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诺瓦克从地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大腿和胸前在沾着的道具血液,一把抱住两撇小胡子依然嚣张上扬着的中年大叔,狠狠的一个板栗敲下去,陈陌上再一次目瞪口呆,难道是在伯爵府混迹久了,连达芙妮的必杀技都架轻路熟?之前还相当淡定的大叔一如诺瓦克偶遇叫芙蓉的露肉女人开始颤抖起来。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大美人水烟花之后惊醒过来一把将正在自己胸膛不停摩挲的肥头阔面推开,高声说道:“我不是G,AY,我不是G,AY”
其实,诺瓦克也明白,要不是大叔这几刀子下来,自己肯定会被这般疯狂的鬼子子弟当场扼杀。
陈陌上这才注意到大叔身后背的那个如《倚天屠龙记》里大和尚的布袋,直到很多年后,陈陌上一直想不通,大叔身后的布袋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呢?布袋里露出一个巨大的画板更是让陈陌上对这大叔产生了火树银花一样的兴趣。
趁着那般护花使者公主骑士惊恐而去的难得平静时刻,四人开始攀谈起来。
大叔看着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语言学导师水烟花,‘嗦’的一声从布袋里掏出那个巨大的画板和一系列的画笔颜料,趴到地上开始作画,至于为何要趴,那也是不足为外人道了,有些搞艺术的就有这样的癖好,比如不开灯在漆黑一片里创作,比如坐在厕所,比如赤,裸着身体。但,像大叔这样的趴还是很少见的。水烟花如花的俏脸一红,微微的紧了紧裙摆。
很快,作画完成。
陈陌上暗暗惊叹此人的笔力,寥寥几笔,淡淡的线条和色彩就将一个女人撩人心魄的风情勾勒到淋漓尽致。
“看不出来你挺有一手的,大叔,我还以为你只是个鳖脚的九流画师呢,真是不简单啊。”陈陌上由衷赞道。
“什么话,我对自己的画技可是很有信心喔,当初孔雀花联邦曾经邀请我长驻,当大总统的御用画师,只不过我当了三个月之后辞职而已。”
孔雀花联邦是位于风情大陆最南边的大国,这个联邦不但经济繁华,无力强盛,而且文化、艺术水平也是遥遥领先于风情大陆其他国度,能够在那边任职御用画师,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听到他这样说,一直没有言语的美人水烟花甚至惊呼了一声。
“你是亦先生?那你为什么辞职了呢?”水烟花的语言里透露着一种崇拜,地球女人爱财,风情大陆女子则爱才。女人似乎天生对才子的免疫力极低,何况这还是个有点阅历有点气度大有名气的才子。
大叔用一个极为隐蔽的手势擦了擦汗,总不能说是因为调戏了大总统女秘书事件曝光而被逐出宫廷吧?用力甩甩笔上的水珠,大叔笑道:“因为呢,我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向往自由的艺术人,像那样定居在华屋花园里头,整天画着宣扬神之荣光、领袖威仪的刻板画作,虽然有高额俸禄,却太过无趣了,相形之下,像这样子徜徉山水,与风、日光和美酒为伴,这样才是艺术人的人生啊。”
说着这样的话,大叔露出了很开心的表情,显然是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方式。由于大家的价值观不在一条线上,陈陌上对这种虽然自由,但是却朝不保夕的生活不予置评,不过,连续两日相处之后,越来越可以感受到这位中年画师的俊逸风采。
特别是在大叔陪陈陌上去莲花流域对面炎之世界履行公事,刮去了胡子,用一条丝带绑好了散乱的长发,稍事梳洗之后,感觉全然不同了。剃去长须之后的他,真的说得上面如冠玉,将长发一绑,虽然是瘦了点,整个人却显精神奕奕,好像年轻了十几岁一样,神采奕奕,再拿上他最喜爱的画笔,沾水作画,在开朗微笑的同时,露出雪亮亮牙齿,看上去就像是和身旁的陈陌上一样的年轻,甚至还更见活力,叫他大叔真是不恰当。
陈陌上逐渐了解到大叔的飘渺人生,大叔不仅仅是个画师,而且还涉猎文学,办过乐队。他的原名叫‘牛犊’,取自初生牛犊不怕虎,其父对他的希望可见一斑,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其父发现他天生瘦弱的身板子根本就是不怕虎的那种牛人,于是把希望降低,改成‘大就’意思是有大成就,再长大一点,大就先生不知道哪里着了魔,居然该行玩起文学,既然是玩文学,那得有个笔名吧,既然是笔名,那得稍微拉风点吧。但‘牛’这个姓不管后面挂的是什么名,貌似都拉风不到哪里去,于是自作主张谐音为‘刘’想到拉风一词,立即将名字定为‘亦风’.刘亦风。再一想,人家孔雀花联邦里最有成就的写书人熊耀华不叫熊耀华,而是‘古龙’。查良镛也不叫查良镛而是‘金庸’。可见两个字比三个字更好混,于是,很果断的将这‘刘’字拿掉。再一想,‘亦风’这两个字并没有多大的想象空间,又决然的将‘风’字去掉,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亦’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大叔很没风度的手舞足蹈起来,因为水烟花的一句话:“亦先生,晚上有没有兴趣去我的烟花庄园,我有很多问题想向先生请教。”大叔什么都好,基本上除了无耻了点,武力值几乎为零,和对女性,尤其是漂亮女性的诱惑定力差了点之外,几乎是完美的。
本来以为大叔会说一番凉风有性,美人如玉之类文绉绉的话来显摆一番的陈陌上很显然料错了,大叔只是轻轻的说出一个字:有。
很快教室里就回复了生机,一般蜂涌进来的贵族子弟,被胖子没事似的站在大叔身后笑得毫无保留的样子大跌眼镜,然后全都一声惊呼‘娘的,扮猪吃老虎,也不是这种玩法啊,那几刀下去,就连当世五大强者也未必能抗住。’卡莉再一次对胖子的看法有所改变,那个胖到不行的形象在心中渐渐高大起来。
这节课,水烟花讲的是诗词,风情大陆最出名的吟游诗人——东方容若的词
“我可以了解悲凉诗最高成就的葬花吟出自于什么样的心态,我却想象不出一个一生锦衣玉食的浊世佳公子因何会有如此深沉的哀思。如果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也未免牵强得逼真了些。我曾经惊叹过写出《红楼十八梦》的先生的想象力,葬花的凄凉和艳丽使人绝倒,直到我看到容若词中的“寒更雨歇,葬花天气”的词句。我逐字逐句地读他的词,忽而满纸凄凉意,如看断肠集注,忽而金弋铁马,大漠黄沙,如观塞外诗,我对诗词的记忆一向不佳,这次却是例外,我四处去搜集他的生平轶事,然后我巨可救药地迷恋上了他。”
看着水烟花楚楚动人的哀怨神情。陈陌上突然生了逗逗她的念头.于是站起来
“我觉得,东方容若嘛,若论诗词,绝对无可挑剔,可,太软弱,也不知进取.要是放到现代,这种人,要饿死街头看那悼亡词,如同一个病殃殃,失去了灵魂的死人,可悲`”陈陌上淡淡的说道.
水烟花原本脸上的一抹娇羞立刻被苍白代替,但看到那厮身旁站着的某位身材正在飞扬的大叔,稍稍淡定了些:“你说什么,悼亡词,容若是专情的美男子,对待妻子,始终如一,此情此意,世人难比”说完,清澈的眼睛转向大叔。
“东方容若不但是风情大陆第一个大词人,而且是武将,官居左将军,在重武的上世纪.有能当此职位可知他武功和谋略的出众,可是,他行军途中考虑的不是怎么样才能得胜归来,而是,见了远山便想“恰与个人清晓画眉同”,这等小男人情怀,也只配写点小词来博点世人的同情和琐碎的共鸣,儿女情长的,能有什么成就?可悲”
“你```”水烟花皱起眉头,生气和愤怒的样子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陈陌上暗暗笑笑,在芝诺森林里背熟的《风情大陆艺术史》用来装装逼还是不错的,很久没有这样酸了,感觉还不错“水导师,你知道,东方容若后期为什么写不出那样经典的诗词?”
水烟花不解的看着娓娓而谈的他.
“因为,他满足于闺中之乐,甚至做了很多艳词以悦妻子,`你看,他的才华都用来做什么了,写艳诗取悦妻子?`就在“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他的精气也随着妻子的猝然离世而去了。”
水烟花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每个人心中尔最纯洁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很显然,东方容若就是她心中那块最纯洁的地方.正准备下达驱逐令的水烟花突然看到一直未有动作的大叔站了起来,对着陈陌上竖起大拇指,道“尼古拉斯少爷,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