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与芸舒也跑了过来,细细询问事情经过。
小杰子稳定些情绪,细述道“早间小主您前脚刚离宫,敏婕妤就着人传了茜攸,说是听说她膳食做得好,让她过去回话。奴才本来想跟着去的,可来人不肯,奴才只好和偌菀一起守着小厨房。可是过了好久茜攸都没回来,小主您又没回宫,眼见着就该准备午膳了,奴才便私自去紫璃宫一探究竟,哪知刚到紫璃宫门口便听得庭院里“噼啪”作响,奴才给了紫璃宫的小陆子一锭元宝,他偷偷回奴才,说是茜攸偷了敏婕妤的燕窝,这会子正掌嘴呢!”
苏瑶怒气上涌,她顶着个“宠妃”的身份,谁看她都不顺眼,所以她每日里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轻易不肯露出半点傲娇的模样,待后·宫妃嫔向来是恭谨有礼的,没成想,这般恭谨却被人当成了软糯好欺的,竟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法子打发她身边的人,茜攸虽只是水云涧一个二等宫女,但苏瑶向来看重她,将小厨房交由她一人打理,这会子算怎么回事,她水云涧小厨房的掌事宫女,竟然眼皮子浅到贪图那几两燕窝了?
苏瑶一摆手,吩咐道“回宫更衣,我去会会这个敏婕妤。”苏瑶这会子是当真含了气,不是都说她是“宠妃”吗,她就挥舞着这面大旗去紫璃宫了,她倒要看看,这群人到底想怎么样?
凌贵嫔蹙了眉,挥了挥衣袖,将闲杂人等打发了,道“瑶儿你先莫急,这敏婕妤与韵容华可不同。你且听我说完,再去不迟。”
苏瑶深吸一口气应了,在凌贵嫔身旁的小几子前坐定,听凌贵嫔细细道来。
“涵清的事情,想来芷兰已然与你说过了?”凌贵嫔盯着苏瑶道。她提这个话茬一则是要引出敏婕妤的为人,二则也是想看看苏瑶的反应,她到底怎么看待涵清的。
苏瑶轻轻的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她定然是被人陷害了的!”
凌贵嫔听苏瑶这般说,心下舒了一口气,继续道“这敏婕妤与涵清是同一批入宫,涵清自入宫初始便可以算得上独承恩宠了,所以你可以想象敏婕妤初入宫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随着涵清入宫的时日愈久,她愈发受宠,但她也渐渐成为众矢之的,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我与蕊夫人成为她的身边人,与她共进退。渐渐的,后·宫之内便分成两派,一派是皇后,另一派便是我们三人,而此时已然销声匿迹了几年的敏婕妤突然显现出来,以药膳起复,倒也得了些宠爱。这敏婕妤心思缜密,又很有谋略,她轻易不张口,只一张口,被她攀咬之人,必得不了好,因此颇得皇后看重。”
苏瑶有些疑惑,她入宫这些日子,并没有注意到此人,若真是皇后身边最依仗的谋士,不该这般没有存在感才是。
凌贵嫔看出苏瑶的疑惑,感叹道“会咬人的狗不叫!似蕊夫人那般的,并不是真正可怕的,不过蕊夫人当初也装的像个小绵羊一般的,否则我与涵清不至于落得那番境地。”
凌贵嫔见苏瑶不似方才一般冲动着要去闯紫璃宫,而是蹙眉不展,便道“不若我陪你走一遭儿吧!”
苏瑶婉言拒绝道“凌姐姐保得瑶儿一时,却不能保瑶儿一世,敏婕妤也深得皇上喜爱,姐姐还是莫淌这趟浑水,置身事外便好,我总要学着自己去处理事情的!”说罢,甩开凌贵嫔拉着的手,转身欲离去。
“你要记得万不可冲动行事,一定要把握分寸,别救不得茜攸,反而害了自己!”凌贵嫔不放心的叮嘱道。
苏瑶点了点头,回了水云涧,换了件大气的玫瑰紫色如意水云纹蜀锦衣裙,又挽了端庄的百合髻,簪了支俊灏新赏的银翼薄翅蜻蜓含流苏步摇,正色向紫璃宫行去,芷兰与小杰子再其身后跟了,端的稳重严谨。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被人看了笑话去。
行至紫璃宫门口,早有候着的小公公进去传话。没过一会儿,敏婕妤竟亲自带了人来迎接。
苏瑶自敏婕妤从院内出来之时,便细细打量于她,肩若削成,腰若纨素的身段,上罩米黄镶领墨绿底子黄玫瑰纹样印花缎面对襟长衫,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蛮腰间的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稳稳的搭在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上,隐隐露出脚下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凌云髻上簪了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的簪子,耳上配了紫水晶长耳坠,再细看其容颜,面如冠玉,眉似新月,眸含秋水,苏瑶不禁感叹,好个精致如画般的人物。若非要挑出些缺点,怕只能说她的唇色苍白了些,虽用口脂细细描画了,但却瞒不过苏瑶这双医者的火眼金睛。
苏瑶心内暗暗计较,只看敏婕妤的外表是断不会觉得她是皇后的谋士的,就因为这样,才更要小心,这般亲切的外表下,不知该是怎样的心肠。
苏瑶暗自揣了小心,恭谨行礼如仪,“嫔妾水云涧苏氏,给敏婕妤请安。”
敏婕妤走的莲花步,亲切柔和的扶了苏瑶起身,和声细语如三月春风道“苏妹妹不必客气,原是我的不对,该我去水云涧向苏妹妹赔不是才对。苏妹妹万莫要再行礼了,可要羞煞我了。”
苏瑶被敏婕妤一句话堵了嘴,忙道“婕妤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妹妹不是很明白。我是听说我们宫里的小厨房掌事宫女茜攸来姐姐宫里学做膳食,一时嘴馋,想来跟婕妤姐姐讨个午膳吃呢!不知婕妤姐姐可给妹妹这个脸面?”
苏瑶话说的如此委婉,敏婕妤若给她个薄面,顺竿下,将茜攸送出来,什么事情都没有,轻轻松松就将此事揭过了,两个人脸面上都好看。可谁承想敏婕妤用帕子掩了口,假意咳嗽了几声,其身边的宫女梦萍赶忙上前侍候道“苏小主还是进殿续话吧,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家敏小主身子虚弱,在殿门口说话怕是受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