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枝桠繁盛,在上面藏两个人不成问题,却也没有太多的空间。卫逍伤势不轻,燕云歌不敢松手,怕他会掉下去,几乎是把他整个人用手按压在树枝上。
追来的人听得那酒红色锦袍男子的话,有数十人第一时间都追了出去,也有几人看着骆冰河没有动:“骆将军不去追吗?”
那被称作骆将军的酒红色锦袍男子此时却略略抬头,侧了脸无声的笑笑。月光氤氲里,那半张脸出尘的温和,五官很是圆润,一脸的亲和无害,他笑道:“自然要去。”
这,就是与惊电将军卫逍齐名的骤雨将军骆冰河!
这几人燕云歌认识,皆是龙渊各属国中顶尖的存在,心智更是成妖,远不如方才离去那些人可比。此时虽是平常的一句话,却是与骆冰河无形中的一场较量,想来骆冰河的那点想法,也是瞒不住这些人的。燕云歌心里暗叹一声,卫逍想凭一己之力逃脱,就算再加上自己怕也没那么容易,就看南越国的后援能不能及时赶来了。
大树上的卫逍看着骆冰河的神态也是心里一寒,觉得他好像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骆冰河却只是无意的侧头一笑,然后便不紧不慢的走了。那一笑温和无比,更是半个脸映在微弱的火光下升起一层光晕,那清秀的眉目在这一刻竟说不出的好看!燕云歌心里嘀咕,难道珣帝封他们为四大护国将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长得漂亮?
那数人眼见骆冰河走了,略一停顿也都追了出去。
卫逍松了口气。
人影去尽。林间恢复之前的平静,溪山静美,浮光掠金,只有那匹马在一旁悠闲的吃着草,好像刚才出现的一幕只是幻觉。
人群散尽后约一柱香的功夫,林中悄然出现一个人影,这人影出现后四处查看一翻,眼见此地还是如同方才一般,微不可罕的皱了眉头之后离去,他方离开不久,又有人影出现在这片林中,依然没有找到什么,亦是失望中离去,竟是最后离去的那几人重复的找回来,如此三四次之后,林中回归寂静,再也没有人回来查看。
再等了一会儿,就连下方的火堆也渐渐弱下来,再也燃不起明火。仔细倾听确定四周没有其他声响,卫逍挣了一下,示意燕云歌松手,这才从树上落下来,整个人早已疲惫不堪。他白天受了重伤,虽然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此际为了不让树下的人发现,在树上极力隐忍这么长时间,到底经不住这番折腾,一头细密的汗珠。
身形早已不如以前灵巧,像一块石头重重落地。胸腹间的伤口撕裂开来,又是一阵阵的痛,卫逍不由眦了牙,站起身来,山野清寂,无端有些清冷,火堆还在,只是已尽数燃成碳,不见明火。
卫逍等了一会儿,燕云歌却没有跟着落地,正在奇怪间,忽的身后有危险气息传来,卫逍猛的转头,氤氲夜色里,骆冰河长身玉立,酒红色的锦袍在夜风中张扬肆意。
他清浅的笑,笑容温和无害:“卫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卫逍吃了一惊,很快就反应过来。敛了心神,嘴角绽放一个妖娆的笑容:“有劳骆将军在此相候!卫某很是过意不去。”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卫逍便打起心神全力应付。眼见骆冰河并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卫逍索性走回火堆坐下来,他需要抓紧时间积蓄体力。
骆冰河却是跟过来,在火堆旁一并坐下:“卫将军伤势不轻,需要好好保养才是。近期不宜用力,不然,只怕以后对身体不好。”他言辞温和神情亲切,一派关心,真真让人不能拒绝。
卫逍暗中调匀气息,一面答道:“多谢骆将军关心!只是骆将军也知道,像你我这般常年在外奔走的人,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顾得了眼前就好,那里还管得了以后?”他白晰的肤色因着受伤的缘故,在微弱的月光下更显苍白,配上妖娆的五官,美得如同雕塑。
骆冰河像是深有感触,当下便长叹一声:“唉,卫将军所言甚是。只是话虽如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底还是要惜命才是。”酒红色的衣袍铺在地上,影着微暗的火光,幽深厚重,暗沉得像褐色的血渍。
卫逍闭目,呼吸更显微弱下来,他的胸口借着暗夜的微微火光不停地一起一伏,有些急促:“谢谢骆将军提醒!卫某定当惜命!”
骆冰河笑意更深:“如此甚好!”话音未落,已是欺身上前出手如电,朝卫逍心口击去。掌风猎猎,杀意凛然!
暗夜的风,带着深秋特有的凉意,拂了人身上,忍不住一个机伶。卫逍猛的睁开眼,双目中精芒闪动,全然不顾骆冰河的攻势,左手食、中二指并如戬,以二龙抢珠之势直插骆冰河双目,右手也不闲着,运转掌力一掌拍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骆冰河那一击固然能要了他的命,可是在他双掌的反击之下,骆冰河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骆冰河显然没料着卫逍如此拼命。他的功夫与卫逍只在伯仲之间,但他此时体力完好,而卫逍身受重伤,他只要拖得一些时间,等卫逍体力耗尽,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完全犯不着与卫逍同归于尽。
于是,骆冰河不得已,身形后撤,掌势一变对上了卫逍的左掌。
“嘭”一声响,他被震得后退几步,卫逍却是“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刚刚有些好转的伤势又加重了。
暗夜幽深,一个妖娆的男子嘴角靠坐在火堆旁,一身青色的衣袍血迹斑斑,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血渍,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那个酒红色锦袍的男子。那男子脸上的笑容明明温和可亲,夜风中的衣袍却是张扬狂乱,带着一股跳脱:“卫将军,事已至此,把东西交出来,我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卫逍垂了眸淡淡的笑,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不出的妖冶动人:“恐怕要让骆将军失望了,东西不在我这里!”
骆冰河自然不信:“卫将军单身逃离,身边没有一个人。那么紧要的物件,不可能不放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