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像紧绷起来的弦,稍一不小心,就会断裂开来,不过池千草却感觉到一阵轻松。然而,另外两对炙热的目光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却随时都有可能火山爆发之势。她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馨儿怎么还没来”,然后留下剑拔弩张的两人,向着厨房的方向去。
“我警告你,以后少来白府”,白冥双手搭在饭桌上,盛菜的瓷盘左右摇摆着。
“你这话,四年前对本王不起作用,四年后,依旧不起作用。。。就别挣扎了”,诚寂云转头向着池千草离开的走廊上看去,完全无意于理会白冥。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是白夫人”,白冥同样侧头。
“有名无实而已”,诚寂云不屑的说道,然后冲着从厨房中走出的池千草不羁的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碗,绝对把白冥无视得干干净净,“千草,明天我爹生辰,你知道的,每年这个时候我最头痛,待会你陪我出去选寿礼吧。。。”见她刚舒展的神色略显低沉,也不言语,他加重语气道,“是不是那块冰自己不去,也不让你去。”然后狠狠的瞪像白冥。“不过不用理他,反正他每年都不去,去了也是煞风景。我爹只是特地交代我,让你到时候来趟府中。”
每年都不去。。。那刚才,池千草有些疑惑的转向白冥,却见他正拿着筷子吃饭,并不准备对此再说些什么。“寂云,其实是我不想去。。。”特地。。。即使是曾经再疼爱,但此时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为何还要见一个罪臣之女?而且上次诚芯琴也提过此事,在她心中留下了些困惑。
诚寂云也没察觉到什么,继续道,“你也知道,我爹只有芯琴一个女儿,要是见到你,一定很高兴,而且我爹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话到嘴边,已经无法继续。即使池别鹤已经死了三年,但他也不相信,千草的父亲会是个贪污粮饷之人。
沉默之际,随着大门被人再次从外面打开,一阵寒风席卷,只见一个人影快速的冲进来,然后,诚芯琴站在了诚寂云与白冥的中间。
“芯琴,你怎么来了”,诚寂云看着风尘仆仆的诚芯琴,问道,不过不问也知道为什么。看来他们兄妹俩,真是从一个娘胎中出来的,只可惜。。。。。。
“皇兄,你也在这?”诚芯琴瞅着诚寂云,却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白冥,我刚才在集市上逛了一圈,看到一套戏服,还有文人墨宝,你看你要选哪样作为我爹的贺礼。你可是大败蛮夷,保家卫国的英雄,我爹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千草,你说字画送过了,寿面也烹制过了,我爹什么都不缺,这回要送些什么,你快帮我想想。。。。。。。”
原本两个人的早饭,因为诚寂云与诚芯琴的加入,逐渐的失去了平衡,池千草侧头往白冥看去,却发现他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不知是否是因为外面的寒气,只觉得身子一凉,忙把眼眸收了回来。然后听着诚寂云喋喋不休的说着,很多话从耳朵里钻进去了,却不知从哪里又跑了出去,完全没记在心上。只感觉到,一道比之前更炽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郡主,你帮你皇兄好好想想要送什么就行了,我那份,千草会负责。。。”白冥恶狠狠的瞪向诚寂云,下达逐客令。原本的沉稳与冷静,一旦碰上她,就完全失了控。池千草,你是一缕阳光,同时也是一道劫。。。只是,是因为前世欠你太多,今生才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若当所有的债都还清了。。。那时,你还会在吗?“所以,你们两个人,现在可以回去了。”
“但是白冥。。。”诚芯琴鼓着两腮,不欲离去。
“白冥,你果真是个。。。小人。。。”诚寂云不示弱的与白冥对视着,硬生生的说道。却完全没有站起身来,被人一轰,就准备灰溜溜走人的样子。他的人生中,可没有不战而败这些字眼。拿起搁在桌上的碗筷,大方的吃起来,还不忘对诚芯琴道,“芯琴,这么早,你一定也没吃饭吧,不然一起。”然后瞅向池千草,“千草,你不会像某人一样,想把我轰走吧。”
“郡主,吃过饭再走吧。。。”池千草牵强的说道。怎么都觉得,对上诚寂云的白冥,看起来有些小心眼,平时将军的威严荡然无存,不过,这样却很真实。而且有时候坐山观虎斗,倒也是一件令人惬意的事,更何况还是郡王与将军之间的争斗,其中暗藏的汹涌,不言而喻。
不过最后,两个不速之客还是走了,内堂又变得安静了下来,或者用寂静更加的贴切。池千草低着头,扒着碗中的白饭,却忘记了夹菜。白冥一直夹着摆在自己最近的一盘芋头,直到盘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筷子还是不知觉的再次伸出过。
食之无味,池千草实在咽不下去了,放下碗筷,“那个。。。我。。。”纠结着半天,却还是说不全一句话。她开始有些痛恨此时的自己,还有白冥。。。因为他同时放下碗筷,专注的看着她,很认真的在听接下去她准备要说的话,即使知道,她完全无话可说。
“我。。。。。。”在池千草拖了很长的一个音后,白冥终于打断,“吃饱了,收拾一下,待会一起出门”。
“去哪里?”池千草有些茫然的问道。总觉得是不是长安城太冷的原因,把自己的脑袋给冻住了,反应变得迟钝,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嘲弄,恐怕自己从一开始就这样。
可是白冥没有给她答案,在院子中留下两排清晰的脚印,向着右边拐去,然后连背影也消失了。
一个三年没有游荡集市,一个只在战场中驰骋,结果可想而知,一无所获。白冥回头,一直与他保持着两步距离的池千草也只是四处看看,却没有在任何地方驻留。他停下来,然后她也停下来,那两步的距离,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