祎玮脑子里突然出现这样一段话,不是听见谁说,就好像有人通过她的脑子在想事情,想的就是这些内容。祎玮左右看看,目光就聚焦在这乞丐身上了,说不清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刚刚那些话是他说的。也许不是说的,是想法也不一定。
祎玮正想着,李俐就抓住她的一只手,拖着就往那乞丐那边走。李俐可谓是一同情心泛滥的主儿,谁只要在她面前哭诉一下,只要你演技一流,装的足够可怜,她就能把全部家当都借给你,指不定还会出去帮你借债。
“给点儿钱吧,我都几天没吃饭了。”那乞丐打量一眼两人的打扮,嘴上说一套,心里却想着另一套:“学生,最好骗了,看来有生意了。”
可是祎玮好像又好巧不巧的“听”到了不该听的了。
一看李俐已经开始翻钱包了,祎玮瞟一眼乞丐面前搪瓷缸子里面额大大小小的钱币,又看看乞丐的眼里露出的奸计得逞的光芒。祎玮连忙扯住李俐,小声道:“他都饿了几天了,你给他钱他也走不动啊,又不能拿钱当饭吃。我们干脆去帮他买点饭吧。”李俐想想很有道理,就跟在祎玮后面,转身去找卖早点的摊子。
那乞丐见两人窃窃私语一阵,转身走了,以为这一票没干成,又继续物色下一位同情心泛滥的主儿去了。
祎玮豪气干云地提着十多个肉包子回来的时候,那乞丐面前已经又站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姑娘了。真是岂有此理,专挑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来毒害,是可忍孰不可忍!
祎玮一手包子,一手拽着李俐,快步跑过去,吧一大包包子伸到女孩儿面前,“我给大叔买早饭了,你放心吧,把他交给我就行啦!”女孩儿狐疑的看看祎玮,再看看那乞丐,点点头,走了。
“大叔,我们去给你买了早饭了,你不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吗?快点儿吃吧!”祎玮一脸灿烂无害的微笑,把那一大包包子放到乞丐前面的地上,还热心的帮他拆开袋子,再补充一句:“还是肉馅儿的哦!”那一股油腻的包子味儿扑鼻而来,祎玮差点没把早上刚吃的饭再吐出来,亏她脸上还能保持着热切的微笑。
祎玮本来是真没打算买这么多来着,可是架不住旁边有一同情心泛滥到无处宣泄的李俐同学呀。一看到卖包子的阿姨,就剩这十几个包子就能收摊了,再想想那可怜的乞丐大叔,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男人不是都饭量大吗?干脆都买下来吧,反正这顿吃不了下顿还可以再吃嘛!人家真是好心来着!
祎玮是曾经吃过一次这种包子,实实在在的肉馅儿,全是肥肉,都能挤出猪油来。祎玮当时才咬了一口,就腻的再也吃不下了。
祎玮把包子往乞丐面前推推,眨着两只大眼睛,在乞丐的面前蹲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大叔,快点儿吃吧,吃了就有力气干活了,就不用在这儿要饭了。”李俐也在一边拼命的点头。这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群都被吸引过来,小声议论着,听到祎玮耳里的,绝大多数是称赞这两个女孩儿真有爱心的;也偶然有人质疑这么健壮的大男人干什么不行,怎么就当了乞丐了?
乞丐盯着这一大包包子,再看看两个单纯的孩子(恐怕也就他这么认为),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纷纷,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这戏怕是一定得演到底了。狠一狠心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嘴边,仿佛真饿极了一般咬下一大口,心里却在发苦:“怎么这么油?这怎么吃啊?。。。。。。”
祎玮是知道他的想法的,看着他痛苦的一连吃完了四个肉包子,拿起第五个,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挣扎,决定要不要吃呢,才良心发现的制止道:“大叔,我妈说饿久了的人,一次不能吃太多东西,剩下的你拿回家去吃吧!”其实是怕他万一撑坏了,也不知道自己用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乞丐千恩万谢的目送这两尊菩萨离去,心里告诉自己:再也不出来要饭了!待会儿人少了,就回家去,还是找个正经工作干去!自己现在这是图什么呢?
当然祎玮又“一不小心”“听”到了,心里臭美的呀,她怎么就这么伟大呢?用她的善良无私,让一个不求上进自甘堕落的乞丐,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某人似乎完全忘了刚刚她脑子里可单纯只有整人的想法呢!
祎玮两人离去不久,人群也渐渐散开,那乞丐收拾了行头,灰溜溜地走了。祎玮一时心情大好,只是自己刚刚怎么会知道那乞丐的想法的?抬起手腕,看看那依然如故的手链,是它的原因吧?
“发什么愣呢?快帮我找找,我记得这周围应该有家彩票代售点的,知不知道在哪里?”李俐嘴里说着话,脑袋还转着圈四下寻找。
“彩票?你要干嘛?你不会是想要买彩票吧?”
“对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开一家蛋糕店。每天都有专业级大师做各式各样的点心给我吃!那种生活啊。。。。。。”你就自我陶醉吧!敢情你开店是专为你自己做吃的啊?早晚得让你自己吃穷了!“可是就我这点儿身家,这辈子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我就决定:以后我每天买一注彩票,万一是能中个一二三等奖什么的,我不就发财了吗?就算中不了,一天两块钱也当不了什么,权当为祖国福利事业做贡献了。”
李俐家的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那么大一笔开店的费用确实是不太容易实现。如果可能的话,祎玮真想帮她达成心愿。可祎玮家的条件也好不到哪儿去。那死没良心的韩爸老早就丢下她们母女俩,一个人不知飞升何处极乐了,韩妈一个人白天上班,晚上照顾祎玮,朝九晚五,也就那点儿死工资,这些年家里也没存下什么钱,没有外债就已经很庆幸了。
祎玮其实一直很不赞同买彩票这种事,中奖的概率比等天上掉金馅饼大不了多少。而且她一向觉得买彩票和赌博其实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有些不劳而获的思想在作祟。十赌九输,可买彩票更狠,千千万万人买,中奖的人有几个?不知道有没有千万分之一。但是现实摆在面前,咱这种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不指望那天被馅饼砸中,还能有什么办法达成自己可能不切实际的幻想呢?想到这儿,祎玮反倒觉得,买彩票也并不是全是坏处,至少也能给人一个希望吧?虽然挺渺茫。
祎玮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先回忆了一下,再四下看看,还真让她找到了那个已经略显破旧,实在不是很显眼的招牌。
走到彩票代售点,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但人可不少。每个人都一手笔一手纸,对照墙上挂着的几张祎玮完全看不懂的图表,写写画画,很有些老学究的专业范儿。而且那些学究基本上都是中老年男性,在一群老男人中间,祎玮感觉很不舒服。让老板给选了两组随机号,就跟李俐逃难似的冲出来了。
一人一张收好,两个人就开始了疯狂的购物行动。在祎玮有意无意的探听下,她们的砍价行动当然就不可谓不疯狂了。
“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
“一百八。”(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般最舍得花钱了,这一笔生意就能赚一百六!)
“这么贵?我带的钱不够耶!”祎玮一脸失望。李俐欲言又止的看过来又看过去,她带了好几百呢!祎玮也不理她,只要别坏她事儿就好。
“你带了多少?看你也挺想要的,阿姨可以给你便宜点儿,赚个回头客嘛。”(看起来就俩学生,算了,就少赚点儿吧!看她多仁慈!)
(180减160等于多少来着?)“我就带了30,阿姨能给我吗?”祎玮提醒自己,眼神再真诚点儿,嘴再甜点儿。
“30?我连成本都挣不回来!你出来逛街,就带几十块钱?”老板抬眼看看一边呆着的李俐,她正在为祎玮狂砍下一大截的价钱而惊讶中。“要不然你们两个凑凑?我不赚钱,100给你了!”(这都什么人啊?就带30块钱,也敢出来逛?)
瞥一眼李俐,生怕她多嘴,祎玮抢先道:“她也没钱。阿姨我们都是学生,没什么钱的,本来没打算买衣服,看见这儿的衣服太漂亮了,才忍不住想买,您就再便宜点吧?”哼!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夸得你晕头转向总没错!
“好吧!看你们都是学生,60块钱给你吧!这可是进货价了,不能再便宜了。”
“可是我就30,穿着好我们再过来嘛!”祎玮就坚定30不动摇!
“不行,30太少了,给你我就赔钱了!”句话就真没骗人了,20的进价,再加上分摊到每件衣服上的房租、水电、车马费,30块钱,还真是赚不着钱了。这也就是看祎玮一直笑嘻嘻的,嘴也挺甜,她没好意思骂人。要是换个人,谁敢还价还的这么狠,看她不拿拖把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