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下雨了!大雨如倾,很快将山谷里的大火浇息,满天刺鼻的血腥恶臭里,数百偃姜人死里逃生!还有什么比绝处逢生更让人兴奋?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巴图仰面朝天,双臂大张:“老天待我偃姜终究不薄!”他大笑,声音里恢复了几张狂:“西羌族人听着,今日之仇我巴图必报,不死不休!”粗旷的声音穿透雨幕,在山谷里回响,带着迫人的杀气,激起偃姜人心底的血气。
巴图适才被燕云歌与风华二人接二连三的算计,无端损了许多兵力,一时急怒攻心,心思就乱了,此时被雨水一淋,已是清醒了不少,顿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检点军马,方才遭遇火牛,偃姜损失三千多人。若不是这场大雨,只怕折损人数还要翻上一倍。
此时,白天格其尔让其回去汇报消息的传信兵赶回来,带来了大王与两位殿下的命令:“情况已知。战虎不在符关,大军全速前进,深夜偷袭!”
巴图心里算计一翻,下了命令:“大军熄灭火把全速赶路,先将符关拿下之后再回来和西羌算帐。”
风雨飘摇!这样的变故,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吧。
风华与燕云歌对视一眼,眼里俱是苦笑。
他们费了心神,计算到了一切,却没有计算到老天会在这个时候下这样一场大雨,山谷里的偃姜骑兵死里逃生,自会将满腔恨意转化作刀口上的力量还于战场上。二人也只是一番感慨,却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此地停留,要尽快赶快去符关,方才灵蛇从符关回来,已经带来了战虎不在符关的消息。
高成让族人散去,自己却说要与二人一起去符关。谁知那五百族人听说此次符关凶险,有不少人也定要跟随一起去。
“自当尽力帮助符关守城!”人群里有人声激越,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居然是赵言彬。忽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赤红着脸,略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高成,声音里倒满是倔强:“眼看着西羌被灭族,反正我是做不到。”自从知道几年前是因为自己父亲的过失而让族人受了大难,赵言彬心里就矛盾得厉害,现在,亲眼看到如狼似虎的偃姜人侵入家园,骨子里的血性终于激发出来了。
情绪,是需要感染的。那些原本还想走的人也纷纷决定留下来,跟着风华一起去符关。加上他们方才已经见了风华与燕云歌二人轻描淡写之间就将凶狠的偃姜铁骑打得溃散,其过程虽然残忍血腥,可是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件仁慈的事情,只要可以保护自己的族人不受伤害,对敌人残忍又何妨!何况,若是符关失守,偃姜铁骑调过头来,西羌族便是灭族之灾。二人见大家心意已决,也不再相劝,一群人急速向符关奔去。
骏马急驰下不过一个时辰,众人已至符关城外不足十里。风华下令众人放慢脚步。据灵蛇探来的消息,偃姜铁骑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符关城外,此时在离城不足三里,不过,偷袭之计显然并未成功,符关在吕子期与韩平的布置下,早就戒备森严,偃姜这一次偷袭却是伤亡重大。
巴图双目通红,心里的怒气滔天,先是在沙盘镇被人射伤,再接着三万大军在山谷里受火牛攻击损兵折将。原本收到大王与二位殿下的命令偷袭符关,谁知道战虎虽然不在,可是此地显然是有了防卫,大军偷袭不成反又折损了不少人马。巴图瞪着火光通明的城头,眼里冒出火来,他咬牙道:“给我攻城!”既然偷袭不成他就强攻,他倒要看看,战虎不在,符关兵力不足能抵抗多久。无数箭矢朝着城头方向飞去。
城头火光雄雄,守城的兵士不断拨开下方射来的飞箭,也不断有人死伤在飞箭之下,血色,从城头开始不断蔓延开来。落在吕子期与韩平二人眼里,便化为一脸忧色,此时,对方已经开始强攻。将军不在,符关城内只有一万五千人,偃姜来势汹汹,城内人心不稳,一个不好,就是城毁人亡。虽说方才出其不意,把偃姜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却只伤了他们不到二千人。
便在此时,城楼下传来偃姜士兵的喊声:“符关守将听着,立即开放城门投降还有一条生路,否则,城门攻破之时,便是屠城之日。”
这声音并不是一人喊出,而是由一千偃姜兵士齐声喊出。一句未歇第二句便跟着喊出,如此循环往复,那最后一句“……屠城之时”成了回音在符关城头激荡,声势颇为惊人。符关的守城精兵是战虎一手训练出来,素质颇强,便没有太多大的人心浮动,然尔城内的百姓却是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吕子期眼里杀机一闪,大声喝道:“城在人在,城毁人亡。偃姜贼人,今日就让你们仔细看我西凌国威。”此话他用了内力远远传出,覆盖在偃姜数千人的声音之上,声音虽然不大还是听得清楚,而且那句屠城的回声,终于在他这一声厉喝之下完全消散。
城头上的攻防还在惨烈继续,格其尔看着场城头,微微一笑并不着急,他把那一千士兵领头之人喊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兵士点头回归到队伍当中,之后,这一千人又开始朝着符关场城头喊话:“战虎早已不在城中,尔等莫再抵抗。”
此话一出,真正造成了符关防守的松动。对于这些符关兵将来说,战虎就是他们的精神所在,只要战虎存在,那就具备了战斗的精神力量,可是在这场争夺战中,他们的精神力量忽然间被人告之不存在了,怎不让这些将士心惊。
韩平一剑砍下一个刚刚爬上城头的偃姜士兵,喷出的鲜血溅起洒了他一身,就连脸上也沾染了不少,他却顾不得擦拭一下。此时他双目泛红,对着城头心神有些松散的兵将喝道:“战将军算无遗策,早知偃姜贼人狼子野心,此时已在城外伏下奇兵,只待时机便可将偃姜人一网打尽。”他心思敏捷,知道偃姜人这是在打攻心之战,心念方转之下便说出了这番话来,此时若不这么说,这符关怕是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攻下。他虽说是对着城头上的兵士所说,却也用了内力远远散播出去,传到一些偃姜人耳中,也在其中造成了一些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