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恒失魂落魄,有气无力的走上楼,进入卧房,澡也不洗就倒在床上思绪悠远。脑海中苏蔓的话一直在回荡回荡,可见有多伤心欲绝。
卓母回来的时候,一恒正在饭桌前规规矩矩闷头吃饭,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只是与平日里张狂散漫的性子截然不同,好似沉稳了些,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吃完饭到我书房来吧!”卓母带着疑惑走向书房。
一恒轻嗯了一声。
书房里,卓母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儿子的性子与他大哥的个性是天差地别她是知道的,只是这几天不见,变化如此之大,可见是真的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常言道,男人一生顺风顺水,只要不触及心灵的事依然单纯幼稚,绝不会轻易有所改变,可一旦成熟起来,只在一念之间。
卓母的思绪被书房的敲门声拉回了神,她眼神复杂的望着小儿子端着一杯茶,步伐沉稳的走了进来,她有一刻的恍然。
看着一恒的一举一动,她真的确信,一恒是真的变了,变得令人心惊。
一恒慢慢的把茶杯轻放在卓母面前,只身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妈,先喝口茶压压惊吧!我有话说。”
“……”卓母听罢,很配合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心里的弦拉得紧紧地。
“哥不在了。”一恒话毕就听到“砰”地一声,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你,你说什么?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卓母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一恒见卓母这样神情悲壮,他大步跨到卓母跟前,一把跪在地上,抓住卓母的手,红着眼睛,颤抖地说:“5月20号,哥驾驶的飞机遇到了恶劣天气,被,被雷电击中,哥,哥他没有活着回来。”
卓母已然说不出话,眼神也失去往日的光彩,呆泄木然,她觉得心中的弦崩断了。
“妈,妈,你别这样,哥他不在了,你还有我,我再也不会狂妄任性了,我会改的,家族的公司我会好好接手打理。”
卓母始终不为所动,身子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一恒急的不行,他死命抓住卓母的手,好似要给她力量一般。
“妈,你哭出来吧!我求你了,儿子不忍心看你这样,如果你也倒下了,儿子也没有勇气坚持下来了,妈,我求你,真的求你。”
卓母被一恒的话触动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延绵不绝。
一对母子在书房里,哭得歇斯底里,痛彻心扉,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们感到崩溃不已。
这一晚,卓母睡得极其不安稳,一恒默默地守在卓母床前,一刻也不敢离开,失去哥哥已然让他无法承受,他再也不想连母亲也守护不住。
看着在床上不断呢喃呓语的母亲,一恒心如刀绞。
而远在S市的苏蔓呢!自打中午十二点一过,她就急不可耐的掰扯着通讯录,要给一恒打电话,她真的很想他,也很想确认他是否安全抵达。
她一遍遍拨打着熟悉的号码,回复她的总是一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一航换号码了吗?这不可能啊!她不相信昨晚上还拥着她安然入睡的一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随着一航的不幸离世,消失在那场令人遗憾的事故中,因为许久没人启用,他的号码已经彻底注销,再也没有这个号码了。
这一夜,她苦苦守候在手机旁,几乎不敢闭眼,话费充足,手机的音量也调到最大,她还拨打手机到佩佩那里,确认手机的通讯正常,才肯罢休,她要等等到一航来电。
这一晚,苏蔓苦苦等候,一恒苦苦守候,相隔遥远的一对情侣相互煎熬折磨,身心承受巨大的痛苦。
清晨,一恒端着一碗熬得香浓的虾粥来到卓母床前,一晚没睡的他,下巴上已布满胡桩,双眼周围青色一片,神色狼狈得让人心疼。
此时,卓母已经醒了,双眼始终无神,沧桑彷徨。
“妈,儿子不孝,你起来打我骂我吧!发泄之后,依然做那个让我敬畏崇拜的女强人,好吗?你这样我真的很怕,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
“妈,你听到了吗?哥走的时候,还惦记着要我照顾你呢?真的,不信,我给你看看手机。”
一恒快速放下手中的碗,手足慌张的拿出手机,滑到一航发给他的那条来不及打完的信息,放到卓母面前。
卓母眼神动了,看着这半截信息,她沙哑的问了一句:“你哥的墓地在哪里?”
“在S市,等你精神恢复好了,我带你去,现在你吃饭好吗?”
看着卓母艰难的点点头,一恒快速端起床头柜上的碗,挖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卓母嘴边,卓母配合的张开了嘴……很快一碗粥见底。
一恒端着碗准备出去,刚走到门边,卓母又开口了,“苏蔓是谁?”
他沉默许久回答道:“她是哥的女朋友,只是,只是为了瞒着她,我一直顶着哥的身份,妈,这是哥的遗愿,我无法拒绝,本来想瞒着你的,可是我做不到,你有权利知道。”
“……嗯,你做得很对,这段时间你也很不容易,回去休息吧!”卓母颓然的说。
“那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你还有我这个儿子。”说罢,开门走了出去。
徒留卓母心事重重坐在床头……
一恒看见母亲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乱如麻的同时又安下了心,至少母亲对外界有感知有情绪,这就是好现象,他相信,母亲一定会挺过这一关,慢慢好起来。
苏蔓等了一夜,盼了一夜,手机依然毫无动静,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一航出事故那天繁重复杂,痛彻心扉的悲伤心境,她有些恍惚,几乎无法确定这些天,一航是否真的回来过,是否真的陪着她度过了这几天温馨快乐的日子,她觉得这就像一场美梦,现在梦醒来,瞬间把她打回现实,她甚至怀疑自己有幻想症。
佩佩自昨晚接到苏蔓莫名其妙的电话后,一直心绪不宁,她感觉苏蔓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然她绝不会这样神经兮兮,古怪莫名。
她一大早就请了假,一路火烧火燎赶了过来。
看着狼狈不堪的苏蔓时,她震惊不已。这是怎么回事?那天分手的时候,不都好好的你侬我侬吗?怎么几天不见颓废成这样?
佩佩性格直爽,遇到不顺之事,都会不计后果直观的表达出来。她鞋也不换,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满眼憔悴的苏蔓,她要她告诉她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