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村重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热闹过,往年过节也都是相互窜个门讨个好彩头,人多的便把桌子摆到院子里一起吃喝,人少的便挤在客厅内谈笑。
今天却是大不一样,村里来个两个贵客,众人是有力气帮力气有物件出物件,本就不大的村道上是人流来往如同集市一般。从村长话留林萧与单青到此刻村道上十三桌的席宴,用了大概两个时辰不到便做了出来。
众人兴致,而最开怀当属那些个黄毛小儿了,手上捏着骨头棒子,踩着细小棉鞋在宴席的周围是来回的转是你追我赶,脚腕上那铜铃‘叮铃叮铃’好不欢快,一嘴的油腻子,跌了一跤也不叫唤,自个儿爬起来擦了擦嘴接着跑。
临河村的村民一个个都是开怀之极,那是打心里的高兴,别看那桌上荤菜没几个,像样的也都是去年腌过的,新鲜的没有。但是就这几样,胜似山珍海味。
“来,小老儿先代表临河的乡众敬两人恩人!”中间一桌是林萧、单青以及临河村中较为长辈的人同坐的一桌。此刻开席没多久,那村长却是率先开口,举杯为敬。
村长古稀的年纪,一杯酒下去面色立马红润了不少似年轻了十余年,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都说英雄必善酒,就林少侠这酒量,老朽佩服!”他向着林萧举起拇指大声说道,神情尽是喜悦之情。
林萧喝酒用的是小碗,他在落霞谷喝惯了这种碗,痛快。一碗两口,咚咚下肚直看得周遭之人拍桌叫好。
酒桌上的气氛由那村长打头,林萧起调。一时间是热闹非凡,便是旁边的人也自顾端着酒碗凑了过来。单青自是不会饮酒,但这种时候,这等场合他又如何推却的掉,村民都是好客之辈。见单青总是沉默不语,便有一人高举着酒碗扯开嗓子对着单青道:“单少侠也是英雄少年,我张有才辈分虽然不高,但也请收下我的这份敬意!”说罢,仰面张口,一碗酒是径直往里灌。
那张有才酒碗刚见底,席间便有人笑骂道:“有才,你这嘴是漏的吗?那两条水印子是留给你二弟喝的吗?”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大笑。
山里人粗言粗语却是毫不避羞,那张有才见众人大笑,自个儿也是咯咯直笑。
单青看着这个憨厚老实的年前人不由得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端起了桌上酒,将那酒碗对着张有才微微行了个礼数,接着扬手一翻一碗土酿的烈酒便随着齿间,划过舌头流入喉咙。一股子灼热和辛辣瞬间便如同一团火焰一般在口中跳跃燃烧,这酒不比那林萧葫芦里的百里香来的香醇,但辛辣却是有过之无不及,引得单青是一阵干咳好不难受。
众人附乐,其中一人开口道:“单少侠一眼便知与众不同,身具出尘之气。能来这山野之地以是我等乡民之福,些许粗食土酒却是有些怠慢了!”
他这话一出,单青还没有说话,林萧便已然开了口:“大哥哪里的话,单青与我一道都是平凡之人,这酒虽粗然情谊却深,单兄不过是不常饮酒一时难以习惯罢了!”
众人似有所悟“哦”的一声,纷纷点了点头。
单青这会儿已经差不多缓过劲来了,方才林萧提他解了围,此刻其看向林萧的目光却是有些不乐意。意思是,我喝个酒你丫帮我解毛围!
而林萧则是,脸一扬一副,咋的?不服?不服你丫接着干啊!看什么,酒我给你倒满了!
单青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是把林萧重头到尾骂了个遍,接着他毫不犹豫的端起了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斟满的酒碗对着众人一一扫过道:“适才酒胆未开,倒是让诸位见笑了!这一杯,单青敬大家!”说罢,仰面张口饮酒如水,那一大碗酒是一滴不洒全数灌入口中。那酒一触舌,单青却是面色不由的一变,怎么呢?这酒是甘甜如汁,似瓜果汁液,饮来香甜可口,便是先前那满口的灼热也是瞬息消除,口中尽是滋润顺畅之感。
单青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林萧,心里却是一暖。
林萧迎着单青的目光不做声只是嘿嘿一笑,便接着与众人继续豪饮!
这般相互对饮了大约四五碗,席间一人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而他着一开口也正是众人心中一直想问和想知道的
:“林少侠,想那妖怪如此凶恶吞人食虎皆都不在话下,先前这里也有侠士前去却均都有去无回,林少侠如此年纪却是能持刀灭妖,想必定是有常人难以企及之处,不知能否说说这妖怪是怎么被杀的?”
此时已是酒在兴头,那人话音一落,周遭之人却都放下手中碗筷侧身去听,一个个均都是面露期待之色。
林萧此刻也是肚中有酒胆色比天,听到有人这般话语,神情立马一变露出一副庄严之态,做思虑状,有回忆之情。然心中却是苦叫连连,心说怎么就找上我了呢?这妖怪又不是我杀的,是那单青杀的。应该找他啊,我也是他救的啊!可是一想到单青,林萧便气的牙牙痒痒,先不说那一壶百里香是自己的心头肉,便是如今这一头的高帽心里更是味同嚼蜡。
只是这事,要怪怕也只能怪林萧,想想两人的打扮,再看看那半截妖怪,谁会想到杀妖怪的人会是一尘不染的单青而不是满身是血的林萧呢?这其中本就耐人寻味,常人又如何能够相信呢?
而单青此刻也是一副小儿郎听书的样子,拖着腮帮一脸好奇的望着林萧道:“是啊!你就跟大家说说,这杀妖的事把!”
林萧一见单青这副模样,真是恨不得一脚踹在他那天真无邪的脸上,把他那阴险狡诈的一面翻出来给众人看!只是心中虽说这么想着,但他却不敢这么做,毕竟单青比自己厉害多了,一个不留神估计倒霉的就是自己。
只是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众人这般期待,林萧这所谓的杀妖英雄本就已经深入人心了,此刻若是在倒翻过来,岂不真要让众人耻笑。
当下端起手中的酒碗是一饮而尽,接着面向众人正色道:“若说那妖怪......”
林萧讲的是有声有色,时不时的还用手来回的比划着,俨然一副当日秦冥给他讲江湖之事的状态,而看今日周遭之人一个个神情时而紧张,时而沉思如临其境。便不得不说,这说书的本事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酒一直喝到太阳落山方才散场,有些个是喝到全身都是呕吐之物,伏在地上是半死不活,被家中的女人提起接回,有些则是索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还有些尚还好爬在桌上也是不省人事。个别之人,则尚能言语但皆都是满口胡言,手中无物却似有物,做吃状、做敬酒状。
众人喝的东倒西歪,便是单青也是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而林萧则似乎是此地唯一一个清醒之人,只见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单青身边将其扶起,接着在一个妇人的指引下,将单青送到了一户人家的卧榻之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萧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行囊便独自一人上路了。
临出门那一刻,单青是目送其走出的,林萧或许知道又或者不知道。但这不重要,单青没开口是因为林萧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林萧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他是一个要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