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光听已是不过瘾，索性蹑手蹑脚走到墙角，偷偷将墙纸戳了个洞，风华见她缩头缩脑倒有些好笑，燕云歌瞪他一眼，将眼睛凑过去向那边瞧。
屋子里，长老们或坐或站都在，大部分都不出声。阿敏坐在上首一侧，方唐站在她边上，高成离她较远，在门边站着。
赵长老语气倒是软和起来：“阿敏，你说的我们也知道，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打不过偃姜人嘛！”在西羌族众多长老中，赵长老是最年轻的，年纪不过五十上下，此时沉着一张国字脸，让人很感到很压抑。
方唐不由咤喝道：“依赵长老的意思，难道人家来掠夺我们，我们不但不抵抗还要自己双手把东西送上不成？”他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怒意和嘲讽，如炸惊雷的响起，大家不由吓了一跳，赵长老一时间更是被他咽的说不出话来。
也只是静了片刻而已，偃姜多年积威之下，哪里是这么三言两语就可以让这些人解开心结的。就有人冷哼一声对方唐道：“当年也不是没有抵抗过，除了多死几个人之外，你说，其他的还有什么不一样？”此人须发皆白，年纪已经不小了，说起话来中气却足，矛头忽然指向方唐：“你当年一走了之离开了沙盘镇，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族人在偃姜人手上吃了多少亏？搭了多少人命进去？难道我们数千族人，还能个个都像你一样一走了之，背井离乡的到处讨生活？”
赵长老一听，立即道：“对！白长老说的对。你方唐凭什么说这个话？没错，当年你是西羌第一勇士，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能保证，凭你一人之力可以护得了这些族人的周全吗？”他说着，还伸手往虚空指了指。
这些年来，在偃姜手下已经吃了不少亏，这些西羌人心里也都是怕了，让偃姜抢走点东西无所谓，他们只想求个平安。
燕云歌便看到方唐垂在身边的双手猛的握紧成拳，心里一口气无处宣泄，把指节捏得发白，连燕云歌都替他觉得憋屈。
方唐没说话，却听得阿敏厉喝一声：“闭嘴！”
长老们一惊，齐齐住了口向她望去，燕云歌也向她望去。只见阿敏寒着脸，秀丽的眉目像是染了一层薄霜：“他们上门是客，我们做为主人，不能维护客人周全在先，反倒让客人出手救族人于危难之间，已经是失了礼数。如今，你们不但不承他们的恩情，反而想恩将仇报，将恩人送去给敌人，我们西羌族里历来没有这样的人！如果谁敢再说一句这样忘恩负义的话，休怪我行使族长权利，将他从族里除名！”
此话一出，长老们面面相觑。阿敏虽然打理族务多年素有威严，可这还是第一次说要行使族长权利，在西羌族，族长的权利其实还是很大的。
白长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又不是族长，哪里能行驶族长的权利？”
“我提议由长老会重新选举族长。”那个苍老的声音第二次开口说话。
赵长老忙接口道：“我赞成郑长老的意见。”
阿敏冷笑一声，目光如矩的盯着赵长老：“我还巴不得有人来当这个族长。”
赵长老眼神一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没了言语。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被人“嘭”的一声一脚踹开，赵长老一愣：“言彬，你来干什么？”进来的是赵长老的儿子赵言彬。
越来越热闹了。燕云歌兴趣大增，对着风华挤眉弄眼，让他也过来看，奈何风华似乎对这些实在不怎么乐衷，只在那里端坐不动。
赵言彬一进门就指着阿敏骂：“不过是管了几天族务，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想要把人从族里除名？还真以为这西羌族就没你不行了！你也不想想，我们西羌族几百年来，有哪个女人当过族长！”
方唐走上前去一把打掉他的手：“谁许你对阿敏动手动脚。”
赵言彬自知打不过方唐，跳将起来喝骂道：“方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当年你从族里不辞而别，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指手划脚？”
西羌族里，谁不知道阿敏的婚事是个禁忌。高成急了，看一眼神色不明的阿敏，瞪着赵言彬，厉声道：“赵言彬，你胡说些什么？”
赵言彬对着阿敏嚷道：“要行使族长权利是吧？好啊，你先把方唐从族里除名。怎么了，你舍不得了是吧？”
方唐眼神凌厉，对他怒目而视。
倒是赵长老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别在这里捣乱，站到一边去！”语速又气又急，倒似有些恼羞成怒。
“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赵长老急赤白脸的拉他：“你住嘴！”
赵言彬的火气也上来了，一甩衣袖愈发大声起来：“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我就是要说，今天这事不说清楚，没完！”说着，颇有些无赖的架势。
赵长老一把将他往外拖去：“我先处置了这个逆子再回来。”赵言彬措不及防被赵长老一把拖住倒着往门外去，急得双腿乱蹬：“爹，你干么……”
赵长老走了之后，隔壁也安静下来，那些长老们都是老成精的人物，平日里倚老卖老，可真有事了谁也不想负责任。
阿敏趁机道：“既然长老们没有其他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那两位朋友是我西羌族的大恩人，定要好好招待一番才是。”她说着对高成道：”高成哥，这事就由你去办，务必不能让人觉得我们西羌族怠慢客人。”
高成看看她又看看方唐，答道：“你放心，我一定办好。”便转身出去了。
他出去后，阿敏对着屋里的长老们道：“既然刚才郑长老已经提议要重选族长，长老会也没有异议，那还请长老们多多费心，早日将族长的人选定下来。”她笑了笑：“也好了了我一桩心事。”
此话一出，长老们面色各异，方唐却是禁不住一脸狂喜。
也不等长老们再说什么，阿敏说完就走，方唐快步跟上去：“敏妹，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