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时辰的谈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因为王强见杨懿轩是在一处花园的凉亭内,四周极为开阔,别人是靠不近的,更不要说五十米外那虎视眈眈的红警,还有王强的心腹的守护了。
但是谈话的过程是很愉快的,除却开始有些生硬,到最后,远远望见的人都能感到两人相见甚欢的场景,而谈话的结果也是大出众人的预料之外。
刚刚县令命何县尉拟好的结案书,最后不知被丢在了什么地方,反正是不见影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县令召集捕快,下达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指示,那就是拘捕刘清,暂时控制陈府所有人的去向,也就等于将陈府之人软禁起来,连日常饮食、用品,都是由衙门负责送进去。
开什么玩笑,拘捕刘清,可能还说得过去,但是为什么要软禁陈府上下。难道明府将陈府的人,也列为凶手的嫌疑吗?
而且拘捕刘清的举动,也处处透着蹊跷,何县尉和众捕快是不明白很多关于朝廷的内幕,也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想着如果县令下的谕令是真的,那刘清真的是杀害陈秾的凶手,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无论是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还是刘清读书人的身份,都让这件事透着不能理解,特别是在这群不太识字的大老粗眼里,能教书的都是文雅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勾当呢。
打心眼里不信,但是也不能违抗命令,于是大家都行动起来。
刘清被毫无预兆的请进了衙门之内,而陈老太爷他们的回乡意图,也被暂时的压制下来。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县令在下令拘捕刘清的同时,也下了一个更奇怪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审问刘清,而且要善待他,如果有人探视,也不得为难。
这一个命令把何力等人搞的十分郁闷,都不明白这个县太爷是在拘捕犯人,还是在请客吃饭。
一晃眼,两天过去了,赵捕快也被派往邻县公干,以现在的交通水平,估计没有两个月回不来,而小仵作三道则名正言顺的天天跟随在杨懿轩的身边。
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县尉何力、捕头裘挺、吴波,几乎每一个知道杨懿轩的人,心里都是暗暗吃惊,他们不知道杨懿轩给明府上了什么眼药,以至于现在整个事情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此时的杨懿轩,却是好像什么也不做,每天周游在房陵的大街小巷之间,身后跟着三道、红警两个看起来颇为极端的人物。甚至还前往房州司马府去拜访了一次,至于是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但是据小道消息传出,说是房州司马已经默许了刘清的被拘。
一切都透着诡异,但一切在杨懿轩的眼里都是那么正常。
说出来让杨懿轩很惭愧,对于县令王强,还有房州司马,他不过是充分利用了一个很简单的骗局,那就是冒充。
对于一个穿越人士来说,特别是对于一个警校毕业的穿越人士来说,有太多的典型案例供他参考,比如说他在和王强的谈话中,极尽所能的暗示自己的身份乃是神都有来头人的属下,来到房陵是有公干的。
至于冒充的是谁,杨懿轩绝不透露,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县令到底是属于哪个派系的官员,所以不敢乱说,只是极尽所能的暗示。
而对于房州司马,则容易的多了,他暗示自己是来俊臣的手下,而来俊臣是武承嗣的高级打手,对于其的属下当然不会太多限制。
杨懿轩不怕被看穿身份,因为他所知道的案例中,纵然是二十一世纪通讯发达的时代,也要很久才会被发现,更不要说现在的大唐了,只要暂时无恙,杨懿轩就有办法让谎言变为事实。
他需要的是时间,也就是便宜行事的时间。而这些,暂时只有通过这个途径才能获得。
这个办法,杨懿轩也是无奈之下才用的,要知道,如果首战失败,那么不但是对自己自信心的一个打击,从此留下一个污点,而且在这个注重能力的大唐,以后自己无论往哪个地方发展,都鲜会有人看得起自己了。
而且走这条路,杨懿轩是有想法的,唐中宗此时在房陵,但是按照时间去算,应该快要回洛阳当太子了,只要趁着李显落魄的时候和他拉上关系,以后就坐实了朝中有人的谎言,基本上是不会被拆穿的。
而在房州司马那里冒充是来俊臣的人,那是杨懿轩知道的历史中,来俊臣明年就会被武则天干掉,说不定现在就在倒霉中,基本上是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找自己霉气的。
总算是左右逢源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杨懿轩心里在忐忑中得意着,把刘清拘捕起来,是方便自己查证,有刘清在外面,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只会误导自己的想法,还有干扰自己查证陈府的人。
而且,杨懿轩想知道,刘清平常的接头人是谁,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联络各种事情?如果想知道这些,那把刘清拘捕控制起来,以守株待兔的办法等着有人上门,就是唯一不错的个办法。
第三天,还是房陵县衙大牢之中,在后侧,转过前面几排牢房,一带青石垒成的墙上有一个月洞门,嵌着铁栅,门前岗棚里亮着灯,两个持刀站立的狱卒守护着。
进入月洞门,是一个荒凉的小院,碎石铺成的小径连接着几间平房,背负高大的牢墙,哨楼里灯火通明。这显然是牢中之牢,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从森严秘密的外观看,似乎是关押着要犯或死囚,等待着行刑。其实不然,只要看着这牢中牢的特殊囚房便可明白,每间囚房都有一床一桌一椅以及盥洗器具,甚至有的房间内还有文房四宝等等。刘清被收监之后,县令王强就指命将他幽禁在这里。
刘清独处囚室,除了不能到监外自由自在行动之外,生活起居都很自在。一日三餐俱由狱卒送来,平日可以读书练字,十分悠闲。
三天来,一直未曾传讯堂审,也未见衙中官吏过问,不上不下地被搁置一边。
“这房陵县令不知在搞些什么勾当,那老儿一向精明干练,怎么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竟敢拘捕我,难道就不知道我的背景吗?”
刘清仰望着哨楼上的灯,鬼影似的哨,心里想:“而房州司马也不出面,就这样看着自己入狱,要不只消他使个眼色,说上三言两语,小小房陵县令岂敢违抗上司?还不是乖乖地放我出狱?”
自从房陵县令将他关在这个特殊的号子里后,一应给予优厚方便,连脚镣、手铐都没有戴上,他就断定因为自己的背景而使王强不敢堂审用刑。同时处处宽松,甚至让他在夜间走出囚室,在小院中来回踱步。
这一夜,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感觉朝阳格外明丽,透过铁栅,小院里春草萋萋,鲜花朵朵,几只粉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他突然感到生活无限好,能自由自在地漫游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面对良辰美景,比人间的一切都好,他甚至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月洞门的铁栅打开了,狱卒提着食盒疾步走来,圆圆的面孔上掩不住兴奋和喜悦,也不知遇到了什么高兴事,走过来道:“刘先生!赶快吃吧,这是从外面酒楼里送过来的!”
“啊!”刘清猛的站起,紧紧盯着那个狱卒,在那里看着狱卒打开囚室之门,将食盒送了进来,谁知刘清连看也不看一眼,急切地问道:“是谁送来的,你不要告诉我说是县令让你送的。”
狱卒笑道:“回刘先生,自然不是县太爷,不过是刘先生的亲人罢了,他说等探监时刻一到,他即刻前来。”
“嗯。”刘清若有所思,瞟了瞟狱卒揭开的食盒,一碗燕窝粥,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汤包,还有一碟分成四格的小菜。
“刘先生,趁热吃罢。”将食盒内的饭菜放到小桌上,摆好筷子,催促道。
刘清并没有动,只是看了看,便问道:“看来让你送饭来的人,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那狱卒摸摸后脑勺,说:“没……没有,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想不想赚更多的钱?”刘清又问道。那狱卒踌躇了半天,还是点点头,显然刚才是收了钱财的。
“探监一般都是在什么时候?”
“衙门的规矩,是辰时开始……。”
刘清端起燕窝粥,喝了两口,味同嚼蜡,心里七上八下地下着决心。考虑了一会,道:“一会有人要来看我了,你先给他要两贯钱,就说是我说的……。”
“刘先生,这样不好吧……!!”狱卒嘴里说着不好,但是两眼却是闪闪发光,所以刘清并未理会这种言不由衷的话,继续说道:“给了钱之后,让他不要来了,还是说我说的。”
然后顿了顿,加重语气道:“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办得好了,待我出去,还有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