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抽空去了医院。
“只有注射凝血因子,你等等。”
潘西不在,是叫东兴的那个医生。
他走出去,再回来的,却是潘西。
我坐在床边,双腿垂直搭下来。
白潘西手里拿着药物托盘,放在床边,不看我就径直抓起我的手腕,开始工作。。。
他边扎针进去,边低头开口“不疼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当然疼,他怎么会不了解。
“疼也不会说,这难道不是疾病暴力吗?红成这样。。。。”大声喝道的潘西,我有些惊讶。
他心情不好,输完针管一摔,不动的蹲着。我问“怎么了?”
他眼眶红红,轻轻抚摸着我的膝盖。。。
渐渐说“今天,那个孩子,死了。。。”然后哭了,动容的捂着眼睛到额头。激动的顺不上气。
边抽噎着“虽然是男孩,可是太惨了,他只有八岁,是他对我说,生不如死。。。。。”
停了停,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的情绪。“他流了好多血,那么渺小的身体。。。我想起你被送进医院的样子了。。。昭妃。。。”
他不敢放声,可我感到他即将要崩溃的神经。。。
我手放在他的肩上拍着,直到他情绪安定下来。。。。。。
他从手边的托盘拿起热毛巾,轻轻的放在我膝盖血肿的位置。不再说话。
之后,潘西走了。他需要梳理心情。
我不安的过了十分钟,出门找到东兴医生。
他知道了我是因为担心潘西,才询问发生了什么。
他说时间不多,是抽空出来的,因为他觉得潘西需要请假,他最近也很担心。
我们在院外找个地方坐下,也就是病者常散步的周围。
“那个孩子。。。”
“就是死了,潘西接受不了,每天死的有那么多,都是重型。。。”叹口气,接着道“他总跟那个孩子呆在一起,我就知道会出事,他是想问的话太多,主任还以为他在做调研。”
“问什么?”
“交流病况,你也知道,他把自己搞的很累,那些病人。。。。。。”当然,他也顾虑到我。“那些病人都是被折磨过来的,离不开医院,随时就是流血,对他们来说,凝血因子就相当于吃饭。他们把自己当成魔鬼。”
没错,这在医院很多见,他是用善良去抵抗患者的病痛了,那是不堪一击的。。。。
“那个孩子是两个月前来的,身体一开始就肿个不停,常伴有肌肉出血,内出血,潘西知道那孩子害怕上厕所尿出血,就陪他去,结果自己出来吐了。。。”
“是怎么死的?”
“到那种地步,最后内出血死的。”说完,他也惋惜不已。
我手抖的抓着石凳。
“我想起你被送进医院的样子了。。。昭妃。。。”
那句话便不离耳的回旋。
“你没事么?”他关心起我。
“我没事,他都回答什么?那个孩子。。。”
“。。。,潘西有次在病房间说到自己要拯救这一类疾病,谁都当是玩笑的,都是大人,就那个孩子,真的去问能否救救他,我怕他影响患者的意识,就不停解释,潘西却和那孩子很聊得来。”
“之后潘西经常去看他,他也知道那是活不了多久的人。总买些玩具和零食,我想,他大概是把全部的痛苦历程都跟潘西说了吧。”
“他这样很久了么?”
“一个多星期前死的。那只兔子。。。”
“什么?”
“你送给潘西的那只能吃的兔子,就是给了那个孩子。”“还有你自己,最近不要长期站立,不要再穿高跟鞋了。”指我脚上这不到4厘米的鞋子。“你自己会,我就不多说了,回去连着注射一星期差不多就好了。”
我点头,学习自己解决,这是血液病患者活着的本事。
我很擅长,但很讨厌。
“潘西的妈妈,今天被白董事长接走了。。。或许我不该说这些私人的家事。”他很犹豫的接下去“不过闹得很不愉快,只有我知道,他回到办公室就不太正常了。”
他走以后,我一个人良久坐立。
打给晟豪一通电话后,决定回去找潘西。
彼此看在眼里的我与潘西,他站着,我走过去。
我笑眼望他“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哪儿。”
坐在潘西的车里,他请了假。
“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他问我。
“那你怎么知道。”
“我的脑袋里装着世界。”转而轻笑“你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我好气又好笑,他也笑。。。
我要领他去的是那条艺术街。
到了把车停在停车场,计时收费,这的人不少,还很拥挤,白潘西抱怨“这里怎么会没有专门的停车场,还要计时收费。”
入口进,就我一个人开始看哪都新奇。他可笑道“怎么会从前不知道你喜欢这种地方。”
我爱到处走走停停,光看不买的态度就使他啰嗦“你的腿。。。这里你再走得快,也逛不完,不要乱闯。”
125号。。。我是要找这个商铺。。。
没有满足视觉丰收的效果吗,不仅有卖红酒,书店,鲜花,意大利牛排,印度红茶和咖喱香料,也不缺少木雕,银器,书画还有各种量身定制,各国特产店。像个集市,流淌着浓郁的艺术气息也很生活化。
难怪theclouds的艺术团队会来这里找灵感。
只是人很多,白潘西因此嘟囔不停“来之前我就担心,这里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火烧眉毛的感觉。”
“这儿才像装着个迷你世界。”
“人的大脑啊,怎么能相提并论。”
摇摇头。。。
真是无论何时,找机会贬低我的智商。
“要喝吗?”在一家英式奶茶店门口,我问着。
他喝的是鲜奶兑红茶,我要的是传统英式奶茶。
他很怕别人碰到他,把奶茶溅洒在衣服上,其实是有那么一次,他就记住了,永远的耿耿于怀。
路上放有一个超大海盗船,很多人在那里拍照,有艺术分子扮成海盗,挟持一位美艳的金发公主。。。
街边也摆有风筝,蜻蜓。。。蝴蝶的。。。
潘西抓住一个小的墙上装饰品,也是只小蝴蝶,紫色的,名叫“随处粘”,顾名思义就是对着墙上随处能粘,还放到我的头发上。满意的笑了笑。
店老板说破坏了粘度,他只好买下,不让我拿下来。
“你在找什么?”
“你看出来了?”
“嗯。”
“这里是118号,往前走走。。。”
他任随我穿行。。。最终找到那第125号店名“面艺馆。”
我俩一齐喝完了奶茶。在店门口。
“啊。。。”他恍然大悟“那只兔子。。。的家。”
我笑“什么家啊。”
都是千奇百怪的。。。捏面的本事。
兔子,猪,老鼠,卡通人物,应有尽有。
老板对着别的客人说“想捏什么给你捏什么。”
潘西颇感意外。
“这还有个不敢吃的呢。”我小声打趣他。
我知道这里是那位名叫志译的男孩家里开的店,他们本就做着这样的生意。培养了他的天分。
只是此时在售卖的,不是一个年轻的男孩,许是他爸爸。
“你看他怎么做的。。。”潘西聚精会神的也叫我看。。。
自是熟练的手法,看似简单有技巧。
“他说好吃。”
“什么?”
。。。。原来说的那个过世的孩子。我“嗯。”一声。
“给我捏一个五角星。”潘西对店老板说。
“就这么简单啊。。。”老板眯笑着。
手拎五角星,我们原路返回车上,我感到不能再溜下去,膝盖没有不疼的时候。
我们坐在车里,潘西开了冷气,还没发动。。。
“据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潘西似倘佯在外道。
“你信吗?”我问他。
“闪着就是在笑。”
“那么,它变成一种那么美好的事物,你还敢吃吗?”
“嗯,昭妃。我喜欢你带我来这。”
我们相顾如炬。
路上堵车的功夫,我疼着睡着了,是因为照顾了云亦凡一晚,还是就是累了。
睡的很熟,熟到车开进院子里,我还没醒。
感到潘西在为我的膝盖绑纱布,才迷糊间睁眼问道“嗯?你又开到这里。。。”
是太近了,我五步道就进门了。
“一次无法让人记住。”他坚决的说。
“你要休息几天?”
“明天与至理在船上见,下午回医院。”
“你现在住什么地方?”我突然想到,是免不了担心。
“怎么问起这个?”
“就是。。。”在我还没说完。他告诉我“一所公寓,oceandreampart。”
那里我知道,因为离他医院不远,是高级住区。
“进去吧。”
“嗯。”
下车后,已经是一瘸一拐的走了。
我努力了。
心里在忧愁,潘西,不要再看了。。。
我听了乔雨的话,“先生今天好多了,让医生都回去了,下午去了公司,还没回来。”
我则去洗掉一天的汗气。
那条腿不敢弯曲,我费劲脱着衣服,低头时,看到脖颈上落下一条项链。
一颗灵光的星星。
是潘西。
想必他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带上的。
冲洗头发时,也不忘摘下那只蝴蝶,之后被我粘在床头顶,我坐在床上,拿在手心里细看那条项链。。。
“alight。。。”上面有的。
难怪对我说那番话。
郑碧新被带回去了,为什么潘西要不高兴,似乎潘西与家里或是白世雄,有难以相溶的点。
发生了今天的事,我又一次想到了死亡。
他表现出的恐慌,我怎么会没有预想过。。。那样害怕我死。
他越是喜欢我,我越不想把他套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