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把筱飞燕撵出厨房,让她去陪沈睿。
阳台上,筱小越神气活现的对沈睿说:“叔叔已经抽了两根烟了,不准再抽,不然我就告诉姑姑,让她罚你。”
舅舅跟外公在客厅里听得呵呵直笑。
看了走过来的筱飞燕,沈睿一本正经的说:“叔叔记得,只要有礼物,小越就允许叔叔偷偷的抽烟的啊。”
没发现姑姑走到了身后,筱飞燕晃着扎成马尾的头发,高高的抬起下巴说:“可是叔叔到现在都没有送礼物。”
“跟谁学得呀,这么贪财!”在那粉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筱飞燕说:“快去看看明明弟弟醒了没,别让他把床尿湿了。”支开了小丫头,她又对沈睿客气的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那张精瓷般的脸上透着疲惫,眸上也似蒙了淡淡薄烟,她离得那么近,却像跟他隔着千山万水,从未有过的冲动让他猛的张臂把她嵌入自己的怀里,低而霸道的命令:“再不许跟我这么客气。”
身子软软的靠在那温暖而厚实的胸膛,吸了吸鼻子,筱飞燕听任泪水汹涌而下,“我好怕,要是——”
“没有要是,没有如果,妈妈没事,钟奇也不会再打扰你,我保证。”
“嗯。”轻轻的应着,泪水依然汹涌,筱飞燕咬紧了唇。以她对钟奇的了解,她知道钟奇说了不会放手就一定还会纠缠不休,可是在这一刻,她宁愿骗自己,沈睿能替她遮风挡雨。
“对我没信心不?”就那一声轻得连筱飞燕自己都听不清的“嗯”,沈睿居然听出其中意味,惩罚性的她唇上啄了一下。谁知,这一浅尝,就如天雷勾动天火,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再也放不开。
“他们在玩亲亲,知道不?”筱小越极具权威性的给牵着的明明弟弟解释,把筱飞燕跟沈睿惊散来,沈睿只嘻嘻的笑,筱飞燕又羞又窘要挣开去又被他紧紧勾住肩膀,哪里能挣得脱,无奈的踢了他一脚。
一边吮着拇指,明明边含混的说:“我也要玩亲亲。”
“玩亲亲要生小宝宝的,我们都太小了。”筱小越遗憾的说。
“瞎说什么呀,筱小越,我数一二三,你马上带着明明消失。不然你就变成长耳兔了。”呲牙咧嘴的吓跑了两小,筱飞燕回眸嗔道:“都怪你啦!”下一刻,她又被他眼底炽热的光弄得心慌意乱。
到底沈睿的控制力还是值得自傲的,明明心里想做一只吃掉小绵羊的饿狼,却勾着筱飞燕的肩转过身,靠在阳台上,望着轻雪飞扬的远空,低声吟起诗来。
“它们在空中碰撞/所以,很细/它们比冬天的雨更小/比雨下得还密/雪跟雨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不奔跑/没有雨那么夸张,忙乱/那么着急/它们在空中舞蹈/它们碰撞,追逐,拥抱,游戏/但它们并不混乱,并不因匆忙/改变主意。它们/缓缓地降落,沉降中还有扬起/像上苍给人间恩赐礼物/从容,悠然,居高,不急/它们是上帝的一些孩子/它们是一些洁白/所以它们缓慢地走,它们走得/很有秩序。”
如小鹿般跃动的心,随着那低缓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又随着轻扬的雪融入了天地,筱飞燕如梦如幻般的呓语:“它们无忧无虑的,多么快乐啊。”
“雪的沉降,是一个矛盾的繁复的意象,而繁复的意象是立体的,是有张力的。”沈睿点点头说:“王浩然本人曾说,作为语言艺术,话语的意味是诗美好存在的重要方式。意味,在于语言的抵达;意味,在于语言的分歧;意味,还在于语言的跨裂或隐藏。他的这首《密雪》分歧和矛盾的话语,仍很好的统一了密雪的意象,其所体现的张力,使这首诗在整体上显得内敛、蕴藉,内涵丰富。”
“呃?哦,书呆子,我不是沈博,没要求你写论文。”回眸望着那张,筱飞燕忽然忍不住想笑,这一笑就笑弯了腰,边喘气边说:“想不到沈警官跟我们家筱刚老师一样,都是应该活在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文艺青年,活在如今这信息爆炸的年代,实在是委屈了。”
被嘲弄得一点没脾气,沈睿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嗯,跟大舅子有共同语言,娶亲的时候肯定能得让大舅子大开方便之门。”
不知何时到家的筱刚在客厅里笑着接了句:“那可不一定,诗是爱好,妹妹是珍宝,想娶我妹妹,靠念几首诗来过关,那是痴人说梦。”
“哥!”筱飞燕惊喜叫道。
马仲秋高大的身影出现客厅通向阳台的卧室门口,嘻皮笑脸的说:“叫哥也没用,到时候这小子没有过刀山下火海的实力,别想从我们哥俩手里把你抢走。”
这是在向沈睿示威,告诉他,自己有哥哥撑腰吧!筱飞燕幸福的笑着,却很不知好歹的嚷道:“马回回,这有你什么事啊!”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马仲秋冲筱飞燕打了个OK的手势,笑着转身走了。
笑着在筱飞燕皱起的鼻头上捏了一把,沈睿看了看手表,说:“我得走了,明早要出差。”
“现在!不吃饭?”忽然有依依不舍的感情,筱飞燕咬了咬唇,佯作不在乎的说:“有任务吧,那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捧起那光彩陡黯的俏脸,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一下,沈睿低声说:“沈博开车,我可以睡个好觉,不用担心。”
“他也来了。”没顾得上问沈博来了怎么没到家里来,筱飞燕忍不住问:“不会又跟上回一样是那种危险的任务吧。”
“嗯,还好。”沈博敷衍道。
筱飞燕的心忽然揪紧了:“你这家伙平时看着蔫蔫的,却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具体的说,这次是干嘛去,别拿你们有纪律的话来糊弄我。”
“真的还好,就是在《清江杯》舞蹈大赛现场维持一下纪律,顺便保护一位评委。”
“那我顺便去参赛吧。”
“人家对参赛者有要求的。”
“给我弄个假的资质证明,我想对于沈警官来说不是难事。”
“这——”
“不准说不行。”刚才还娇羞柔媚的筱飞燕,忽然像只张牙舞爪的野山猫,眼神中的威胁意味极其明显。
略怔一下,沈睿轻笑道:“蛮横的女巫,你赢了。”
“那我跟哥说一声——”忽然又想到妈妈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筱飞燕又迟疑了。
“你不用跟我一起走,过一个星期,决定去的话,就给沈博打电话,让他来接你。”顿了顿,沈睿开玩笑道:“希望这一个星期能速成一位舞蹈表演家。”
“你敢怀疑我的专业?不想活了是不是!”揪住沈睿的领口,把他拽得低头来,筱飞燕踮起脚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口,再把他推开,咯咯笑着跳开。
血腥味在沈睿唇间逸散,而幸福感却让他飘飘然,“偷心的小女巫,别让我捉住你。”他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