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红娘
“霜儿，你……知道岳是为了什么事？”文宁揽凝霜入怀，深深埋首她的发香中问。
“宁，难道你不觉得现在岳的样子表情统统像极了从前的你吗？”
“我？”文宁不解的指住自己问。
“还记不记得我们游湖回来我高烧不退的那次还有我受了箭伤差点死掉的那次。”
“你说岳有了喜欢的姑娘？”文宁恍然大悟的问。
“不愧是我老公，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啊。”凝霜在文宁颊边用力亲了一下以示奖励。
“噢，怪不得岳这两天都怪怪的，那……那个姑娘是哪家的啊？”
“你……老公，你就不能让我在稍稍得意一下吗？才刚夸了你聪明，怎么就又迟钝了呢？”凝霜在一旁无奈的叹气，“你没注意到吗？前个晚上看到宇抱着莲儿回来，岳嫉妒得几乎双眼冒火，一副要杀人的眼光。还有啊，岳自从听说莲儿是为了那几块衣服料子才偷偷溜出去的，便一言不发，一脸自责的要死的表情，我猜这里面肯定有岳的关系，而且你看，莲儿买回的衣料都是男款的。”
“你说岳喜欢的姑娘是莲儿？”
“不好吗？还是你有门第观念？”
“怎会？莲儿是个好姑娘，得到她是岳的福气。”
“这才对嘛！老公，还是你最好。”凝霜欣喜地吻住文宁。
“老公？”
“嗯？”
“我想当一回红娘，你要全力支持我，知道吗？”
“怎么想起来要当红娘的？”她啊，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玩心还是那么重。
“你不觉得弟弟妹妹们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吗？”
“霜儿。”
“干吗？”
“你确定他们都有喜欢的人吗？”毕竟这可不是玩的，是关乎着宇，岳，依依，莲儿，易峰一生幸福的大事。
“放心啦。”
“你有多大把握？”文宁又不放心的追问一句，不行，这种事他一定要问清楚。
“八九不离十啦，你以为我会拿弟妹们一生的幸福开玩笑吗？”
……
“岳少爷，岳少爷，莲儿小姐发噩梦了，一直一直叫着您的名字，我们怎么唤她都不清醒。”寂静的夜里，吟翠不顾形象的在苍柏苑的院外拍着门扉叫道。直到文岳睡眼惺忪的前来开院门，听了她的话心头跟着狠狠一振。
“我跟你去看看。”
顾不得披一件长衫，文岳跟随吟翠回了雨灵阁莲儿的住处。
“不要……不要，岳哥哥……岳哥哥。”莲儿躺在榻上紧闭双眼，嘴里不停的梦呓这两句，文岳伸出手握住莲儿的纤纤素手，奇异的安抚了她慌乱的心绪，但她始终没有清醒。
文岳遣退了吟翠嫣红两名在莲儿身边服侍的丫鬟，一个人在雨灵阁莲儿居住的小楼呆呆地守护了莲儿一整夜。红了眼眶，他不在乎，散了发髻，他不在乎，新生的胡茬毁了他俊逸非凡的仪表，使他看起来像个潦倒汉，他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为什么莲儿可以为他做这些，他只是半开玩笑的说过，想要她亲手缝制的几件衣物，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外出去为他挑选衣料，以至于受了惊吓，这两夜一直闹个不停，幸好前夜已经请了大夫看过，开了两副草药，说是没有大碍，不然他真不知要自责到什么时候。
双手捧着莲儿娇嫩如玫瑰花瓣的脸颊，他看得入神，情不自禁的，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莲儿无瑕的丽容。
自菱唇逸出一声婴宁，莲儿睁开水灵灵的大眼，模糊的视线一时无法聚焦，只能仅凭肤触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她丽容上游移，是个男人。一时之间，前夜的惊恐记忆又全部浮现脑海。
她艰难的摇头，并且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再纠缠我了。”
文岳亲眼目睹了莲儿为了自己一句玩笑话而饱受惊吓，情绪激动的难以控制，他张开强健的臂膀将莲儿瘦弱的娇躯纳入怀中，感受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并一迭声的轻唤：“好莲儿，莲儿醒醒，有岳哥哥保护莲儿，莲儿会平安无事的。”
莲儿揉揉眼睛，看清了坐在她榻边的男人，委屈得再度失声哭倒在男人怀中。
她一路哽咽着：“岳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好怕，好怕。”
岳抬手替莲儿梳理着零乱中平添几分妩媚的青丝，指尖顺着她饱满的额滑至她嫣红的唇途经她小巧的鼻，薄而性感的唇就这样带着男性强悍的气息一亲芳泽。
……
莲儿一时之间完全没有了反应，只能睁大水雾迷蒙的眸子，无措的接受岳的吻，并尝试给予生涩的回应。这样一来，更激起岳的另一番攻势，他更深的汲取她檀口中的甘美，惹得莲儿娇喘连连。终于，岳放开了莲儿，此时，莲儿的脸颊胜过天边的晚霞。
“岳，岳哥哥……你……”她想问他刚才为什么吻她，那表示他喜欢她吧？可是，怎么问的出口！
“嗯，我，莲儿，刚才你没有怎样吧？”两个人忸忸怩怩的讲着客套话。
“呵呵……”窗棂后面一个娇小的人儿笑嘻嘻的把一切都看进眼底，背后伸来一只手，“啊。”凝霜轻叫着对来人轻斥：“嫣红，你这一下子把我的半条魂魄都吓飞了，知道吗？”
“霜少夫人，嫣红以后不敢了。”因为从未见过凝霜生气的样子，嫣红的表情怕怕的。
“没关系啦，不过这样恶作剧会吓死人的。”
“谁……”她们的轻声交谈惊动了房间里你侬我侬的一对小佳人，岳毕竟从小就是练家子，听觉自然不一般。
“呵呵，是你大嫂我啦！”凝霜佯装什么也没看到，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自窗棂之后转了出来。
“大嫂，方才……我们，你都看见了吧？”文岳脸色极度不自然的问。
“怎么？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装糊涂，笑话，偷窥这种事怎么能就一口承认下来呢？更何况，想她还是堂堂一届东方世家的少夫人！
“这是厨房为莲儿准备的清粥小菜，”凝霜把从嫣红那儿接过来的食盘摆在八仙桌上，“慢慢聊，不打扰了。”
……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滑过，转眼间又是一年夏天，庭院里，“凤灵吟唱”是一座造型优美的八角凉亭，周围以粉红的荷花衬托，有一座汉白玉砌成的小石桥直抵岸边，岸边是垂柳环绕的郁郁绿荫。盛夏八月，池里的荷花开得正盛，一池的粉红嫩绿，全部倒映在水波中，几只蜻蜓在水面掠过，扰乱了一池缤纷幻影。
兴致大好，凝霜唱了一首琼瑶作词的经典爱情电影的歌曲，歌喉圆润，细腻，温婉，直抵蔚蓝云霄。
月朦胧鸟朦胧
萤火照夜空
山朦胧鸟朦胧
秋盅在呢喃
花朦胧夜朦胧
晚风叩帘栊
灯朦胧人朦胧
但愿同入梦
歌罢，凝霜上了汉白玉石桥，蹦蹦跳跳来到桥的中间部分，自袖中取出鱼饲料，抓一把撒入池水中，明眸望着水波中前来抢食的锦鲤，樱唇慢慢上扬，凝霜露出一脸明媚灿烂的笑容，让人看了能够感觉到温暖。
她趴在白玉栏杆上，孩子气的对池中的鲤鱼说：“小鱼儿，你们要乖乖的要听话噢？不要挤，不要抢，你们看，”她扬扬手中的鱼食，“我这里还有好多唷。”
浑然不觉，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被凉亭里的男人尽收眼底，男人无声的在心里说着：“霜儿啊霜儿，在我明知道对你的这份感情是不被世俗伦理道德所允许的之后，却看到你明媚温暖的笑容，带着孩子气的天真，你要我如何做到不再对你动心，停止一颗爱你的心啊！”
男人的目光随着桥上灵动的人儿转动。并且开始变得深邃挚热起来。
“哎……”男人无可奈何地控制住胸中那股快要不受理智束缚汹涌而出的情感，深深叹口气。看到后来又不禁笑出声来，“呵……”
凝霜听见笑声循着声音望去，遂开心的叫一声：“易峰。”就开开心心的像只小粉蝶蹦蹦跳跳的飞了过去。
“刚才的歌叫什么名字？”
“月朦胧鸟朦胧。”
“可否为我再唱一遍？”
“我唱一首《独上西楼》好不好？”
“好……”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
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
别有一番滋味
在心头
“这时候，你是不是也被感情困扰着，剪不断理还乱呢？”
“霜儿，其实我……”易峰几乎是冲口而出，但在接触到她的眼神时，又硬生生的打住。
“别说，我都了解，你想告诉我，你爱上了我是不是？但是你或许还不明白我和宁曾经经历了怎样的生死之情，我和宁……”
“这下……”凝霜把清清楚楚刻在脑海中的往事对易峰回忆了一下。“这下，你该明白，我和宁的感情就像《诗经，上邪》中写道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是不会被破坏的。”
“可是……”
凝霜打断他：“我必须很残忍很残忍地告诉你，虽然你有权利在一旁默默地爱我，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宁早你一步遇见我，所以我很抱歉。”
“霜儿，你知道，不必跟我说抱歉的，爱上你我无怨无悔。”意外的，易峰显得异常平静。
“但是，你也许不知道，有个人看着你因对我的相思而夜夜酩酊大醉，然后靠在她的怀里嘴里却喊着我的名字入睡时，她比你更难过。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你就应该好好珍惜这个女孩子，因为她也是你将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她是谁？”
“我不告诉你，自己去查。”
……
夜阑人静，易峰如前几天一样，喝得醉意微醺，也许是没再想要刻意灌醉自己了事，只是独自小酌，所以醉意并不如前几天来的浓烈，然不胜酒力的他依然感到胸闷头痛难耐，放下杯盏，步履蹒跚的走至榻边，一头栽倒。虽了无睡意，却闭上眼睛假寐。
睡意朦胧间，房门开了，传来“咿呀”一声响，一个人影如一缕轻烟一样无声无息的来到榻前。夜风拂动，一股沐浴后的馨香袭上鼻端。一只温热的小手触到他的面颊，伴随着一阵低吟的歌声，随夜风钻进他耳畔。
天也悠悠地也悠悠
天地无边无尽头
魂也悠悠梦也悠悠
魂牵梦萦何时休
几度回首几度凝眸
几度相思几度愁
说也含羞诉也含羞
望断天涯何时休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哎……”歌声才停，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这甜美的嗓音，这恍若天籁的歌声，只有一个人，霜儿，他心心念念，为之疯狂，为之忍痛割爱的霜儿！会不会她根本放不下他，而特地跑来看他？会不会她专程跑来笑嘻嘻地告诉他，下午所说的一番话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想到这儿，他挣扎着起身，眼皮子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他放弃了，开始在榻上辗转反侧，口中不停的梦呓着：“霜儿……霜儿……”
一滴温热的泪随着素白的纤纤玉手流下来，一双素白的青葱小手开始在他脸上不安分的游移，最后停顿在他的唇畔。她以眷恋的目光投注在他刚毅的脸上好久好久，舍不得移开。泪水泛红了眼眶，哽咽的近似低喃的声音响在他耳畔。
“易大哥，你知道吗？看到你痛苦我比你还要痛苦千倍万倍。要是我能够帮你得到你爱的人，我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是你爱的那个人是我大嫂，我不可能伤害近20年的手足之情啊！原谅我的无能为力。假如我能代替你的痛苦而你不必再借酒浇愁折磨自己，那么我会己尽所能的令你快乐。以前，我一直不敢正视我对你的感情，直到大嫂的一句话敲醒了我。原来，我才明白，为了你的痛苦而心疼，难过只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易大哥。你能稍稍注意一下我吗？或者对我笑一下，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也占一方小小的位置。”呢喃声渐去，床前的人影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易峰霎时清醒，睁大黑眸望着黑暗的房间。是她……
……
自从莲儿清醒过来以后就一直神游太虚，心事重重的样子，已经一天一夜了。看得文岳心疼不已。轻轻地捧起莲儿茫然的脸。
“莲儿，你没事吧？”岳温柔的问。
莲儿收回茫然的眼，轻声应道：“我没事，岳哥哥，你还有那么多的生意，别管我了。”
“真的没事吗？”岳不确定的问。
“嗯。”莲儿展颜温温柔柔的一笑。
“好，我叫吟翠嫣红来服侍你。”
“莲小姐，要我们做什么？”文岳走后，吟翠嫣红恭谨的站在莲儿身边。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们帮我做两件事。”
“莲小姐尽管吩咐，我和嫣红一定做到做好。”吟翠屈膝一福。恭谨的答。
“好吧，吟翠你去找霜姐姐，就说我有事找她，嫣红你去煮一壶玫瑰甜茶，放到井里冰上。好了之后就端到房间里来。”
一盏茶的工夫，莲儿忽觉眼前一花，眨眨水灵灵的眸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霜姐姐……”莲儿靠进凝霜温暖的怀抱，哽咽着：“我该怎么办啊？”泪珠儿已经在腮边凝挂。
“莲儿别哭，告诉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凝霜拍着莲儿的背脊试图安慰。
嫣红端了茶进来，说：“莲小姐，别这样，你的样子我们做丫鬟的看了也会跟着心疼的。”
嫣红把茶盘放在檀木圆桌上，注满两盏淡淡芳香中飘着甜香气息的玫瑰花茶，奉到两名主子跟前：“莲小姐，少夫人请喝茶。”
“霜姐姐，你能不能借给我2000两银子？”见凝霜浅啜几口茶之后，才缓缓道出在心里犹豫已久的要求。
凝霜听了一愣，遂问道：“莲儿，你要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每月50两胭脂水粉钱不够花吗？”
“是，是我遇到了一点困难。”莲儿心里慌慌，头垂得低低的，声音颤颤的。
“能不能告诉霜姐姐，莲儿遇到了什么困难？”凝霜见了莲儿怕怕的表情，甚是心疼。
“霜姐姐，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我怕他会报复我。”莲儿听了凝霜问话，扬起哭得梨花带泪的粉颊央求。
“莲儿，不用怕，有霜姐姐替你做主，告诉我，嗯？”见了莲儿的泪颜，凝霜的心脏跟着揪紧，在心中骂道：“该死的，是哪个该死的畜生敢欺负我冷凝霜的妹妹，让我知道看我不卸你的胳膊拆你的腿！”
也难怪，莲儿自从来了东方世家，吃穿有锦衣玉食，出门，入寝，沐浴都有丫鬟服侍，何曾受过一丁点委屈？不仅如此，还有霜儿，依依教导她琴棋书画。2年时间，莲儿已经不再是那个让人连打带骂，还有成堆家务活计要干的小丫头了。
“是，是爹，他赌博输光了宇哥哥给他做生意的银子，还欠了一身债，所以就来向我要。”
“就是那天？”见莲儿点头，凝霜的火气再也压不住，拍案而起破口大骂：“我真想不通，这种人怎么也配当爹的！没有一点对家庭，对妻女的责任感不说，还沦落到以卖女为生的地步，这样不知廉耻也就罢了，没钱就认命安分的做个小本生意吧，又去赌博，难道一定要把女儿赔进去才心甘情愿吗？我早就说过，不应该给他太多银子，宇就是不听，看吧？！”凝霜两手一摊，摊坐在贵妃椅上，大口大口喝着玫瑰凉茶。
吟翠嫣红闻声赶来，靠着床柱小心翼翼的服侍，谁也没见过少夫人发这么大火啊？
“老头子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来拿这笔银子？”
“明天……”
“明天？好莲儿，告诉霜姐姐他约你赴约的地点，姐姐代你去赴约，别怕……”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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