对族群曾有大贡献,同时对村落的生存非常重要,所以也有一部分人想着让虚灵山守护族群百年以代替处罚,这个折中的方法后来甚至让主张处死虚灵山的激进派也勉强接受了。只是,一向与虚灵山交好的族长却意外的出奇愤怒,不顾劝阻将其一身境界废掉,第一天才虚灵山自此成为了废人。

“父亲是没有错的,是王伯贪图母亲留下的宝物,父亲才动手的。”对于七年前的种种,虚岩虽然很年幼,却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错,只是面对强大而愤怒的族长,他有心解释却无能为力。然而,这件事情他一直憋在心里,七年来无时无刻不想办法帮助虚灵山恢复名誉。

“我也要十二岁了,一年后就能参加猎人团,虽然族人排斥我,我也一定要努力多杀些凶兽甚至灵兽,寻找灵药,为族群作出贡献,只要贡献够大,到时候就能向族群提出一个要求,一定要求族长帮助父亲恢复修为。”

“族长的境界极高,已经掌握了许多神通,说不定就有恢复修为的能力!”

“听说兽魂大赛要提前开了,若是能夺得冠军,就能得到一件宝物,说不定就能帮助父亲了。”

“可辰星大哥那么厉害,已经突破成为村中第三个灵动境界的修炼者了,不知强大到什么地步,依我这种怪异的实力,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他?”虚岩心中担忧。

走在青石路上,虚岩心中胡乱的想着,不知不觉到达了演武场。

演武场是晨练的地方,面积极大,地面是最为坚硬的乌石,很难破坏。场上已经有了许多和他同龄的青年,他却没有和一个人打招呼,也没有走到晨练聚集的地方,只是默默走向场外一个隐蔽的别人发现不了的位置。原来虚灵山当年失手杀人的事情发生后,村内人完全孤立了他们父子,除了族长不时会去他家一次外,再没有其他人和他有交集,甚至与父亲兄弟相称的辰剑也不去了。

关于晨练,村中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他加入,可对虚岩来说,他需要照顾家中惰懒颓废的父亲,根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有时间参加晨练。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到底还是他有自己的秘密,感觉不方便加入其中。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也渐渐习惯了孤独。只是偶尔他内心中仍是渴望人多的地方,所以他才时不时来到晨练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同龄人的活动。

虚岩习惯性走到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与别人隔着很大的距离,此时天色昏暗,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把目光投向那些同龄的孩子,看着别人欢声笑语,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孤独的酸楚,更多的还是坚定。

为了父亲,我要努力修炼。他心中暗暗发誓,收拾心情,和演武场一样,开始了冥想修炼。

一块巨石完全遮盖了角落的光影,虚岩所在的地方就在巨石之后,漆黑一片,背后就是武魂村的圣山,山上灵药繁多,奇珍丰富,天地灵气极为浓郁,这些灵气对前期的修行很重要,所以村中的长老用阵法牵引大量的灵气到了演武场中,让此地变成了修行圣地。这块巨石,就是阵法覆盖的最角落部分,灵气同样聚集,能满足他修行的需求,却不引人注意。

虚岩盘膝而坐,排除心中杂念,慢慢地开始冥想修炼。

冥想,是踏上真正修行路的必要的过程,就是要身心为一,让身体变成一个宇宙,感受自己灵魂的存在,让灵魂游走空寂的宇宙中,然后在身体这个宇宙中找到一丝光明,一条道路,进行修炼强大,修行者谓之为“灵”。

心中空明,万籁俱寂。

虚岩沉心,在静静的感悟中,身体虚化,灵魂化成一道意识,周围的场景变换,他瞬间感觉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空虚,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一切,他的灵魂渺小而孱弱。

心静!体静!天地静!一切都是空寂安静,唯有一个弱小的灵魂。

他感觉似乎迷失在宇宙中万年了,枯燥乏味,无边无际的黑暗,虚岩却不着急,努力控制者灵魂静静感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无数世纪那么长,无尽黑暗中,蓦地一抹亮光闪烁,似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路。

就是这一刻!!!

虚岩睁开双目,电光霹雳,空寂凌虚,完全沉入了冥想状态。

隐约可见,灵气丝丝缕缕的进入他的身体。

武魂村自第一代祖师开始,立下祖训,后世祖孙修行须全部修武,以武健身,养体为器,吸纳天地灵气,突破身体的桎梏,以求永生。修武的第一步,要将身体锤炼到内化之境,将体内经脉打通,内化劲力,容纳灵气。此为凡体境,仍是注重外力修行,成则身负千斤巨力,可断石飞沙,一跃丈许,大成之后也算是一个高手了,修行有成的绝大多数的人便停留在这一境界。第一步,只要能受的住苦,通过后天的努力一般都能修炼有成。踏上修行的关键,是第二步,灵动境界。此境界能否修行已与努力无关,全靠个人天赋。传说中每个人都有一颗“灵”,是生命的终极奥义凝聚而成,蕴含天地万物生存大道。“灵”玄妙无穷,有万用:能改变身体属性,幻化万象;能沟通天地,容纳精华;能随心所欲控制身体,飞天遁地;能身融天地,瞬息万里……所谓灵动,就是让自己的“灵”“动”起来,能够与天地沟通,引天地万物为己用。天赋够高,才能发现“灵”、激活“灵”、控制“灵”,此乃修行的门槛,成者万中无一,非绝代天骄不可。在武魂村的历史上,能达到灵动境的寥寥无几,传了十几代了,也不过十数人。在这一代中,却是有三人,族长,虚灵山,以及比虚岩仅仅大不了多少的天才--辰星。只有到达灵动境后,修行的广阔天地才算真正开始,后面才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虚岩因五岁遭家庭巨变,年纪轻轻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每天的衣食住行等繁杂事情全靠他一个人,另外还要肩负照顾酒鬼父亲的责任。这对一个什么还不懂的孩子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幸亏有族长时不时的帮助,才能数次渡过难关。即使如此,他的童年几乎全部用在了杂事上,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用于修行,但他也从没放弃,总是在默默努力,由于无人教导,修行的要诀都是从虚灵山的藏书中看到的,记录的模糊不清,所以修行的是一塌糊涂,现在到底修行的怎么样、到了什么境界,他自己也不知道。

……………

“沉心熄火,天地灵明。”

……………

“守静笃,致虚极。”

…………

“气沉丹田,御体为一。”

…………

“人体本有缺,吾借天地补。”

…………

种种修炼法决在他的意识中浮现,虚岩的境界也一点一点的提升。

冥想,的确寻并启“灵”的必要条件,如果连冥想都做不到,说灵动简直天方夜谭。但同时也是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将身体最大契合天地,提高感知力,冥想的完全状态进入的过程非常枯燥,必须将心完全收束,人体好像在茫茫宇宙中枯坐,即便不能启“灵”,对灵魂的修炼也是有益的。

一但达到完全冥想状态时,心识将完全消失,修炼地不能自已,只能被动的修炼。只有达到一定境界后,才能茫茫虚空中精确定格自己的位置,重修心神,自主修炼。

虚岩天赋极佳,经过多年的修行,早能做到虚空中寻求自我,并能够在冥想中控制自我,主动修炼。

内天地中,他心眼明亮,若火眼金睛,巡视着身体,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络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血肉之中,红色的血精闪耀,那是生命的支撑力,生命的精华,现在正缓缓汇聚到一个中心点。最终在心脏处,血精凝合,开天辟地般于混沌中创生,一个跳动的尺许小人慢慢浮现,由虚化实,朦胧可见,一会儿缓缓上升,直至识海处,浑身释放出妖艳的光辉,甚是奇特。

此时的天地之中,圣山之上精气暗流涌动,自丹田灌注到他的体内,形成一个漩涡,锤炼凝华,接着游走经络灌输到小人体内,小人的光辉愈来愈烈。内视着这一切,虚岩调控神识,用神识控制小人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阴暗的角落,淡淡的七彩光华闪烁,充满了神秘色彩,却无人注意到这一切。

…………

当初九岁时,虚岩第一次完全进入冥想状态时,竟然发现体内有一个小人,能吸收天地灵气,还能发出一点奇怪的光,当时可吓坏了,却没有办法和别人说,书中也没有记载,他只能自己瞎琢磨着,不知到底是好是坏。时间长了以后,他也发现没什么危害,反而对修行有益,心中甚是欣喜,也就慢慢习惯了它的存在。现在过去五年了,小人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奇怪动作也越来越多,好像在修炼着一些法诀,心中的疑惑虽多,却也没过多猜测。这些年来,他也感觉到小人的存在给他带来的好处越来越大,甚至大到让他难以置信的地步,超过他对修炼的认知。

天地中的灵气变成七色光华疯狂的汇聚到小人身体内,小人高速的转动起来,两只光手捏动玄妙的手印,一颗又一颗光点浮现,仿佛一片璀璨的星云,神秘美丽。而后那些顺着七经八脉游走到全身各处,慢慢消融,一瞬间,虚岩全身各大穴道全部闪亮,恍若明星,一股浩大的威能散发了出来,丝丝光线笼罩了空间,形成了领域。领域之内,他感觉身体仿佛变成了空气,融入到了天地之中,周围一切都清晰可见,并有一种清楚的掌控感。

每个生命都有或大或小的生命力,无论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还是猛兽飞鸟,天地灵珍。在他的感知范围内,都闪烁着光芒,甚至连身后巨石下面的蚂蚁他都能都能感觉得到。他感觉自己是一个主宰,能掌控每个生命的命运,

一股强大的自信感充斥内心,只觉得自己强大的无以复加。

“生命之光有弱有强。弱的生命代表的光暗点,强的生命代表的光亮点,这亮度就是代表着生命力的强弱。”

虚岩分析着生命之光的意义,又想扩大感知范围,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反而脑子一阵疼痛,好像要撕裂灵魂,巨大的痛觉将他从冥想状态拉了回来。

“呼!好疼!”虚岩一阵后怕,刚刚那种撕裂灵魂的感觉太可怕了。

“这灵犀领域对生命的掌控力还不太强,还得继续努力修炼!”

心有灵犀,一念成空!这就是虚岩给这个能力领域起的名字,寓意完全掌控。

灵犀领域内,他就是绝对的主宰,低于他境界的生命都被他掌控着。

生杀予夺,一念之间,此为领域。

就像君王与百姓。

“灵魂承受能力太差,才导致灵犀领域受到限制,该好好提升灵魂境界了。”

还在思考着修炼的事情,一阵大喝声突然传来,打乱了他的思维。

演武场最前方的高台上,两个巍峨的男子背负着双手,对着下面坐着的一群孩童大声训斥着。原来,晨练已经开始了。两男子高居站台上,下面坐着几十个八岁至十五岁的男孩,一个个盘膝而坐,闭目沉心,努力的修炼着。

一男子大喝道:

“修武!必须能吃苦!”

“修武!必须强健体魄!身若铜炉!才能存储更多的天地灵气!”

“想要成为真正的高手,不仅要强修外力,还要兼修内力!外三分,内七分!”

“冥想是寻求体内之“灵”的必须的状态,但成为灵动境界的高手何其难?对你们来说,冥想最重要的作用更是一种吸收天地灵气最快的状态,同时也能提升灵魂境界,使修炼更加容易。

而冥想,必须要做到物我两忘,尽力契合天地!”

听着严厉的训斥,下面坐着的一个个孩子噤若寒蝉,尽心修炼。

…………

…………

两个男子一高一矮,虚岩都很熟悉。稍微高的名为辰剑,是父亲虚灵山当年的好友,甚至以兄弟相称父亲虚灵山出事后,他还多处维护,后被族长多次警告,甚至被关禁闭,才与虚岩家断了联系。虚岩对他的印象很好,小时候经常跟着这位“剑叔”玩。剑叔为人热情,天赋又高,在很久之前就是准灵动境的高手了,十年之前被誉为最有可能达到灵动境的天才,只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成功。另外一个矮胖点名叫辰刀,天赋只在辰剑之下,现在也在准灵动境,也有很大可能突破。另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虚灵山当年失手杀死的辰王之子,也是当年提议废掉虚灵山的始作俑者之一,虚岩对其甚为仇视。

高台上两个男子肆意谈笑着

“你小子也不说话温柔点,这些可都是族内的未来!被你训坏了怎么办?”辰剑笑眯眯的对旁边的辰刀说着。

“嘿嘿!这群小子,还未来呢!到现在一个凡体第五层的都没有!一群废物!不好好教训一下,怎么能成才?”黑脸辰刀怪笑,不屑一顾。

“你以为修炼这么简单的啊!他们才多大点,想要修炼到第五层要那么简单,灵动境的高手岂不是满大街都是?”辰剑对他的看法很不满。

“哼!”知道对方说得对,辰刀还是不满道,“棍棒打出的才是高徒!不严厉点怎能多出几个才!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一切为了族群的生存!”

族群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辰剑还能说什么。

“对了!”沉默了一会,辰刀突然问道,“虚家的小杂种今天来了没有?他可是当年的第一天才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他的修为还没人知道,想必很高吧!说不定已经到了凡体高境了。”

“什么小杂种!他是我大哥灵山的儿子!”听到辰刀侮辱自己大哥的儿子,辰剑的脸顿时沉了下去,低喝到,“说话注意点!”

紧接着想到族长的嘱咐以及一些事情,又强调道:“还有,虚岩根本不懂修行,这点谁都清楚,你又何必讽刺于他?当年的事情孰对孰错还不一定?你又何必这般对付一个小孩子!”

“哼!一个杂种罢了!又不是本族人,按族规就该驱逐出去!”辰刀不屑,显然对自己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不仅怪罪到虚灵山身上,连他的儿子也嫉恨上了

“闭嘴!有能耐去找族长理论去,要不就别再当我的面说这些!”辰剑有些愤怒了,这小子过分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个样子。

“哼!”看到辰剑大怒,辰刀不难的低哼一声,却不再多言。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辰刀自不会心生不满。但想到自己父亲的死前不瞑目的眼神,不由气急,心里默默暗骂道,“早晚有一天弄死他们父子!”。

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下面,突然发现有人在偷偷说话,立即厉声训斥一番。

“努力修炼!干嘛呢你!闭眼!坐好!”

“一群废物!冥想都不会吗!”

“不好好修行,你有什么本事在这大山之中活下去!”

…………

远处,虚岩静静的看着,眼中金光闪耀。虽然相隔很远,虚岩还是凭借过人的听力听到了这一切。小人的存在不只带给他灵犀领域的掌控力,耳目之力同样远超他人。

看来虽然多年未亲近,看来剑叔还是念着与父亲的情分的。虚岩心中一片感动,默默道,“剑叔!谢谢你!”。他将这份恩情默默记下。

“该走了!我和他们终究不一样啊-”

“该去山上了。”

虚岩的双目微闭,感受着风的方向,身影在黑暗中就那么一点一点淡化,最后竟然就这么完全消失了。

远处,辰剑心有所感,眼中疑惑的看着虚岩消失的地方。

“好强的气息?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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