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午餐时间,他的上司马****都会很准时的出现在餐厅吃饭,但是每天他都不是最快的那个,因为别的部门比他们部门近,就算是本部门的也有着许多脚长的会跑在前头,所以他再早也没办法早得过所有人,当然他也可以提前下去,但他不敢提前,这事被捉到处罚会很大。于是,他想着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插队。他是科长,别部门的科长跟他多少也有些交情,他插个队也自然的也不会有人说他。不过这都是以前,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天,他不止被人指着说乱插队,还被人说他仗势欺人,硬要饭堂的师傅把主菜打两份给他。
那会餐厅中还有着其他部门的科长、班长和检验员,马****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肯定不敢说什么,可他的面子哪里下不去,气得那是七窍生烟,最后连饭都没吃就直接跑了。最后自然的他就会找得罪他的人,那个人就是段晓。按理说杨帆是不会知道这件事,毕竟他从来不听八卦,工作时也是有规定不允许交谈工作外的事。再加上他吃饭很快,也不喜欢吵,都是在最后十分钟才去餐厅,那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不止没八卦还非常的安静。但他还是知道了,因为这事实在是太火了,他就连上个洗手间都能听到。
“什么叫不识抬举?这些人说话真是心口不一。算了,我也不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段晓一脸的不爽,“本来插队就是不好的行为,你看别部门的人,他们正副科也都是跟着在排队,马****他就是爱耍官威。”
“他就是这样的人。”杨帆有点遗憾那天不在场,要不然他铁定跟着鼓掌。
像马****这种人,就得有人治治他,要不然他就是不知道错在哪。说得难听点,他能做上科长这位置,就是因为他脸皮厚,很会巴结上司,然后就是比别人多混着几年。他跟他共事这么多年,看过他做事,按着试验板来做他真的很厉害,不愧是混过这么久的人,但脱离流程他就是完全找不着北的那种,说得直白点,他就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只会依样画葫芦。不过,他也不喜欢把人踩得太狠,无论如何,也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样的本事,他反正是坐上去了,毕竟依样画图也需要点本事,马****刚好就是有这个本事,所以就这点来讲他还是有些用处。
“杨帆,你跟他一起工作有多少年了?”段晓听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奇着问到。
“八年。”杨帆轻笑着拿下最后一片板,“我进来时,这个厂刚成立不久,那时他还是个只管几十人的班长。第三年他就混到了副科,第五年正科跟班长犯事被捕了,他升做正科,而我刚好也升上做了班长。”
“哟,看不出你还是开国元老级的呢。”段晓也清理下最后一片,走回柜头看到杨帆也刚放停脚步,便笑着打趣到。
杨帆看着她笑了笑往第三柜走去,“一般的开国皇帝位子坐稳后,就开始削减功臣的权力。”
“你是不是暗示,你这么久也坐不上副科的位子,就是因为他的原因?”段晓从杨帆的身后经过,看到他听完这句话,身形明显的顿着几秒。
段晓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鄙视,只是笑着继续走向四柜。她很清楚这样的无奈,对这样的事也是深有体会,毕竟做出成绩而得不到表彰,是每个人都不会服气的事情。出来打工为的是什么,难不成真是体验不生?那种人只是极少数中的少数,百分之九九点九的人,都是为着同一个目标,那就是钱。有前途必定会有钱途,这是每位打工者都知道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就都想着搞好上头的关系,让自己有着升职的机会。当大家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就会对有竟争的人出现排斥,打小报告,或者是无中生有,这样的手段是应有尽有。如果你不屑于做这种事,那些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哪怕上司再看好你的工作能力,也会因为这样的咬耳朵而压制下来,使你得不到升迁的机会,毕竟是每个人都一样,不会把不服从自己,对自己有意见的人放在身边;除非他真的可以做到包青天那种境界的大公无私,又抑或有着青天的那种光明磊落。
杨帆站在三货柜前,眼光有点暗淡,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的看向走入四货柜通道的段晓,“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你如此感同深受,又是为何啊?”
“真不好玩。”段晓笑着说,“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
杨帆面向货柜,笑容渐渐的隐匿起来。他并不会读心术,不可能知道段晓的想法。但多多少少他也能猜得出来,出来打工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因为贪玩没把书读好,中间有很多的人是没有办法再读下去,他们都很聪明,就好像段晓一样,但是并不表示她们聪明就有着出头之日。
记得曾经听过这么句格言,说只要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看起来确实有很深的道理,但是如果金子的光被黑黑的灰暗刻意遮挡起来,那它还是一样无法被人发现。人也是如此,再有本事被刻意去阻挡,他还是无发展的机会。也有人说遮挡只是一时,并不是一世,但等着他到着七老八十,纵然还有光辉万丈,那他也是力不从心。
“杨帆,A系列有多少报废板?”段晓再度开口,已换过话题。
“如果我知道,还用得着整理数目?”杨帆转回身子,无奈的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明天睡懒觉不过来的话,那今天肯定不好过。”
“为什么?”段晓奇怪的问到。
杨帆没再回答,只是微笑着耸耸肩。
段晓看着再度锁上仓库门,再看看表上的时间,终于明白到杨帆十个小时前说过的话。明天确实不用再来,但现在距离星期天早上六点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她现在累得两眼直打架,倒到床上一定用不上三秒就能睡着。
“下次学乖点,马****可不会怜香惜玉。”杨帆望着他的惨样,轻笑着摇头。
“那照你的意思是说,你懂得?”段晓眼神中显现出不太相信的光茫,“不记得听谁说过,我们班的小组长陈安怡对某人那可是情深意重,可也不知道是谁就是不肯领情。”
“这不同。”杨帆不自在的笑笑,“别扯远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段晓望着他,轻笑着点头,“可能真不是一回事吧,那这样说你还是挺照顾女孩子,我住在北村塘边街三号,走吧。”
“那么好,还顺路,那走吧。”杨帆站在她身边,跟着她的脚步往前。
段晓显然真的累坏了,跟着走到车棚也没有再说半句话。杨帆推出自行车,跨过车身便侧眼示意她上车。段晓也顾不得别的事情,把包包往身腰套好就坐上车伸手抱过他的腰靠到他背上。
午夜的街道,安静得有些清冷,晚秋的风拂过脸颊带着凉凉的湿意。杨帆骑着自行车,在公路上快速的飞驰,被风吹起的碎发,在他双眼前左右来回的晃荡。墨黑的双眸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只是凝视着前方,好像这条宽长的通道,就是他的人生之路,他想要把它踩在脚下。
把段晓送回到家门口,杨帆便提车换个方向,往马路对面的塘尾街骑去。他跟段晓住的地方,都属于莲蓬村的地界,不同的是他们一个塘边,一个塘尾,中间相隔着一条双行道公路。穿过公路进入到街巷,就会看到摆满的小摊挡口,平时这个地带走路都要侧个身,要不然根本穿不过去。
不过,那只是平时,半夜时分的这里很安静跟野外没有分别。或许还要恐怖点也说不定,晚秋的季节,风非常的大,逛玩夜街的人丢下的满地纸袋、纸张都随着风从街头飘到街尾,两边楼前的灯光昏暗得有些迷蒙,静处之下这里就仿似一座废城,让人有些惶惑不安。
望着不远的前方就是家门,杨帆加快着脚下的速度。他并不是害怕,只是非常的累,昨晚跟陌寒一起玩游戏,很晚他才睡觉,今早还被凌峰大早叫起来上去煮饭,他睡的时间并不多。他现在的情形跑段晓并无两样,让他见着床,估计是九头牛也拉不起他。
渐渐的杨帆奇怪的放慢下速度。他看到不远处他所居住的大楼,门前那几级阶梯上蹲坐着个绻缩的身影,他不解的边踩动车子边眯起双眼,那里确实是坐着个人,他似乎很冷很困,双手都紧缩在怀中,还是低垂的头靠在门墙边沉睡过去。这附近一向太平,少有贼跟乞丐出现,怎么会有人这时候还坐在那里?
杨帆不解的把车速再度放快,他原以为是喝醉酒的人,结果靠近门前他才看清楚,那人不是流浪汉也不是酒鬼,而是他的损友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