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
寮房中陈设简陋,但却一尘不染,那日与赵政说话的年轻道士,手捧方子舂琴谱坐在一尾蕉叶琴后,不时在琴上抹、挑、勾、剔。瞥见身旁的香炉中烟不多了,便放下琴谱往炉中添了些末香,复又回身拿起琴谱。
姬旷推门而入。
“师傅回来了!”
道士面露喜色起身相迎,见姬旷脸色难看,道士喏喏的接过他手中的夹弩和箭囊放去案上,倒了碗水给姬旷。
姬旷看到地上的蕉叶琴和香炉,原本难看的脸色越发阴沉,过去一脚踢翻了琴。
“师傅。。。。。。”
道士欲去拾琴又不敢,苦着脸等姬旷发落。
“姬霄,你是堂堂大周太子,怎可沉迷这等无用之术!”
“大周亡都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子,三叔把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那天,大周就在我心里死了,死得干干净净。我如今叫慧仁,是师傅的徒弟,再也不是什么大周太子,师傅也休要再提这些旧事。”
“你倒逍遥,国亡了你不在乎,那你父王呢?你还要不要为他报仇!”
姬霄作难道:“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可为,虎狼之秦打得列国都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你我叔侄!当年我父王诈死下落不明,三叔要是寻到他就接到楼观来,不为修行,好歹让他有个栖身之地。”
姬旷怒道:“你个不肖之子,我大周就是亡在你们父子这样的窝囊废手里!要寻你父王自去寻他,就在拔仙台,从那儿跳下去便见着你父王了!”
“跳下去?我父王他。。。。。。”姬霄晃了两下,瘫软在地嘤嘤哭泣。“父王好好的,怎的就寻了短见!”
姬旷额头青筋暴起,恨恨地咬了牙道:“他是叫人给逼死的!”
姬霄闻言“嚯”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何人歹毒至此逼死我父王?他一个亡国之君,哪里还有半点威胁!”
姬旷恨声道:“不是别人,正是那灭我大周夺我九鼎的秦王之后———赵政!霄儿,你身上流的可是周室之血,这灭国杀父之仇若是不报,你便不是我大周的子孙!”
“三叔,霄儿不修道了,我要为父王报仇!”
“拿去,此物便是我们的刀,我们的剑!”
姬旷阔袖一甩,将一只小布包丢在地上。姬霄拣了在手,打开一看是半包血红的粉末。
“三叔,这是何物?”
姬旷双目如炬:“丹砂,用它可杀人于无形!霄儿,从今日起你潜心学习练丹,来年玄月初一便要派上用场,你得用功,切切不可荒废一日!”
“为何不真刀真剑取了那秦贼性命?”
“我已试过,”姬旷黯然道,“奈何他天命在身躲过杀矢,唯有暗里动手才有机会。”
“天命在身?我父王还是天子呢,他一个秦贼算什么东西!”
“你已见过他了。。。。。。”姬旷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见过他?在何处?”
“就在这楼观,那持璧之人便是赵政!”
姬霄惊道:“那个黄口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