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紫烟的戏
烈艳艳的阳光洒满屋内,我侧卧在贵妃榻上任由白菜梳理我的满头青丝。这个世界没有烫发染发,所以我的头发保护的很好,留的很长,黑漆漆的十分柔顺。在大昌,女子的长发象征对故乡的牵挂,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剪过。流产之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恐怖,小腹丝丝缕缕的坠痛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我安好的像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人。
“白菜梳的好舒服……”我闭着眼睛享受阳光,喃喃的赞叹。
“你这个笨蛋。”白菜小声嘟囔,对我再没有了曾经的趾高气昂与不满。其实从我第二天醒来她就一直红肿着眼睛对着我,眼里是深深的悔恨,目光从不敢与我直视,好似我不幸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但我只是嘻嘻哈哈的对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来而去,她也就放宽了心,对我也渐渐亲昵起来,比曾经还要要好。
人都是如此,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很容易放宽心,我在心里苦笑,在这些日子里吃着一顿顿她端上来的营养佳肴,补身体。
“这些时日殿下大多宿在紫妃娘娘的‘紫霞阁’。”
“噢。”紫妃是紫烟的册封,现在是太子的侧妃,今后……谁知道呢。
“紫妃娘娘等会儿会过来看您。”她一边捋顺我最后一缕没扎上的发丝,一边小声对我说,偷偷用余光探查我的反应。
我抿起嘴角笑了,她想变着法的提醒我什么呢?“她来做什么。”
“不知。”
我摸摸盘起的青丝,现在我已经不是姑娘家散着头发的打扮了,而是妇人一般绾起了青丝。“下去吧,等紫妃娘娘来了再来唤我出去!”
白菜退下去之后我就慢步踱到了床前,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过的好似深闺怨妇一般,只是她们怨,我不怨,生活比米虫更米虫。手触到了枕头旁的史努比,多年的时光已经让它变得陈旧,针脚快要被磨平。这样一个史努比,真是丑。用手指捏捏它的肚子,两个硬硬的东西被封存在里面许多年。狐狸黑色的珠钗与那块刻着“左护法”的玉,她们将是我今后生活的保障与救命符,我深深得如此认为着。
有白菜慢慢接近的脚步声,我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史努比,靠在床柱上假寐。白菜在门口看到我闭目的模样,于是走近我身边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很轻。
“主子。”
“嗯?”我缓缓真开眼,“怎么了?我刚想歇一会儿呢!”
“紫妃娘娘来了。”
我看看窗外的天,此时正是午饭后时光,春困秋乏,众人应该都在午睡,我因为这些天来的习惯现在才刚起没多久,“这么早,人在哪儿呢?”
“前厅。”
“嗯,我们同去吧。”
“主子……”白菜眼中闪烁着不安。
我拍拍她的肩膀笑的灿烂,“她还能给我宰了不成。”
我在前,白菜跟在我的一侧,顺着古朴的走廊往前厅的方向走去。自从腹痛之后我便离开了“北催邸”住进了狐狸的寝居。说是寝居也就是以狐狸的书房为主的一栋院落,根本没有我的“北催邸”五脏俱全。我成了光荣住进男主书房的女主,女配的唯一攻击对象。紫烟来的目的会是这样吗?可狐狸把我放在了太子府的心腹重地,却从未来见过我一次了,照白菜所说,日日留宿于“紫霞阁”。
还记得那日与狐狸手牵着手出来,紫烟苍白却带了笑容的脸孔,像一朵冬日里绽放着的雪梅。明明很寒冷,却装作很勇敢的模样。是我的不对,我抢了她的新婚之夜。所以我决定就算今天她对着我发飙,我也不会还嘴。
但“女主攻击论”只是我的凭空猜测,紫烟是名门闺秀,怎会这样不识场合。她像上次一样静静的立在厅堂的中央,这次脸色红润,应该已经弥补了曾经的亏空。
“公主。”她是侧妃的身份,但依旧对我福了福身。
我欠身回礼,“紫妃娘娘多礼,近日可好?”
或许是我身上气质的改变让她发觉了不同,柔媚的眼孔里有探究的光芒在闪烁,盯着我的周身转个不停。
我微笑一对,用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回望她,“娘娘为何如此盯着鸣鸣看呢?是鸣鸣今日有何不妥嘛?”
紫烟摇摇头,“公主哪里会有不妥,面色微红,好似新生的婴儿般呢!”
我轻叹了口气,手指抚上自己的面颊,这几****因为失血过多分明就是苍白的要命,而她却冒出这样的话,应该是知道了我的事。这偌大的太子府,还真是没有秘密。
好吧,你若知道,就让你知道的更多,我的身子略微有些摇晃,紫烟赶忙上前扶住了我,白菜因为一步之遥没能快过紫烟。
“公主是身体有不适么?怎么如此虚弱。”又转脸对着白菜,“还不快宣御医来。”
我摇摇头,揉揉太阳穴,阻止她,“没什么大碍,娘娘别担心,不用宣御医,老毛病了。”
“老毛病?”紫烟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笑呵呵,“白菜,别累着紫妃娘娘了,快扶我回去吧!瞧我这身体,一点都见不着风。”转眼对上紫烟,“娘娘鸣鸣怠慢了,下次鸣鸣一定到‘紫霞阁’好好拜访娘娘。”
“公主这是哪儿的话,让紫烟扶公主回寝居吧!”
她笑盈盈的对我说,妩媚的面容让我分不清敌我。她的手臂还搀扶着我,像一株藤蔓缠绕得很紧。她还有未做完的事情所以不能走?
我点头答应,她便扶着我往厅堂后面的一扇门走去,通过这扇后门再穿过走廊就是我这些时日居住的寝居。她的步伐熟稔,好似久居这里一般。心硬生生的又划开一道口子,我狠狠把心痛给抹去,雷鸣鸣请你认清现状!
“公主住的是‘荣华居’还是‘登荣居’?”紫烟看着周围的一切,满了兴奋。
我在心里扯出苦笑,“荣华居。”
“紫妃娘娘也在这里住过?”我终于鼓起勇气认出了。
紫烟点头,眼眸间好似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像在回忆着什么。“那时还在选秀女,我第一个来到太子府,就是与殿下住在这‘荣华居’里。这里真是一点也没变,当初建造‘紫霞阁’我就是向殿下要求,建造得和‘荣华居’的布局一样。”
原来这样呵,我没见过你的“紫霞阁”我哪里知道一样不一样。目视前方,只是陪笑。
我是住在“荣华居”,可“荣华居”的建造格局酷似现代的三室一厅,面积不大。因为这里主要以狐狸的书房为主,狐狸的书房那布置那建造,才叫一个奢华。我这个“荣华居”……如果真如她所说,她的房子建的像这个“荣华居”一般,那未免也有些太小了。
古代人口少,人均居住面积很大,狐狸的太子府据我估算占地应该比拟一个大学。我原先的“悲催滴”,两层楼,每层占地也有个七八百平。
想着想着不禁笑了出来,掩住嘴巴让紫烟难以猜测表情。白菜上前一步,挑起门帘。紫烟搀扶着我进门,见她着眼四周的一切,我做出主人的样子,“紫妃娘娘随便坐。白菜,沏杯上好的茶来。”白菜应声而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紫烟二人。
她没有坐下,立在房间中央。这里有我一直带来带去的白菜缝制的地毯,也就是我与狐狸那一夜的地毯。倒不是因为缅怀什么,只是觉得白菜的手工很细致,扔了可惜了。她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地毯,让我的脸颊烧起两团红云,连忙扭开脸面对窗外,待燥热散去才开口说话。
“娘娘,坐。”
紫烟回过神来,却并没依言坐下,“这里没有外人,听说公主今日就会册封为太子妃,紫烟在这里恭喜公主了。”
太子妃?这无疑是一个震撼的消息,本来已经愿意顺应命运将来做个米虫侧妃,等狐狸上位就进宫做个米虫娘娘。现在在我没了这份心思的时候,却得知要荣登太子妃之位。
“紫妃娘娘说的鸣鸣听不懂。”
“公主,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紫妃娘娘’这般折煞紫烟了,叫紫烟便好。公主应该还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东方家族在朝堂上于公主腹中的胎儿向圣上施压,圣上已经赐婚与公主和殿下了。”
我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我堕胎的事情,还是知道了故意这么说的。若是知道,那岂不是来通知我,本来可以当上太子妃,却因为我自己失了胎儿而失了上位了机会。
撑起笑容,“鸣鸣这些日子深居简出,未得知这等事情。”
她低着头直直的望着色彩斑斓的地毯,眼中有我猜不透的深沉。我开始不认为她是因为喜欢和觉得新奇才一直望着它。虽然她的目光在毯子上,我却有种被透析的感觉,仿佛她的眼线一直处于我的四周,我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包括在这毯子上发生的缠绵。渐渐感觉到,她并不是像我当初认为的那般心智低劣。
缓缓开口,“紫烟并不希望公主坐上太子妃之位。”
她的言语并不使我震惊,我道,“太子府里的每个女人都不想,包括我自己。”
“那为何公主还要用多种心计赢得这太子妃之位?”
我摇摇头,“这次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的脸色逐渐由苍白的趋势,仿佛先前的红润都是用来掩盖的假象,“公主已经没有胎儿了不是吗?”
我不语,她便接着说,“紫烟不懂为何殿下会让你怀上他的孩子,殿下每次和紫烟……都是用紫砂鱼鳔的。”脸上泛出悲哀的颜色,我也弄不明白了,为何狐狸要让我用怀胎的药,要让我只有一次便能怀胎。但在她说道狐狸和她的床弟之事,我的心里还是不免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