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冯前巡夜,远远看到那士卒行动怪异,便停下了脚步询问。
“小的吃坏肚子,在吐!”士卒吓个半死,丢下绳子站得笔直。
麻绳失了提拉之力,骤然间,赵政和覃清自天而降。
只是,那一瞬覃清紧紧抱住了赵政。
别怕,有姐姐在。她在他耳边低语。
巴二爷原定向西去找秦军,将赵政母子托付给他们,自己和覃藻等人入秦境后再往西南,穿越渭汉二水回巴郡。现在因为覃清受了腰伤,众人慌不择路,径直向南而行。
赵之南面,是尚在犹豫联军与否的魏国。巴二爷一行人已至魏境,举目望去,接天碧草几作秋色,尽在萧杀清冷的晨曦中瑟瑟摇曳。
不远处,一亭一树孤然成景。
覃藻长叹一声,对巴二爷说道:“背道而驰,其去弥远———二爷,走岔了,此地是我和清儿来赵国时所经之路。”
“我说怎么一个秦兵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下可好,赵国回不去了,咱们只能往前走。”巴二爷望着四周道。
“是啊,往西南经安邑再西行,将夫人和公子送至咸阳,你我这一程也就了事了。”
众人短暂歇息,赵姬招呼一路上背着覃清的天佑将覃清放在她怀中,与秋儿悉心照料。昨夜事发突然,赵姬目睹儿子和覃清从丈余高的空中掉落,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幸亏有覃清抱着,儿子才毫发未伤,赵姬痛惜不已,看着覃清就落下泪来。
“卖粥———菜米粥———”
悠扬的吆喝声,自亭中传过来。众人望去,这才发现亭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白发老翁,大清早的在这荒野之地卖粥。
“卖粥———菜米粥———”
众人正是饥寒交迫,自然奔着粥去了。
老翁鹤首童颜阔袍大袖,看不出有多大年岁,甚至从衣着上看不出是哪国人。巴二爷一行人进了亭子,老翁笑眯眯地拿起勺子盛粥:“不多不少,正好八只碗,八双箸。”
狼吞虎咽,一盆菜粥见底。
巴二爷要付钱,老翁摆手拒收。
“老朽不为鬻粥而来。”
覃藻见这老翁气象谈吐不像田野村夫,于是上前施礼道:“敢问先生为何而来?”
老翁目光如炬,审视赵政片刻又看了看覃清,敛容道:“为见一人。”
“先生要见何人?”
“令嫒。既然令嫒有伤在身,那老朽就对你说了,令史借一步说话。”
老翁起身移步亭外。
覃藻晕乎乎地跟在老翁身后。这老翁一身仙气,又知道他的身份,令覃藻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令嫒命犯劫煞刑克八方,所幸胎元临贵,又兼孤辰加会天钺,此谓煞中带吉。一生无缘大位,如若强图必致天下大乱,然则守心如一方得贵人相助,而天下财富尽握其手。”
老翁一如先前和善模样,又背书般滔滔而言,听得覃藻一惊一乍如坠云雾:
“先生言及大位与天下,究竟是何道理?”
“他日自见分晓。方才老朽所言,令史切不可与人说起啊!”
老翁拂袖施然而去,渐渐没入荒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