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归乡情怯
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叶落从大巴下来，家，就在前方。在野营待了七个月，然后走了一个月的荒原，从未向今天一样，那么的想家，想着父亲的严厉和慈祥，想着母亲的溺爱和期盼，想着妹妹的清纯和可爱。
一路坐车到了县城，县城还是那么脏，比起荒无人烟的荒原，这里的空气潮湿，却布满了灰尘，远远不如那边干燥而纯净。
叶落看着家的方向，想起当初义无反顾跟着弑天踏上从军之路，而今却半途而废，回家后，会不会吃父亲的棒子？
该来的终究会来，叶落咬咬牙，踏上了归家的路。
从县城到家，也就六十五公里左右，因为有了白展堂，所以，这条路铺上了两车道的水泥路，很难想象当年白雪阿姨，身患重病，是怎么爬了几十公里的山路，然后背着沉重的书籍回到山村。
有人说，无聊的时候，人都喜欢想东想西，叶落也一样，枯燥无味的回家路，机械一般的行走，他想起了江湖，想起了难于割舍的小骚狐狸，想起了心爱神秘的知秋，想起了武当那群师弟，想起了交州的快活林，最后，还是停留在奥妙无穷的太乙。
龙帮提供的无限头盔，叶落没有带出来，他背后包裹里装着的走出荒原买的低端产品，所以，这一路，他只能想念。
突突突的拖拉机声，突然在后面想起，叶落回头一看，却是山村王大叔，叶落热情招呼道：“王大叔！”王大叔开着古董般冒着黑烟的拖拉机，认真看了看叶落，问道：“你是小叶子？”
叶落开心笑道：“是啊，王大叔又去县城了啊？一路小心啊！”
王大叔爽朗地笑了，“来，小叶子上来，大叔捎你回家。”叶落哈哈大笑，翻身就上拖拉机，坐在王大叔身边，问道：“没碍着你吧？”说着，翻身落到后面车厢上，坐在满车的肥料上。
叶落长大了，不像上学时豆芽菜一般的身材，往哪儿一坐，都要把王大叔挤出去了，想起那时叶落经常把自行车往后面车厢一丢，然后就坐在王大叔身边，逍遥无比。
多么遥远的记忆，才一年多的时间，叶落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一年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足够让一个中年人的阅历黯然失色。
山村大部分姓王，所以，很多人都叫山村为王家村，但是山村的村民却从未这么叫过，他们都觉得，山村应该叫白雪村。其实山村太小了，也太偏僻了，所以，也没人关注它。
这一路，两人笑呵呵聊着东家的黄瓜给哪个小崽子偷了，西家的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然后唱着外面没人能听懂的歌。
等到正午时分，山村出现在天那一边的时候，叶落开始变得沉默，王大叔笑道：“叶子啊，你回家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叶老师的？”
叶落应道：“没有。”
王大叔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中午上哪儿吃饭去啊。”
可是，叶落明明看到父母就站在村口，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条破旧的水泥路，王大叔不满了，“你这伢子，怎么能骗人呢？”然后大声喊道：“叶老师，苏老师，小叶子回来咯！”
拖拉机突突的声音，也遮掩不住大叔爽朗的笑声，因为他看到尊敬的老师笑了。
到了，该下车了，父亲叶子睿接过叶落的背包，叶落不让，父亲一定要接过，母亲苏米看着叶落，泪水在眼眶打转，“叶子，你晒黑了……”
叶子睿抢过了背包，笑着对王大叔道：“谢谢王大哥，把我崽接回来了。”
王大叔憨笑道：“顺路而已，叶老师快回家吧，太阳晒，我也要回去卸货了。”
一家三口目送王大叔远去，然后默默地回家了。
家里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苏米放回锅里热一下就端了出来，嗔怪道：“叶子，怎么回来也先不打个电话回来？”
叶落惭愧道：“我不敢……”然后问道：“妹妹呢，上清大了吗？”
叶子睿终于很努力地把脸成功地冷了下来，“说吧，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军队调戏人家小姑娘，让人家赶回来了。”
苏米不干了，怒视叶子睿，“你管那么宽，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找个媳妇容易吗？”
叶子睿顶了上去，一拍桌子，“那是人民解放军，能这样胡闹吗？”
叶落看出父亲真的生气了，忙劝道：“爸，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
叶落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叶子睿就怒不可遏，“孽子，你干的好事！叶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苏米大怒，也一拍桌子，“叶家叶家，你就知道叶家，叶子是我儿子，和你叶家没关系！”
叶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闹的这么厉害呢？忙拉过母亲，低声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问，叶落才知道，那个狗屁王部长（第三卷第二章）打电话来说，叶落做了逃兵，然后小狐狸不知道哪儿来的本事，竟然也打电话回家，告诉叶落这几天会回家。
于是，夫妻两以为叶落调戏了小狐狸，所以被军队扫地出门……
叶落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遂道：“那个……妹子，是某军区司令的女儿！”
此言一出，果然家里安静了，叶子睿关心则乱，喃喃道：“完了，完了，你竟然得罪了司令，还能回来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苏米亦是大惊，然后大喜，“叶子啊，本事不错嘛，把司令的女儿泡回来了，可是，你咋就没升官，反而退伍了呢？”逃兵变成了退伍，这就是母亲。
叶子睿一拍大腿，大喊道：“对啊！”然后盯着叶落，责问道：“你是不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叶落暗道，手段是不光彩，却不是我干的，但是话不能这么说，遂解释道：“其实事情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怎么说呢，我在的……部队，不是普通的部队，只是因为我的身体条件不过关，承受不起那种训练，所以给刷下来了。”
苏米捂着胸口，给吓到了，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回来好，回来好！”
叶子睿却怒了，“有什么好，我的儿子怎么就过不了关呢，叶子，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叶落想起琅琊和凤凰，露出温和的笑容，笑道：“教官对我都很好，爸，你看我是不是强壮了很多？”
叶子睿和苏米都拍了拍叶落，同时点头，“嗯，儿子长大了。”苏米则道：“确实长大了，都会替老娘找儿媳妇了……”
叶落哭笑不得，“爸，妈，我都说，那不是普通的军营，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你儿子能支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过几天，我还要军队报道呢？”
叶子睿大喜，“好！男人做事，应该有始有终，岂能真的做逃兵。”苏米却担忧道：“怎么还要去啊？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叶落笑道：“这次，我是去当教官的。”
“……”
叶子睿和苏米闻言都不禁愣住了，面面相觑，同时问道：“你当兵还不到一年，就能当教官？”
叶落笑了起来，也骄傲起来，“我都说了，我之前呆的不是普通军营。”
苏米大喜，八卦道：“是不是你那小媳妇安排的？”
叶落大惊，“这你都知道？”
苏米骄傲了，笑道：“小崽子，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住老娘？”
叶子睿摇摇头，“算了，总算没比上大学差到哪儿去。”苏米怒了，“什么叫没差到哪儿去？你找个大学生去做教官试试。”
那还不是关系户，不然怎么可能？不过叶子睿不敢说出来，叶落呵呵笑了，“吃饭吧，不然妈又要去暖菜了。”
再次坐下，夫妻两放下心事，东一筷西一筷将叶落的碗装的满满的，苏米也不吃饭，看着叶落，问道：“叶子，吃块红烧肉。”叶落乖巧地吃了一块，赞道：“妈，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苏米又骄傲了，“那是当然了，叶子啊，在军营有没有受委屈啊，有没有饿着啊？”
叶落骄傲了，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废话，你儿子在军营也是独一份，训练有教官手把手教着，训练完有小媳妇疼着，不知道多幸福了。”
叶子睿筷子一敲桌子，王者气势大作，抬眼道：“食不言寝不语，这样下去，还怎么吃饭啊？”
苏米和叶落相视而笑，都不敢多说，闷头吃饭。
吃完饭，叶落就急不可待问起，“小宁是不是上清大了？”
苏米骄傲道：“废话，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想上那座大学不行啊？”
叶子睿顶了一句，“要不是叶子挣钱了，小宁成绩再好，也上不了大学。”看起来叶子睿还在为叶落的事耿耿于怀。
苏米更骄傲，“还用你说，我生的儿子，比他老爸强一百倍。”
叶落挠挠头，实在受不了，走出去想打个电话给白展堂，结果……没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