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烟自然不肯:“我还要王兄答应我一件事,我要退婚!”
凌玉砚皱眉,踏前一步:“暖烟,你不可以这么胡闹,这门婚事是父王做主定下来的,事关西凌北晋两国邦交,这亲,是退不得的。”
“不要过来!”凌暖烟不让他近前,又再次后退两步:“王兄要是再上前一步,就见不到暖烟了。”
因着两次退后,此时凌暖烟已接近楚恒之身边,只不过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凌玉砚身上,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说服他退掉这门婚事,一时没注意到身后的楚恒之。
她问凌玉砚:“王兄,这亲事真的退不得吗?”
凌玉砚点头:“退不得。除了这个,你说什么王兄都答应你。”
凌暖烟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再盯开眼来,眼里已是冰冷一片:“王兄,这婚事到底是退不得还是你不想退?我看,是王兄不想我退掉这门婚事吧!我虽然骄纵鲁莽,却还不是一个彻底的傻瓜。”说到这里,她握刀的手有些抖,想来是气的:“王兄一门心思为自己打算,却不肯为暖烟多做一分考虑,明知道那楚宜成……”
“住口!”眼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凌玉砚再不能无视,总不能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楚宜成哪怕一句半句的坏话,不然,万一哪天传到楚宜成耳朵里,暖烟还有的是亏吃。何况他也不认为暖烟真的以死相逼,只觉得是方才的行为刺激到她了,暖烟虽然骄纵,却护短得很,对身边人看得极重,所以,她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吓唬自己,也好护着她身边的人不受罪。何况暖烟对自己更是一贯和顺,偶尔虽也会吵闹,但都是过后就忘,并没有真放在心上。
凌玉砚对身边的近侍道:“去,将公主手里的刀取回来。”又对凌暖烟柔声哄道:“暖烟,乖,把刀还给他。”
“是!”近侍不敢怠慢,忙走上前却也不敢靠得太近,恭敬的伸出双手道:“公主,请将小的长刀赐还。”
凌暖烟并不看他,只对着凌玉砚道:“王兄,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暖烟推出去,即使到现在,也不肯顾暖烟的死活。王兄,你是认定暖烟舍不得死?你就这么有把握暖烟不会用这把刀割破喉咙?”她握着长刀的手指用力,指关节泛白:“我今天就死一回给王兄看看。不知道我这惟一的妹妹死了,能不能让王兄后悔一次。”凌暖烟说着,也不给他时间再说什么,手上用力,长刀就往脖子上抹去。
“暖烟,你别乱来,王兄不是这个意思……”凌玉砚想不到凌暖烟真的会抹脖子,一时间慌了神,口中急切的道:“王兄没这个意思,王兄跟你开玩笑的……”
凌玉砚就想不明白了,他是为了抓捕燕云歌而来,为什么事情到最后会变得这么离谱,燕云歌的人影没看到分毫,暖烟却在这里要死要活,原本好好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时候走了样的!
“暖烟……”他距凌暖烟有一段距离,待发现凌暖烟真的将刀往脖子上抹去已是来不及赶过去阻止。而当时正在凌暖烟面前的近侍由于低着头,以至于第一时间竟没有凌暖烟的异动,待发现时,也是晚了一步:“公主殿下……”
小院子里一片混乱,都向凌暖烟方向跑来,却由于人太多,方向又出奇的一致,反而造成拥挤让速度更慢。
其实一开始,她真的没想过要以死相逼的,只是,只是后来,场面就忽然就不受控制了。特别是当看到凌玉砚见到她长刀架在脖子上竟然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还一点也不紧张,随随便便就让人过来说是要把刀拿回去……又想到要被逼嫁给楚宜成,而自己喜欢的楚恒之却是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她一时激动,就觉得还是死了清静,一了百了……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就这样也好,省得烦心,省得伤心,也省得最亲的王兄拿自己做棋子。这么想着,就毫不留恋的将手里的长刀就往脖子上送去……
眼见凌暖烟就要血溅当场,便在此时,凌暖烟只觉耳边一声轻唤:“公主殿下……”声音无比熟悉,她微怔,手肘已被人托住轻轻往前一送,鼻端一阵淡淡药香扑入,紧接着手中一轻,长刀也被人夺了去,然后眼前的景物飞快的旋转,她整个人转了一个圈,被人死死扣在怀里,周围的药香更加浓烈起来,扣在腰间的手白晰晶莹,剔透得如同白玉,她一抬头,便见到楚恒之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用力而显得更加苍白起来,还不时闷声咳嗽。
凌玉砚阴沉着脸抢步上前,还没等站稳就已是一连窜的话说出口:“暖烟,你怎么这么傻?不就是想退婚吗?你至于自杀嘛……好,你要退婚是不是,我回去就告诉父王,让他立即签国书退了这门婚事。这样总可以了吧!总之,别动不动自杀,万一没救回来,你死了也是白死,知道不知道啊……”凌玉砚显然是被她吓着了,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只顾着一个劲的说。眼看她脖子上除了开始划的那道极细的伤口,并没有新的伤口出现,这才稍微放了心下来。而菊园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楚恒之见凌暖烟站稳了,立即便松开了手,略后退几步踱到一旁,让他们兄妹二人叙话。环绕在身体周围的药香淡去,一丝一毫也没留下,凌暖烟心下怅然,回头看了一眼避到一旁的楚恒之,见他目光清朗,无一丝一毫别样的情绪在里头,心里已经知道,无论怎么样,这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都不会把心思多放哪怕是一分在自己身上。而他方才出手相救,也只是因为不想看到有人死在面前。若这个不是自己,换作其他任何人,他也会去救……
人真是最奇怪的动物,往往一直执着不放的人或事,忽然间在某一瞬间就放下了,或者说看开了想通了,虽然心有不甘,却会学着压在心底最深处,不让它浮上来。
那个苍白到绝色的年轻人从此就活在她心里,凌暖烟最后看了一眼楚恒之,对凌玉砚道:“王兄,不用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