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ht,那颗流光的星星。
那条潘西挂在我脖颈上的项链。
至今未拿下来过。
洗脸的时候,不经意就能看到,随心的一丁点光亮。不时冒出。
也自从跟至理聊过那次,我便经常看着颈上发呆。经常思考起潘西。
更经常试图围剿起自己的心,如果嫁给潘西,这种假设。
我对着窗外滞留。
今晨有雾,特别浓的雾。白茫茫的使人看的眼花晕眩,我向窗下找那只允宁送的垂耳兔,什么也看不清。
我失眠了,才攒下这么大把时间去看那只雪白的垂耳兔。
脚下的伤口复合的差不多了,走下楼梯,出门,然后院子里,我看到了兔子窝。。。
它可能还在里面睡觉吗,我走至兔子的窝,蹲下来瞧着里面,不见兔子影。
原来它不在。
正当我失魂落魄的要返回时,小兔子就在的我的鞋边啃我的拖鞋。而且一点声音也无。
我笑了,它啃得认真,两只长耳朵直乱晃,可爱至极。
我对着它笑,然后轻松的抱起它,天空一片红晕升起。
天快亮了,我抱着它坐在院子里,白雾蒙蒙的看着天空发呆。
它总是乱动乱扑的想要逃离我的怀抱,被我屡次收在怀里,最终服输。
一边与它纠缠,一边想起与潘西的陈年过往,记忆如洪水般袭来。
而此时我的脸上,沉默的浸满了雾水。
时光正倒流。
潘西曾对我说“毕业典礼上,我要弹钢琴给你听。”我问他是什么曲子,他说“是一个同学的原创歌曲,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整天乌拉乌拉的,我就管他要了一只曲子,词也是我找人填好的,被我改动了一点。”
可是后来,毕业典礼当天,我却变成坐在病床前注射着凝血因子,当时因为莫名的鼻孔流血失衡。。。
一个人寂静的坐着,等待输完。
天是暮色,在我的病床边,还放有一条准备在毕业典礼上穿着的舞裙。
我的眼光一直在窗外,沉沉的,跟随夕阳至西下。
潘西在后台打给我电话时说“你在医院的时间比你在学校家里的时间都长,我都算好了。”略带着怒气接着说“我要是医生,就能陪着你了。这就是我选这门专业的目的。治你这病救你这人。”
当时以为他是气话,从没当真。
再后来,我输完了凝血因子,潘西发来信息说“你来,我还没走。在等你。我没演出,不想唱给他们听。”
而医院起初不放人,说要再观察一晚,我的身体还很虚弱,贫血严重。。。
我从书包里掏出几块糖,剥掉包装吃进嘴里,抓住医生的胳膊说“我就出去一会儿,两小时。。。两个小时我就回来。”
医生一听说是毕业舞会没能参加,也很惋惜我,便准我出医院,就两个小时。
舞台上,潘西坐在黑色的钢琴前,等待我。
他听见我来到的声音,展开了笑容遥远的望着台下惨白脸色的我。
这里只剩下我一位观众,拖着虚弱的身体随便坐下,潘西已经开始演奏。
表演大厅内寂静的露出一节美妙的音,然后是两三个音。。。直到和谐成一片旋律弹奏开来。
听见潘西柔和的开腔,
“我爱过人的名字,犹如白雪般清凉的落在我的心上。
温驯的感受到它的温度,就像云朵一般柔软。
你走进我的王国,像一位落难的公主。
我最害怕的,是苍白如你的脸上,就像天空无颜色般阴郁。
多想用爱情缓解你的痛。
让你看得彻底,这抛开全世界的爱。
是我最想给你。
我爱过人的名字,犹如夏末的凉雨淋湿在我的心上。
承认你是不容易说服的,就像寒冰一般坚硬。
你不再落寞孤单,因为有了我的陪伴。
我最担心的,是苍白如你的脸上,就像万里无颜色的晴空。
何以用爱情麻痹你的痛。
让你感受最深,这不落世故的爱情。
是我最想要你。
。。。。。。。”
听得入神的我,身体却沉沉的没有力气,仿佛摇摇欲坠又轻飘飘的没有支撑力。
匆忙赶来的我已经疲惫不堪。
潘西从台上静静的来到我身边时,我只能头靠在潘西的肩膀上,眼睛已无力睁开。就像随时能够昏睡过去。
潘西知道我的虚弱,却不知道我有多么虚弱。近乎能一睡不起。
那天,我的样子吓的潘西一动不敢动,他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就好像他停止说话,我就会永远失去意识。。。问起我喜不喜欢这首歌,他坦诚的告诉我,其实那首歌已经被他改的面目全非了,最终变成这样才满意。他问我歌词听没听得懂,我一概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摇摇欲坠,后来回医院的时间到了,潘西把孱弱的我抱到车上。
在医院里,他又陪了我一整晚。
都到了医院,潘西总算安心很多,可还是在我床边嘟嘟囔囔的,停不下来的说话,“知道吗,我没能上台表演,学校和台下那帮人有多失望吗?可你还知道吗,没能告诉他们是因为你,我又有多失望吗?”
我们不安静的度过了毕业典礼那个夜晚。
那个一对一的毕业典礼便如此深刻的烙在我的记忆里。
我曾想,潘西这个名字,如果是个名词,按在我人生的字典里也不为过。
他填补了我八岁以后,本以为只剩下孤单恐惧的命运,幸运的带来他所给我制造的平淡安定。没有潘西,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挺过来,怎么摆脱一场极度惊惧,怎么去接近正常人的生活。
他都帮我做到了,平分了我的不幸。我们两个从我八岁那年起,就像宿命一样的捆绑在了一起。我可以静悄悄的把我随时产生的忧虑倾覆出来说给潘西听,然后听潘西像哄一个孩子般的去安心。
每次,我都可以很好的被安抚。
所以要嫁给潘西,是我在潜意识里也没有理由拒绝的,我喜欢潘西,喜欢依靠他,喜欢他给我讲道理,喜欢他的世界。
讨厌我自己的世界。
pops开业的25日当天,有一位蓝钻会员指名送给我两张音乐券,是很难拿到的那种。
我从晟豪的手中欣然收下。
从前上学的时期,也有经常听音乐会的习惯,潘西说可以调节大脑神经,有安神的作用。
歌剧院内灯光辉煌,正演奏着莫扎特的名曲-安魂曲。
而高级座上的我与潘西,听的专心致志。
此时已是深夜。
潘西才有时间。
几首名曲过后,潘西已是困了。倒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我却越听越精神。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潘西的脸有些没有血色,皮肤也干干的少了许多光泽度,整个人看上去很困顿。
白潘西医生一定是累了,还被我叫出来听音乐会,我似乎是有些残忍。
入场券上写着名曲——欣赏。这里是堪比维也纳音乐厅的新建音乐厅。投资雄厚,场地矜贵。座无虚席。
可是已经有提前离开的了。
潘西醒了。
“快结束了吗?”他睡眼惺忪的起来坐好问我。
“这曲听完就结束了。”我淡淡的答,眼带笑意。
潘西胡乱抓了几下自己柔顺的头发,理了理发型,表情不免懒散略带歉意的对我说“对不起,昭妃,这几天血液科人手不够,我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所以。。。”
听他这么说,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歉意更大“早知道,就不喊你出来了。”潘西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说“不然呢,你要把音乐券送给谁,跟谁一起来?”
“嗯?。。。”我确实没有后备人选。
他边轻笑边伸手触摸我的头发,在我的头顶随意的划来划去。
“当然是我!”
场外。
潘西的眼神对准前方猛然凝结住,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到了什么?我也随他的目光而去。。。
三五个穿着规矩笔挺黑西装的人走过来。。。
“少爷。”然后齐刷刷对潘西鞠躬。我木讷掉,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他们叫潘西少爷,可能是GS集团的人。
“董事长让您跟他回去。”其中一个站出来说话。气氛严谨。
潘西想也不想的对着他们浅浅的说“告诉我爸,我一会儿就回去,你们先走。”
“是。”那些人很利落的应声离开。
原来我们碰见了白世雄,潘西为了送我而打发走那些人。
“怎么会这么巧。”潘西苦恼。“他虽然经常听音乐剧,居然这个时间也能碰到。”
音乐厅门口。
潘西远远的鞠了一躬。
白世雄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内,夜晚,那辆车光芒暗闪。
后座的车窗摇下,我也见到了白世雄本人,他一直目视着站在远处的我们,眼神,即便相隔距离,也散发着幽暗的气质。
独独盯着我们。。。
最后使得我也远远的鞠了一躬。
午夜里,车速尤其通畅。
我对潘西说“其实,不用送我也可以的。”
“我也有私心,他一定又会提起那件事。”潘西冷速的答道。
“。。。”
“本不想跟你说的,因为不管怎么样,结果也不会改变,我不会放弃当医生。我爸却总让我进公司。”
原来潘西被继承家业这件事困扰。
事情既然提起来,我就想问“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你还会选择当医生吗?”
开着车的潘西忽的瞅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我,时隔两秒,语气认真的说“每个人的成长过程当中都会遇到关于未来的提醒,选择在于自己,你走进我的人生已经是不可逆变的事实,是不是因为你。。。如果从前你问我,我肯定说是,放到现在,只能说因为你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便是我希望听到的答案,只要潘西的选择是对的。
我很怕自己是他人生当中的一道障碍栏,是他跨不过去的坎。
听到他这样说,我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