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谬矣。。。。。。”异人悲从中来,哽咽道,“我自幼入赵为质,缘何?皆因母亲与我不受父亲安国君宠爱,先生果真以为,秦王能为我这失宠之人与赵国大动干戈?”
经商之人向来以机巧取利,吕不韦的眼界与心智,自是那囿于一隅的质子无法企及。既然一心拥卫异人归秦,归秦后的种种情形,也早就在吕不韦的筹谋之中了。
“公子太过悲观了。”吕不韦道。“小人还有一事,本想等公子回到秦国后再说,如今不得不说了——————公子可知华阳夫人?”
异人道:“隐约听秦使说起过,先生为何提她?”
“公子有所不知,华阳夫人眼下很是得安国君宠爱,只是膝下无子。在公子心里,安国君是手无实权的太子,而在小人心里,安国君可是未登大位的太子啊!”吕不韦边说边留心异人的脸色。
“那又如何?”
异人落落寡欢。父亲安国君的女人多了,朝宠暮弃,哪个女人能独占太子恩泽?
“华阳夫人可是正室,如能与她结盟,公子非但前程无忧,离太子之位也只有一步之遥!”
异人听罢反而更加忧虑。吕不韦的野心,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期待。
“结盟?谈何容易!我一个落魄之人,如何能与华阳夫人结盟?只怕见她都难!”
“实不相瞒,我已重金打通关节,见过华阳夫人的胞弟阳泉君。阳泉君答应小人,只要公子平安归秦,他就将公子引见给华阳夫人。”
异人转忧为喜:“先生果然深谋远虑!”
小室门外,赵姬瞋目切齿,全然不似丈夫异人那般喜形于色。
“宵小之徒!”赵姬暗骂吕不韦道。
归秦之事牵扯太多,异人全听凭吕不韦一个生意人指手画脚,最为可恨的是,吕不韦竟然教唆他抛妻弃子——————
赵姬怒火中烧。
异人进得内室,见赵姬披头散发坐在塌上一动不动。往日这个时辰,赵姬早就打起轻鼾了。
“夫人为何还不歇息?”异人解着衣带道。
赵姬一语不发。
异人望去,这才觉出赵姬神情有异。
“夫人可是为吕先生深夜到访不悦?事出有因,不必介怀,再者,吕先生是我的恩公也是你我大媒,夫人该大度些才是。”
赵姬怒道:“这世间哪有教人抛妻弃子的恩公!”
“墙有耳,伏寇在侧。原来夫人便是那伏寇啊!”异人笑道。
像这般笑,异人是少有的。
经年积郁,哪里有可使他展颜的事?
“还笑!”赵姬气消了大半。
她喜欢异人这样。如果长在秦国,他也会是一个颐指气使的王子。
异人拉起赵姬的纤手:“夫人可曾听完我和吕先生的话?”
“不曾,气都气晕了。”
异人躺下,将头枕在赵姬腿上。“我跟吕先生说了,归秦一事须做万全准备,没有夫人和政儿同行,我宁愿在赵国继续做人质。”
“当真?”赵姬盈盈欲泪。
异人道:“当真。切莫对吕先生再生怨恨,能否归秦全仗他奔走谋划,夫人,不可乱了方寸。”
“哼!那吕不韦市井之人又是逐利之徒,还不是为着他自家的利益打算!”
赵姬不愤。
异人笑了,抬手解着赵姬的裙襦。
“政儿还受着伤呢,你倒有这等闲情。。。。。。”说话之时,异人已欺身上来。
异人定定看着赵姬:“如若归秦事成,吕先生便助我坐太子之位,到那时。。。。。。”
“异人!”
“君许我以华年,我以江山与君共之!”
他不弱。那秦人骁勇秦风彪悍,他是大秦的子弟,当然不弱。
他不能弱,怎么可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