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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述情障碍与网络成瘾关系的调查分析

近年来,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日益凸显,对网络的病态依赖也严重影响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展。大量研究发现,物质依赖或身心疾病与述情障碍存在着高相关。那么,网络成瘾的青少年是否也存在述情障碍?网络成瘾和述情障碍之间有着怎样的相关?述情障碍是否存在性别差异?述情障碍会不会促使其网络成瘾?目前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几乎还没有。本研究尝试在这方面作一些探讨,为网络成瘾的成因及预防提供可依据的参考。

一、述情障碍与网络成瘾

(一)述情障碍的概念

述情障碍(alexithymia)一词来源于希腊文alexis与thymos,前者指“no words”,后者指“emotion”,是20年来人们对一些心身疾病患者治疗中发现的一组自身情绪调节障碍、缺少幻想和实用主义的思维方式及人际关系僵化的特殊心理症状。1973年,Sif-neos首先提出了“述情障碍”一词,Taylor、Bagby等人认为述情障碍是情感认知加工和调节过程的一种损害。

国外学者发现述情障碍对心身疾病和各种精神障碍患者影响较大,且常导致不恰当的疾病行为并影响心理与躯体的治疗效果。它并非一种独立的精神病,而是躯体或精神病较常见到的心理特征或继发症状并与疾病的治疗与愈后有关。研究发现,心身疾病、慢性疾病(如疼痛)等一些躯体疾病伴有述情障碍较多,甚至在正常人群中约有10%的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体验,不善于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内心情绪感受。早些研究使用的测量方法如SSPS(schalling sifness personality scale)和MMPI,最近制定的多伦多述情障碍量表(TAS-20),可以测量述情障碍的多种特质,被认为是最可靠、最可信的测量方法。此外,BVAO(bermondvorst alexithymia questionair)也被证明是有效的、可信的。

述情障碍患者最主要的临床表现是不能用言语描述自己,情感缺乏想象,习惯于实用主义的思维方式,这类患者回忆梦境多为陈旧的、缺乏鲜明奇妙的具有象征性的原发性梦的过程。他们常以人际关系改变开始,象征性的思维减少,不能用语言恰当地表达内心态度、感受、希望和动力,不善于辨别情绪状态和躯体感受,常常只描述躯体不适而不谈自己的情绪。从表面上看,他们能与社会保持一致,适应良好,但仔细观察,他们只是像机器人那样机械地生活。由于他们的情感功能和内心体验受限,因此常常姿态僵硬,缺乏面部表情,人际关系淡漠、刻板、僵化和保守。Lesser(1983)认为述情障碍是一种长期存在的人格模式。其明显的特征有:情绪体验受限或减退;情绪表达能力受损;想象力减退;不能主动感受自己的情绪状态;鉴别情绪困难。近来,有人把述情障碍分为两种主要形式:一是指情绪体验障碍伴随情绪的认知功能障碍;二是指情绪体验不足从而出现情绪认知功能障碍。

述情障碍的病因尚未阐明,一般认为,述情障碍有原发性和继发性之分。原发性与人格有关,继发性则是疾病反应。其可能的病因及影响因素包括以下四个方面:遗传因素。对33例孪生子的研究发现,孪生子中一位产生述情障碍,另一位亦常发病,表明述情障碍的发生有明显的遗传因素的影响,但由于样本过少,有学者认为不能排除环境的影响。生物因素。正常情况下,右侧大脑产生的情绪体验,可经胼胝体传至左侧而用语言表达出来,如受损则导致传导障碍。有癫痫病的人手术切断胼胝体后出现述情障碍,提示生物学因素的作用。精神创伤。Krstal等人认为婴儿期精神创伤后情感发育的停滞或投射功能缺乏、发育期中多内向性、成年人灾难性情绪创伤后情感与认识功能的退化等可能导致述情障碍。社会心理因素。心理测验发现,社会阶层较低者反映情感的言语和幻想均较少。不同文化程度的人,TAS得分有显著差异。因此有人认为述情障碍的发生与社会文化因素有关。述情障碍的发病机理复杂,可能是多因素综合作用而致,其他一些因素,如性别、年龄、婚姻、智力等,也常是述情障碍的影响因素,如男性,年龄较大者发病率较高。

(二)述情障碍和网络成瘾的关系

述情障碍通常被认为是心身疾病的素质因素,因此述情障碍在心身疾病研究的理论中获得了一定的关注(Lane,1997)。酒精依赖综合征患者均存在着明显的述情障碍,研究结果证实酒精依赖患者存在明显的述情障碍,其TAS总分及各因子分均显著高于国内常模,差别有极其显著的意义,而且经过系统治疗心理及躯体依赖均消失后,述情障碍的测评总分及各因子分均无明显减少,提示述情障碍可能是酒精依赖患者戒酒失败或复饮的关键因素。海洛因依赖者有严重的心理与述情障碍,有学者认为,长期或大量地使用海洛因,将对人体中枢神经系统或内分泌系统造成影响。国内向虎等人的研究结论表明,吸毒时间越长,海洛因依赖者的抽象概括能力、概念形成能力及认知转移能力越差。述情障碍在临床上的表现还有:神经症患者的述情障碍较常见,相关分析表明,患精神疾病的严重程度特别是患者的妄想、思维贫乏和意志缺乏等精神症状,可能是导致患者述情障碍的重要因素。国内对64例癌症患者的调查研究表明,癌症患者中存在述情障碍,TAS总分及各因子分均显著高于对照组。徐松泉等人(1998)对87例白血病患者的研究表明,白血病患者亦存在述情障碍,其中男性患者的TAS总分及因子IV得分显著高于女性,并提出对有述情障碍的白血病患者可适当使用抗抑郁剂、抗焦虑剂和行为治疗。其他心身疾病,如高血压、冠心病、消化性溃疡、银屑病等患者亦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述情障碍。国外的研究也表明,物质成瘾或身心问题与述情障碍存在着一定的关系。网络成瘾是指人们重复地使用网络所导致的一种慢性或周期性的着迷状态,并产生难以抗拒的再度使用的欲望,同时会产生想要增加使用时间的张力与耐受性等现象,对上网所带来的快感会持续产生心理与生理上的依赖。网络成瘾是一种类似于赌博、吸毒的强迫行为,主要表现为因过度使用互联网而导致个体心理和生理功能的异常现象。因此,网络成瘾也是对物质的依赖,网络成瘾者也会产生相应的身心问题。本研究假设网络成瘾的青少年在述情障碍量表上的得分高于正常被试。

二、述情障碍与网络成瘾关系调查

采用随机整体抽样的方法,对广州农工商职业技术学校的在校大学生共600人进行施测。回收问卷589份,有效回收率为98.2%。从中筛选网络成瘾倾向者22名,与广州白云心理医院临床网络成瘾者18名,共40名,构成“网络成瘾倾向组”。其中男生21人,女生19人。被试文理科专业平衡,年龄范围14~22岁。

调查工具选择多伦多述情障碍量表(TAS-20)和青少年病理性互联网使用量表(adolescent pathological Internet use scale, APIUS)。

多伦多述情障碍量表(TAS-20),该问卷经Taylor G。J。同意,由袁勇贵翻译成中文,经两名精神科主任医师校阅后,对译文作了进一步校改。TAS-20量表经检验具有比TAS-26更高的信度和效度。

TAS-20量表共20个条目,按1~5级评分。量表包括三个因子(难以识别自己的情感、难以描述自己的情感、外向性思维),其中4、5、10、18、19按反向评分。TAS-20中文版的信度研究结果显示,TAS-20各分量表的重测相关系数为0.687~0.893,表明该量表具有很好的跨时间稳定性。IDA各分量表的条目与各分量表总分相关系数均为0.246~0.770,同质性信度Cronbach a系数为0.581~0.739,表明条目与各分量表测试内容一致性较好。在效度方面,TAS-20名分量表也达到了要求。

青少年病理性互联网使用量表(adolescent pathological Internet use scale, APIUS),该量表是由雷雳、杨洋于2005年构想编制的。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的结果表明,APIUS由六个维度构成,即突显性、耐受性、强迫性上网/戒断症状、心境改变、社交抚慰、消极后果。APIUS显示了良好的信度、效度指标,可以作为我国青少年病理性互联网使用的测量工具。此量表将APIUS的项目平均得分大于等于3.15分者界定为“PIU群体”(也可以理解为“网络成瘾群体”)。此外,为了使APIUS更具警示和预防功效,将APIUS的项目平均得分大于等于3分并小于3.15分者界定为“PIU边缘群体”,将APIUS的项目平均得分小于3分者界定为“PIU正常群体”。因此,本研究将“PIU群体”和“PIU边缘群体”合称为“PIU倾向群体”。

调查使用青少年病理性互联网使用量表对被试进行集体施测,由心理系研究生担当主试。其中137名“非PIU倾向群体”和筛选出来的40名“PIU倾向群体”完成TAS-20量表。测试所得数据采用SPSS11.5软件进行统计分析。采用方法:t检验、相关及回归分析。

(一)网络成瘾青少年述情障碍得分普遍高于正常被试

1.PIU倾向群体在述情障碍各因子上的性别差异比较

进行性别差异t检验的结果可以看出,PIU倾向群体中男女在述情障碍的外向性思维因子上存在差异,在情绪识别困难和情绪描述困难两个因子上性别差异不显著(外向性思维:t=2.39,p<0.05)。PIU倾向群体中男生的外向性思维得分平均高于女生得分。

2.PIU倾向群体与非PIU倾向群体在述情障碍各因子上的差异性比较

进行t检验的结果可以看出,PIU倾向群体与非PIU倾向群体在述情障碍各因子上均存在显著差异,其中情绪识别困难:t=5.31,p<0.01;情绪描述困难:t=4.92,p<0.01;外向性思维:t=5.05,p<0.01.PIU倾向群体在述情障碍各因子上的得分均高于非PIU倾向群体。

(二)述情障碍可对网络成瘾青少年进行部分预测

1.PIU倾向群体述情障碍与PIU倾向的关系分析

PIU倾向群体在TAS-20量表和青少年病理性互联网使用量表得分之间的相关。

TAS-20量表中的两个因子分别与青少年病理性互联网使用量表中的两个因子存在相关。情绪识别困难与网络使用突显性存在正相关,外向性思维与网络使用耐受性存在负相关。

青少年倾向群体述情障碍与网络成瘾倾向的回归分析

为进一步探讨述情障碍与网络成瘾倾向之间的关系,本研究运用多元逐步回归的办法,以网络成瘾倾向的各个因子为因变量,考察述情障碍三因子的回归效应。述情障碍的两个因子对网络成瘾倾向的两个因子有一定的预测作用。情绪识别困难对网络使用突显性有一定影响,外向性思维对网络使用耐受性也有一定影响。

(三)网络成瘾青少年述情障碍现状

1.PIU倾向群体比非PIU倾向群体更容易产生述情障碍

PIU倾向群体在述情障碍各因子上的得分均高于非PIU倾向群体,这说明PIU倾向群体在情绪识别、情绪描述和外向性思维方面都不及非PIU倾向群体。这与其他药物依赖者的述情障碍症状相似。在现实生活中,PIU倾向群体可能不能够准确地辨别情绪状态和躯体感受。他们更多的会谈论躯体不适而不是自己的情绪,这就造成他们在与人交流时不能用语言恰当地表达内心的态度、感受、希望和动力,因此在现实交流中有疏离感和孤独感。有研究发现,网络的使用会造成使用者社会卷入的减少以及主观幸福感的降低,使用者经过一到两年的网络使用之后,表现出孤独感的增加。因为网络是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长时间沉浸其中,会减少和现实他人交往的时间。本来容易网络成瘾的青少年可能在人际相处中就处于退缩、被动的地位,其情感表达能力不强,而网络的沉迷又使得其正常生活、学习秩序被打乱,身体健康和人际关系加重受损,这使青少年在现实中的感觉更差,人际关系逐渐疏远,更容易在网络中寻找归属和情感寄托。因情感表达不足而到虚拟网络寻求寄托,长时间缺乏现实人际交往,使其情感识别和表达能力更缺乏,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再作细致分析,在PIU倾向群体中,男生的外向性思维得分平均高于女生得分。在识别困难和描述困难两个维度上,男女得分的差异不显著。分析原因是男生往往比女生缺乏幻想和想象能力,思维方式也多以实用特点为主。想象缺乏鲜明奇妙性,往往比较陈旧和呆板。

2.网络成瘾与述情障碍的相关和预测

本研究显示,PIU倾向群体在网络成瘾量表中的因子与述情障碍量表中的因子呈相关,两者有比较密切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情绪识别困难与网络使用突显性存在正相关。这表明越不能辨别身体感受和情绪状态者,其思维、情感和行为越容易被上网这一活动所控制,使上网成为其主要活动,在无法上网时会体验到强烈的渴望。外向性思维与网络使用耐受性存在负相关。这表明在情绪识别和表达越缺乏生动的想象和幻想,其对网络的依赖性也越强,通常以上网时间的不断增加来得到心理满足。

本研究表明,述情障碍对其网络成瘾倾向有部分预测作用。本研究发现,青少年在情绪表达中的情绪识别和外向性思维两个方面主要可以预测其网络使用突显性和耐受性。这说明青少年若不能较好地辨别情绪和思维单一,就可能更多地依赖网络来逃避和掩饰自己真实的情感感受。

3.网络成瘾青少年述情障碍辅导

PIU倾向群体在述情障碍各因子上的得分均高于非PIU倾向群体。这说明PIU倾向群体在情绪识别、情绪描述和外向性思维方面都不及非PIU倾向群体。在PIU倾向群体中,男生的外向性思维得分平均高于女生得分,表明他们更实际而少幻想。述情障碍与网络成瘾的部分维度存在相关,青少年述情障碍的两个维度可以预测网络成瘾的部分方面。上述研究结论提示我们:在对网络成瘾青少年进行辅导时,可以将情绪识别和表达部分融入进来,可以尝试用支持性的团体辅导技术。首先让青少年懂得自己的情绪,如在他们开怀而笑时使他们明白这种情绪是快乐、高兴或是兴奋等。在他们心跳加快、有愤怒不安的表情时使他们明白这是愤怒、恐惧或焦虑等。根据不同的实物连接做强化练习达到以上目的,以增强其情感感知和辨别能力。其次应提高其情感表达能力,鼓励其情绪的表达,特别是应该允许青少年负性情绪的表达和发泄。这中间朋辈的支持和鼓励很重要,同时还应改善家庭成员与青少年的情感沟通和表达方式,提高家庭职能,从而有效地促进网络成瘾青少年的心理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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