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功课还没完呢,一会儿陪师姐去吧?”秦渊放下狼毫,低眉装着苦脸道。
“哎呀呀,你这写的什么呀,跟蝌蚪爬爬一样,比师姐还差劲,嘻嘻。”韩真儿皱眉凑过案前却是一乐。
秦渊大是气结,心道,你仙家出身,怎知山下百姓贫苦?我饱一顿,饥一顿,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舞文弄墨简直是奢望。他心中如是想,嘴上却不跟她一般见识。
“师弟状况如何?”王林温厚的嗓音传来,人同时悄然出现在门前。”真儿师妹今日起的可早,又来找师弟出去玩?”
“什么玩嘛,那叫借外物练功,那雪山灵貂可比人跑的快百倍,哼。”韩真儿娇嗔不依道。
秦渊看了师兄一眼,垂头丧气道:“还是老样子,炉起烟灭。”
说话间,王林已经步入房内,拿手为秦渊把脉一阵,直摇头,只好劝慰道:“师尊坐关出来后,请他老人家亲自为你检视,想必不成问题。”
韩真儿被晾在一边,不由气闷,冲秦渊道:“师弟资质差点没关系,师姐改天向师祖讨一粒天品造化丹,定能让你一举突破凝气期,进入筑基境界,说不定还能直接进入金丹期呢。”
秦渊闻言眼前一亮,却听王林道:“那造化丹几百年才开一次炉,那些天材地宝岂是随地可找的?再说,这等天品灵丹断然也不会浪费在初始入门的弟子身上。”
韩真儿那管那么多,拉过秦渊就走,边嚷道:“这会儿正是灵貂找上千年雪芝采芝果的时候,晚了可就不成了,雪芝半年才结一次果,这回可一定要抓住一只。”
王林无奈看着两人急急远去。
一年了,秦渊的修炼毫无进展,想尽了办法,也无可奈何。谁想当初受命师尊好生教导小师弟,如今却有负所托。
眼看师尊定下的出关之期不远,他心中万分不安。叹息一声,转了出去。
紫木峰,断崖之上。
东面悬崖上一条小裂岩旁有一株万年古松,两个身影藏身在雪枝琼叶中,静静地蛰伏。
而那道宽逾两丈,深五丈的裂岩上两壁生了几撮紫红色的紫芝,大若莲饼,小若口杯,片片迭次累生在一起,为褐红的粗茎串了起来,牢牢抓在怪岩上,晶莹的露珠爬满了芝盘,不少芝尖上蒂结了深红的小果子,老远就可闻到十分诱人的香润气息。
此时,天穹的弦月高挂,东方天际旭日刚起,日月同辉,青黑的天色,静谧而怡人。
峰上四野尽然雪茫茫一片,唯有下方的万丈深渊黑黝黝一片。
“阿嚏——”秦渊鼻子不慎吸入雪粉,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眼看还要再来,一只红彤彤的小手一把按住了他嘴巴。
松枝一阵微晃,少许雪粉簌簌洒了下去,飘散到崖上,崖外。
“嗯……”贴近的柔软娇躯让秦渊一颤,不由挣扎开来,连喘两口大气,同在一个横丫两人面面相对,呼吸可闻,皆有几分羞意,彼此错开了头去。
沉寂了好一阵。
“师姐,天快大亮了,这样等不是办法啊,还是得做兽夹子才成。”秦渊盯着崖边裂缝上,一动不动,眼睛有了几分发酸,且离开天池的聚阳阵保护后,分外阴冷。
“哼,东浮山的灵兽岂是你们山下的俗物可比拟的,这回呀,我早早布置了一个小缚龙阵,那小东西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韩真儿不无得意道。
“那这样师姐一个人就成了,还叫我做什么,师弟手笨脚笨,轻功都不会……”秦渊轻声抱怨道,说着说着,倒有几分难受,说不下去。
“师姐叫你来是让你分享喜悦,不识好人心。”韩真儿伸手轻打秦渊一下,嗔道。
“是受罪还差不多……”不过,秦渊只敢这么想想,可不敢宣之于口,否则他可不知道这性子刁蛮的师姐会作出什么事来。
秦渊上山以来,就成了韩真儿的新玩伴儿,毕竟大师兄和二师兄各有其事,整日忙着自己的修炼,那会陪她一个丫头片子胡闹?她姐姐韩欣儿性子恬淡,也不会陪她作这等无聊之事,在这紫木峰孤立擎天,韩真儿也难得找到别脉同门有暇,如今有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师弟,自然使唤上了瘾头。
天色渐渐大白,万丈金光洒遍东浮仙府,绚烂无边。
树上呆了快一个时辰,秦渊可没那等无惧寒暑的修为,实在有些受不住,偷觑了身旁的韩真儿一眼,她那双灵动眸子正忽闪忽闪地泛着幽光,死盯着崖下。
这时,一声响亮的唳鸣回荡在天外,一只青色大鸟展翅悠悠掠过崖外上空。
忽然,它似发现了什么,划过一道畅美难言的空弧,横空折了下来,双翅无限舒展滑翔至裂崖上方,缓慢的让人近乎以为静止在了空中。
树上两人大出意外,灵貂没来,反倒是来只怪鸟,不过两人倒是期待更甚,这神鸾神气的模样想来非是凡品。
九尾发着点点蓝色的尾巴,分外美丽。
秦渊手心捏汗,屏息以待。韩真儿更是灵猫一般蹑足起身,一手悄捏法诀,另一手取出个金丝绣囊,蓄势待发。
那淡蓝色色大鸟叽咕一声,猝然收翅加速,闪电扑下崖内。
极静到极动,全然没有征兆。
扑扇中,片刻,崖缝内仅有的六七个芝果就给它裹了腹。
吞完,它的大鸟头左右转动一番,又是怪叫一声,弹开淡蓝色翅膀就要飞离。
韩真儿这才反应过来,大急,立时掐动了法诀,引动了阵法。
霎时,山壁上一阵黄色土芒大盛,几条小土龙交互飞舞,圈成个光罩将刚悠然飞起的怪鸟囚了进去。
韩真儿欢呼一声就扑下了古松,倏忽间,一道清光闪亮,”啪啦!”一声冲破了土光罩,大鸟竟飞空冲了上来,身上带着几屡土灵之光,抛洒在长尾后。
这时一道白色剑气呼啸着射向半空,正好拦截在怪鸟腾飞高起的路线上,这时却见那怪鸟厉叫一声,半空一个曲折,中途变了向,横空飞向古松对面的断崖之上。
那道剑气只带走了怪鸟一小叶羽毛,恰好轰击在小缚龙阵上,隆声中同归于尽。
只是那紫芝却受了无妄之灾,毁了大片。
“缠丝罩,疾!”
随着真言起,一方万千道闪亮金丝漫空撒了出去,如同一片金云,眼看骤然加速高飞的怪鸟蓦然带动一阵金光翻滚,最后抛落在了雪地上动弹不得,被一个金色光茧死死包裹住。
“看你往哪里跑,我的小乖乖。”紫衣飘飞中,韩真儿这才落到实地,卷袖将其取了回来。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直到此刻,秦渊才反应过来,从树上滑了下来,绕开裂岩,喀喀踩着厚厚的雪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