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在相府受审之时,异人一家其乐融融,这是吕不韦梦寐以求的场景,却从来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姬寻安也在一旁凑热闹。姬寻安与赵政两人席地而卧,时不时探过身子摸一下赵政手中玩弄的小木马。赵姬端坐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中满是幸福。
儿子是姬寻安背大的,赵姬自不把姬寻安当外人,在异人府里,姬寻安更像一个没有名份的儿子。因此异人也时时教他读书识字,与教赵政一般无二。
异人醉意朦胧斜卧塌上,和妻子一样,安享天伦乐在其中。
“寻安,这些日子你可荒了书简,要用功补上才是。”异人道。
“政公子不在,我一个人也学不进去。”姬寻安挠头笑道。
异人笑道:“政儿的脑袋瓜比你好用,看两遍就能背诵下来,你可不能甘居其后啊!”
“爹爹还是给寻安请个师傅,教他些拳脚功夫吧,省得他那个榆木脑袋误读圣贤书,把圣贤们气活过来。”赵政眼不离手,自顾自玩着他的木马。
异人夫妇大笑,姬寻安被揭了短,一时窘得红了脸。
“寻安有个喜事要报告公子夫人!”
“哦?是何喜事?”异人道。
“政公子说要以六国。。。。。。哎呀!”
木马打中姬寻安额头,赵政怒气冲冲地望着他。“多嘴,睡觉去!”
相府。
吕不韦自知难逃一劫,闭上眼睛等待赵胜发落。赵胜却沉默了。
半晌,吕不韦才听到一个声音。
“先生起来吧。”
那声音来自赵胜无疑,全然没有之前的犀利。吕不韦睁眼起身,却见相座中的赵胜一脸落寞,两眼无神。
吕不韦讶然:“相国大人。。。。。。”
赵胜喃喃道:“先生可以带异人离开,但须答应我一件事。先生若不答应,你我就都在这邯郸城里,等着秦军的剑戟吧。”
“相国何出此言?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小人也件件照办。”
“芫儿,”赵胜叫道。“出来吧。”
幕帘后,走出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瘦却白净,两只眼睛大而冷,似有一层隔膜将她与世人隔绝开来。吕不韦心里一动,这眼神似曾相识。
对,是赵政。这个叫芫儿的小女孩,和赵政有着同样的眼神。
赵胜起身下了相座,走到吕不韦面前道:“小女赵芫。芫儿,见过吕先生。”
“见过吕先生。”赵芫过来轻施一礼。
“这。。。。。。”吕不韦大为不解。
“芫儿是我夫人唯一的骨肉,现在夫人身故,众妾俱有生养,便视这没娘的孩子为眼中钉。赵国危在旦夕,我把芫儿托付给先生,万一我身死沙场,恳请先生照顾小女,他日为奴也好为仆也罢,但求先生给她一条活路!”
赵胜眼中含泪,弯腰向吕不韦深施一礼。
“相国快快请起!”吕不韦慌忙扶住赵胜。“相国言重了,眼下赵国吃紧,蒙相国不弃,小人暂且将芫小姐带在身边。一旦战事平息,小人即刻护送芫小姐回来,相国意下如何?”
赵胜望着吕不韦,眼中道不尽的痛楚与凄切。
“如此甚好。芫儿,叫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