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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下午,叶枫打电话给陈子豪,让他安排一下袁丽回去后的事宜,然后又给周芸打了个电话。周芸告诉他,她已经把钱汇出去了,贺锟的书稿也寄出去了。叶枫告诉她明天下午回家,周芸听了高兴坏了,她银铃般的笑声让叶枫心神荡漾,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就飞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挂断电话后,叶枫对着手中的手机喃喃自语:“芸儿,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听见你如此美妙动听的笑声了。”

大约五点钟的时候,李海如约而至,他特意开来胡斐的宝马。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来到一个幽静的别墅区。门卫见是宝马,连问都没问一下,就让他们进去了。叶枫不禁露出了很难在他脸上见到的讪笑,心想:这人哪,总是带着一副有色眼镜看待别人。如果今天他们开的不是宝马,而是满城随处可见的桑塔纳或者捷达之类的普通车,门卫还会不闻不问就放行吗?

驶进别墅区,宝马在一条略显狭窄的道路边停了下来。李海用手指了指车子右前方几十米远的一幢精巧别致的三层小洋楼对叶枫说:“就是这栋。有一回我跟一个朋友来这里找一个香港老板,就特意过来看看。正巧碰见郑兵的女人牵着儿子出来,她儿子长得很漂亮,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别说,还真他妈的象郑兵,长大了准是个大帅哥。他女人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型的,乍一眼看去并不觉得有多漂亮,但是挺耐看。”李海刚说完,一辆墨绿色的轿车从他们车旁驶过。李海眼尖,一眼就看见车头那个醒目的纵跃的老虎标志,不禁惊呼:“哇噻,是美洲虎呀!这车真他妈的酷!”他一脸的羡慕,嘴巴还不停地啧啧有声。

美洲虎平稳地驶进李海刚刚指给叶枫看的那幢别墅里,李海又惊呼:“原来是她的车呀!怪不得,人漂亮,车也好看。”

叶枫若有所思地望着美洲虎驶进别墅大门,他扭过头去问李海:“郑兵他爱人的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是听林飞的女朋友说的。郑兵的老子和他老婆的老子是老上下级关系,他俩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或许郑兵对她没那个意思,她大学毕业后去了英国留学,学成回来后不久,郑兵就……就离婚了,再后来他俩就闪电般结婚了。她现在在省交通厅当个处长,年纪轻轻就当这么大官,前途无量啊!唉,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毁在郑兵这个衣冠禽兽手中。”李海像是为郑兵的女人打抱不平似的,说话的口气颇有怜悯之心。叶枫听了一脸的痛苦,嘴角轻轻抽搐着。

别墅的大门紧闭着,叶枫提议下车走走。李海二话没说,跟着下了车。两人漫不经心地走在干净笔直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沉,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嫩绿的树叶上,微风轻拂,树叶沙沙响。叶片上淡淡的红光一闪一闪的,一眼望去连绵起伏的树叶上闪动的柔光如同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潋滟的波光,让人心荡神迷。一排排别墅就像一个个酣睡的孩子,沐浴在夕阳醉人的晚霞中,凉风习习,清风送爽,它们睡意正浓,哪里舍得醒过来舒展腰身呢。悠悠天地间一派宁馨。

终于,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材苗条、修长的年轻妇女牵着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孩子一出门就挣脱了女人的手,欢蹦乱跳地在水泥路上跑开了。女人在他身后关切地叫他不要乱跑,小心摔跤。小男孩停下来,转过身来大声说他不会摔跤,还调皮地嚷嚷:“妈妈,你来追我呀!”说完,转身又向前跑去,边跑还边回头向他妈妈瞄上一眼。叶枫站在路中央,两只眼睛紧盯着正向他跑来的小男孩。小家伙可没注意到路上还有两个人,他一心都扑在身后的妈妈是不是追了上来,结果在离叶枫几步远的地方,正当他回头望向妈妈的时候,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向前栽去。叶枫手疾眼快,动如脱兔般一个箭步冲上前,两只大手牢牢抓住孩子的身体。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惊魂未定地看着叶枫,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惊奇的光芒,仿佛在问叶枫:“叔叔,你是怎么抓住我的?你是从天上下来的吗?”小男孩粉嘟嘟的脸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粉妆玉琢,漂亮极了。

叶枫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心像被一把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声。但是他的脸上却流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叶枫松开双手,小孩又笑着转身跑向朝他快步走来的妈妈,飞身扑入妈妈的怀里,撒娇地搂着妈妈的脖子。郑兵的妻子一边抚摸着儿子的头,一边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叶枫,颔首以示谢意。她站起身来,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到叶枫和李海面前。她对儿子说:“快向这位叔叔道谢,不是叔叔抓住你,你又要摔跤了,说不定又要眼泪汪汪呢。”

小家伙显然已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了,满脸又是天真烂漫的笑容,他抬起头,用调皮的口吻对叶枫说:“谢谢叔叔!”

叶枫听着孩子婉转清脆的声音,心里像飞进了一只鸟儿。他笑着对孩子说:“不用谢。小朋友,以后可别一边跑一边回头望。”

孩子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告诉叶枫他以后绝不会再边跑边东张西望了。这会儿他牢记在心,也许不一会,他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照旧边跑边望。小孩子总是记得快,忘得也快,他们的记忆库还太小,太不严实,装不下太多的东西,即使装进去了,也会悄悄地又溜出去。

叶枫抬头看了看孩子的母亲,诚如李海说的,她并不是那种让男人一见了就会为之神魂颠倒的漂亮女人,她的美就像是清澈明净的溪底静静地躺着的一块鹅卵石,你匆匆一瞥,是发现不了沉在水底的鹅卵石上那不同凡响的美丽的彩纹。你只有用心去看,去观察,它的美才会浮出水面,展现在你眼前。她的五官如果单单分开来评论,并不见得有多出众,但是合在一起就显得那么和谐,仿佛天然玉成,浑然一体。就像一幅山水画,苍山,绿树,小桥,流水,飞云,每一处景致都是淡淡的几笔,可融合在一起,就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恬静、安谧的美丽。

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盯着别人看是极不礼貌的行为,显得你欠缺教养。尤其是面对女人,即使你是用欣赏,赞叹的目光,最好也是一闪而过,用心的一瞥已经足矣。虽然她的容貌在叶枫的脑海里还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但是它给叶枫所留下的印象却是清晰的,深刻的。叶枫赶忙微笑着对女人说:“这位太太,您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漂亮活泼的儿子,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夸奖一个女人的孩子比夸奖她本人更令她感到高兴,更能满足女人常有的虚荣心。郑兵的妻子脸上浮现出怡然自得的笑容,很平静,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先生,谢谢你的夸奖!他呀,”她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她的手在儿子的头上轻轻地摩挲,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调皮得很哟!”一句“调皮得很哟”把她对儿子的爱和儿子给她的骄傲都表达出来了。

“请恕我冒昧,我能向您打听点事吗?”叶枫望着女人问道。他每望一眼,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影像就变得清晰一点。

女人没有停下对儿子的爱抚,她抬起头,面色平静地说:“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刚从外地来,想在广州买一处环境幽雅的住所。难得在广州这座大都市里还有这闹中取静的居家住所。我想向您打听一下,不知这里有没有人要出售房产?”叶枫再次问道。

女人一听,面露难色,对叶枫报以歉意的一笑,回答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你不妨去房屋中介咨询一下。目前,这里倒是住满了。”

“那好,就不打扰您了。再见!”叶枫非常礼貌地和女人告别,然后低下身去和孩子亲切地说:“小朋友,再见!”

孩子也对他说:“叔叔再见!”

叶枫和李海走了,边走还边回头望望向他挥动着小手的孩子,叶枫也向他挥了挥手。转过头来时,他的目光又从女人的脸上扫过一次。

在回去的路上,叶枫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面色沉重,一副凝神苦想的神情。李海也不说话,他专心致志地开他的车。

女人和孩子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浮现在叶枫的脑海里,特别是孩子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和女人平静而又幸福的微笑,已经深深地刻画在叶枫的记忆里,无法抹去。心灵的震撼犹如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强烈的冲击波过后,再看看自己的心灵,满目疮痍,原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整个晚上,叶枫把自己关在屋里,心情异常沉重。一次次余震说来就来,毫无征兆,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毁灭的结束就是重建的开始!”清晨,面对着镜子里一脸憔悴的自己,叶枫自言自语说。

袁丽如期而至,她的眼中闪动着喜之不禁的光芒,秀美的脸上除了激动,兴奋之外,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叶枫倒是镇定自若。买好车票,送她上车,叶枫再三叮嘱她回到厦门后直接去找陈子豪,他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送走袁丽后,叶枫回到胡斐的公寓。胡斐已经买好了回厦门的机票,在家里等他。两人收拾好行李,又去找李海,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直奔机场。

飞机准时抵达厦门高崎机场。周芸早早地赶到机场接他俩,见面时,一脸坏笑的胡斐望着拥抱在一起的叶枫和周芸,打趣说他俩是小别胜新婚。瞧他这张嘴,人家还没新婚呢。不过叶枫和周芸可一点也没在意。为了不影响他俩小别胜新婚的亲热,胡斐知趣地一个人走了。回到家中,叶枫和周芸自是一番激情四射的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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