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我把乾坤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昊安一声令下,男子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弹身立起,转瞬来到尸体旁,拿起了乾坤袋。
但乾坤袋须有法力驱动才能开启,男子好像不知道这点,只是徒劳地试探着袋口。
“白痴,用你的神力直接打开啊!”昊安忍不住骂道。
只听见“呲啦”声响,男子随手一扯,就生生将乾坤袋撕裂开来,大堆物品哗啦啦洒落一地,看得昊安目瞪口呆。
他将男子当成大神,以为其身具神仙法力,才会有此一说,没想到男子用的是纯粹的蛮力。
乾坤袋作为法器,通常是被大法力破坏,像这般纯以肉体力量撕碎,恐怕只有武道造诣极高的变态们才办得到吧?
昊安清点了好一会儿,仅玄晶就有大几千两,几件法剑法袍更是价值不菲,各类丹药也多是不认识的高级货,至于典籍之类,他大字不识几个,也就懒得看了。
一颗小还丹入肚,气力就恢复如初,但这么大笔横财可不好带走,昊安决定先拿点有用的,大部分就地刨坑埋了。
首先脱掉已经烂得没法穿的外衣,找了件最小的法袍穿上,虽不合身,但也通体舒泰,好不爽快。
当然也不能让男子一直光着,最大的长袍穿在身上,简直就像是度身定做,衬托得更加姿容伟岸,俊逸不凡,连昊安都看呆了。
天色已经擦黑,昊安背着包裹,男子背着昊安,朝着苍玄山所在一路奔行。
即使是在密林中,男子的速度仍堪比飞鸟,昊安除了被劲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甚至没有丝毫颠簸感,这无比新奇的体验令他大呼刺激。
眼前很快出现了熟悉的景象,昊安记得附近有几棵梨树,于是让男子将他放下,去摘些梨子回来充饥。
“要是有人问起他的身份来历,我该怎么说呢?”昊安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开始苦思对策。
却不知,一只大猫正蛰伏在头顶的枝桠上。
其个头堪比狮虎,银亮密长的毛须如织如缎,身后更有三条长尾,赫然是个威猛异兽!
也是事有凑巧,大猫本来在树上酣睡,昊安却自己送上了们,而男子只是被动接受命令,不会主动示警。
毫无防备的昊安,惨被大猫一举扑倒,要不是有法袍护体,早就被尖牙利爪给撕碎了。
“救命啊!”
男子察觉昊安已经命悬一线,立刻下蹲撑地,猛然发动,身体瞬即从原地消失,眨眼间越过数十丈距离,毫无花巧的一拳正中大猫脑门,拳头上似有迷蒙的光华一闪,将它打得如炮弹般飞了出去,砸穿好几棵参天大树才算停下。
一拳之威,竟强力如斯!
昊安虽然浑身都痛,但只是手上破了点皮,而法袍已经有了破损的痕迹,心中后怕不已,要是男子再来晚点,可就真的挡不住了。
但以这场突发事件作为契机,昊安想到一个好主意——让男子假扮成自己的叔叔。
有人问起,就说他是父亲的族弟,来拜访昊璨途中发现自己被异兽袭击,于是出手援救,得以叔侄相认。
“小棣,快生火,异兽的骨肉可是大补啊!”昊安随口给他取了名字。
昊小棣依言拾柴去了,昊安顺便察看起异兽的情况,大猫被一拳打飞这么远,口鼻已经没气,奇怪的是身上毫无伤痕,只有一条尾巴落在旁边,但不是断掉,而像是自然脱落似的,连屁股上都找不到半点痕迹。
断尾长约两尺,一手刚好握持,分量沉重得堪比铁器,抓在手里更是柔韧非常,令昊安啧啧称奇。
火堆已经点燃,昊安懒得多想,取出法器小剑准备开膛剥皮。
就在这时,大猫竟如诈尸般翻身而起,将昊安撞倒在地,吓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前一刻还是已经发凉的尸体,转眼又变得生龙活虎,这也太可怕了!
刚复活的大猫似乎还有些迷糊,对着昊小棣发了会呆,才想到转身逃走。
猫本就是十分敏捷的动物,大猫的身形更是灵活异常,犹如风驰电骋,转眼就逃得没影儿了。
昊安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心知大猫绝非寻常,忙叫昊小棣将它抓回来。
昊小棣虽然没达到之前救昊安时的神速,但也疾似奔雷,昊安甚至连他的身姿都看不清,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抓着大猫的脖子回来了。
不知是被掐得太紧还是已经认命,大猫四肢耷拉着动也不动,只有那双金灿灿的眸子盯着昊安,不知在盘算什么。
“老杂毛,落到爷手里还想跑?他奶奶的,有本事再跑啊啊啊……”
昊安为了发泄,随手拍向大猫的脑袋,冷不防被咬住了手指,惊得尖叫不止。
本以为脆弱的手指会被咬个粉碎,奇怪的是大猫并没用力,只是轻轻叼着不放。
“小棣,快杀……”
“住口!”
这声厉喝忽然从大猫嘴里发出,吓得昊安立刻闭嘴,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异兽不仅能复活,还会口吐人言!
所谓异兽,通常形貌异于凡物且生具异禀,一旦开始通灵修炼就成了妖修,而口吐人言是结成妖丹才能掌握的能力,这大猫显然毫无修为,为什么却能说话?
“小子,赶尽杀绝对你可没好处,若能行个方便,吾毛九冥必有重谢。”大猫的嗓音如同一个威严的老者,虽然是求饶,语气反而有些居高临下。
“哼,你当我傻呀?我放过你,等你恢复能力,不来杀我都算好的了!”昊安被骗的经历实在太多,绝不相信所谓的空口承诺。
毛九冥仿佛受了冒犯,怒道:“笑话,吾堂堂六世妖王,岂会向一个小娃儿寻仇?”
“六世妖王?”昊安满脸错愕。
不论仙道外道,都有五大境界,妖王则是妖道第四大境界的别称,相当于修士的化婴境,无一不是玄界少有的强者。
毛九冥傲然回道:“吾即神兽九命猫,方才你已见识到了,吾每死一次皆可断尾重生,至今有数千年寿辰,前六世……”
“慢着!”
昊安不禁插嘴道:“神兽可都是传说中的存在,九命猫我是听过的,但什么时候有跟青龙朱雀一样的地位了?”
“只因吾族乃世所罕见,模样又与寻常九尾狐相近,才教世人误会罢了。”毛九冥的回答显得底气不足,“别说吾族天赋足可与不死凤凰比肩,单凭吾六世妖王之成就,还当不得神兽二字?”
昊安理解地点了点头,“所以神兽是你自封的啊!”
“你……”
“别提什么六世妖王,总之我对所谓的重谢没有半点兴趣,也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放过你,顶多就当这只手白送了!”
其实昊安对毛九冥的话已经信了几分,但他只想要现成的好处,而且打定了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毛九冥怎会看不出昊安的无耻本性,情知多说无益,沉默片刻,竟松开了嘴,一副败军之将的模样,“事已至此,吾别无他法,惟愿为君效力,以求自保。”
堂堂六世妖王,竟被逼得主动求饶!
但昊安还是没有接受,首先假意殷勤,然后设套欺骗,类似的骗局他可经历得太多了。
“你若不信,大可与吾缔结玄契。”毛九冥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道。
“玄契?”昊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如凡人可以驯服畜生,修士也能收服异兽,只要通过玄契结为主从关系,就如同玄宝认主,绝无二心。
拥有玄契兽无疑是昊安的众多梦想之一,但他只能摇头拒绝,“爷丁点修为都没有,收个屁啊!”
“莫非你只知主从玄契,不知还有协从玄契么?”毛九冥满脸惊讶,似乎昊安应该知道才对。
所谓玄契,实则是作用于元神的咒术。主从玄契就等同于民间的卖身契,被施咒的一方将完全由对方主宰,即使拥有远超对方的实力,也丝毫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协从玄契则大不相同,双方地位平等,不论实力差距如何,一旦对方生出于己不利的念头,都可以及时察觉,若要同归于尽,只消一念之间。
根据毛九冥的解释,主从玄契只能单方面强制施为,而协从玄契只须双方默契配合,故与修为境界无涉。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谁能不为之心动?
昊安思来想去,觉得毛九冥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应该不敢撒谎,但也没因此放弃警惕,让他先道出具体方法。
毛九冥悠悠说道:“首先布设两仪通灵阵,以各自血肉作为神识相通之桥梁,种下元神印记即可。”
昊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净是些我听都听不懂的话,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毛九冥淡然应道:“不会亦无妨,须知此阵最是关键,之后的步骤仅用言语绝难说明,吾却能以神念传授于你,届时一切将不言自明。”
昊安也清楚毛九冥说的不是假话,只是对于堪称神秘的法阵一窍不通,唯恐老猫耍什么阴谋诡计,将他给暗害了。
毛九冥岂会猜不出他的心思,立刻转头看向昊小棣,“这布阵之法倒不算稀罕,想必这位高人亦精于此道。”
昊安如梦初醒,试探着下令道:“小棣,布个两仪通灵阵!”
昊小棣立刻将毛九冥放开,就地画起了法阵。
随着双手食指舞动出无数幻影,千万个符文如泉涌般出现,精巧地勾连成片,很快法阵就初具雏形了。
这意味着昊小棣的确懂得布阵方法,昊安兴奋不已,却不知昊小棣表现出的神妙手法绝非一般,更没想过毛九冥是怎么猜到这点的。
毛九冥默默看着这一幕,本就晶亮的眼中仿佛有异彩闪烁。
这一切,无不如它所料!
九命猫虽能死后重生,但必须重新修炼,第七世的毛九冥因某种原因丧失记忆流落于此,又无巧不巧地惹到昊安,才会被昊小棣一拳击毙。
也正是这堪称强绝的一拳,把它前六世的记忆给打醒了。
毛九冥复苏后的呆滞反应,可不是对过往记忆的追溯,而是回味死前的经历,因为在中拳的那个瞬间,它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强大无匹的法力——那无疑是仙元之力!
只因当时昊安命悬一线,昊小棣不得不竭尽所能,意外打出了体内残余的仙元,阴差阳错地让毛九冥恢复记忆。
天界大神的出现,已经够令毛九冥难以置信了,能使唤大神的少年更让它无法理解,这才选择先逃命要紧,结果未能如愿,但又发现少年的性格恶劣且智力不高,于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事实上,协从玄契虽然只是中流咒术,但却失传已久,别说昊安没听说过,就算放眼玄界也找不出几个知情者。
毛九冥的一切言行,无不为了将昊安引入套中,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