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筱飞燕毫无睡意,对于近在咫尺的沈睿,她真想一拳捶扁他的鼻子。好吧,他是个尽职尽责的警察,但他还是不应该让她卷进这么危险的案子里来呀!他想逮的那名主犯,绰号血魔,是个穷凶极恶的惯犯,手头上命案累累,在重庆扫黑行动中被端掉了他建立的地下黑势力团伙,他逃窜到湖北境内,继续作案,手上的血债已新增了两笔。
血魔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可沈睿在干什么?有机会带她脱险却轻轻放过,一步一步的接近血魔,在她看来,他是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呜,可怜她才重生一回,这回再把小命弄丢了,老天爷再慈祥也肯定不会还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睡不着?”沈睿自己也睡不着,尽管两人现在身上都穿着衣服,可是有着刚才在浴桶里隔着一条毛巾的袒裎相对,他定力再强也难免会心猿意马。
懒得理这如今看来尽职到走火入魔程度的警察,筱飞燕连从鼻子里哼一声都不屑奉赠。
沈睿倒也聪明,知道她是生气了,不知怎的,反而有了倾吐的欲望:“我也睡不着。我们聊聊小时候的事情吧,一人说一件。我先说,我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把老师给推倒了。”
推倒?这个词在当代引申意义可不寻常啊啊!筱飞燕乜斜着眼朝沈睿看去。做警察的人察言观色那是强项,沈睿马上明白她不纯洁的念头,抿嘴儿乐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把老师分的零食吃完了,又去找她要,她说没有了,当时她是跟小朋友们一样坐在小板凳上,我趁她不注意,绕到她后面,把她一推,她给摔倒了。”
扑哧一笑,筱飞燕说:“都说三岁看到老,你那时候那么调皮,长大了应该是跟钟奇一样的败类,怎么还能做警察呢。”
“你这是人身攻击啊。”很高兴逗得筱飞燕开口说话,而且她的笑容漾开,有种鲜花绽放的明艳,让他一下子就看痴了。
“你那时候肯定不止干过推倒女老师这么一种坏事,再讲讲别的。”有意把某些字眼咬得重重的,筱飞燕好笑之余,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变坏哦。
“我推得女老师摔倒的事情,就干过一回。”一本正经的解释之后,看着那亮晶晶的眸子,沈睿唇角上扬,“嗯,在那之后,还偷吃过耗子药,也是在幼儿园,幸亏送医院及时,否则现在这人世间就少了一颗希望之星。”
“吃什么不好,要吃耗子药?你傻啊!”
“吃过咪咪虾条没?”见筱飞燕点头,沈睿带着对往事的回味,低声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为了激发耗子吃药的食欲,居然把耗子药做成咪咪虾条的样子,我在老师的讲台里发现了特制的咪咪虾条,自己吃了不算,还分给两个狗腿子,结果大家一起被药倒。”
“你家当时很穷吗?不对呀,你跟钟奇一起上的幼儿园,应该也是上的贵族幼儿园吧。”
“我们都是就近上的幼儿园。我们家主要出产律师,老头子为人古板,有钱也不会让孩子上贵族幼儿园。”
“主要出产律师,此话怎讲?”
“都是我在讲,你是不是也应该讲一个了?说好一人讲一个的。”
“那是你说,我可没同意。”一幅你爱讲就讲,不讲拉倒的神情,实际上筱飞燕还要多听些沈睿小时候的故事。不知道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当一个男人愿意跟你分享儿时的趣事时,就表明他对你的爱毫无保留。当然,她可不敢想沈睿爱上了自己,但在这危机四伏的紧张时候,听听他的趣事缓解紧张情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趣的是,沈睿也在思考自己怎么会把儿时趣事跟她分享,按说两人的交往还没达到这么深的程度啊!嗯,应该是为了缓解她情绪紧张,他才会这么做的。
眼神接触的瞬间,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移目他顾,接着同声道:“睡吧。”几乎是同时闭上眼,各自朝外翻身,再各自悄然睁眼微微的笑了。
半梦半醒之间,筱飞燕感到身上有重物压着,惊醒来,却看到沈睿压在自己身上,手臂探到床里侧的墙壁上,把让她眼熟的一个拉链头塞进墙上的缝隙里。“你干什么?”那个拉链头就是她很费了些脑汁,还冒了相当大的风险,才拿到手里的定位器啊。
唇完全贴在她的耳朵上,沈睿压低声音说:“这里肯定是血魔的一个据点。据我估计,道士他们既然在此停留一夜,目的地应该离这里不远。下到地宫,定位器也派不上用场。留在这里,可以让后面来支援的同志注意到这个歹徒据点。”
“血魔在这里?”筱飞燕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唔。”含混的应了一声,沈睿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前后耸动着,木床发出吱呀吱呀声响。
憋得很辛苦才没有爆笑出声,在他假模假样的忙碌一阵子翻身到她身侧,筱飞燕咬着他的耳根说:“你应该去做演员,这么好的演技做警察简直是埋没了你的才能。”
沈睿头歪到她的颈侧悄声笑道:“警察可是个高技术含量的职业。”
被那湿热的鼻息吹得痒痒的,筱飞燕朝里侧缩了缩脖子,才故作轻蔑的说:“现如今,高技术代表高含金量,请问你一年挣多少,跟人家演员有得比么?”
“金钱不能代表一切。”
“金钱却可以衡量价值。”
“好,嘘。”沈睿竖指在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说:“这床比砖头还硬,睡得骨头都痛了。”
翻身坐起来,筱飞燕拉过衣服边穿边抢白:“得了吧,什么叫床比砖头硬,明明就是你被酒色淘空的身板经不起折腾。”
“什么叫我的身板经不起折腾?现在再干一回!”沈睿像是受到莫大刺激似的嚷起来。
“得,我可不想在这满是虱子跳蚤的鬼地方多呆哪怕一稍钟。”敏捷的跳下床,筱飞燕恶作剧般的把被子扯到地上,只是一眼看到平躺在床上的沈睿腹下支起的小帐篷,脸刷的涨红了。
沈睿也有些讪讪然,但用筱飞燕的话说他的演技相当好,很快,他就换上一幅色迷迷的神色,喃喃的说:“湄子,你真美。”
哪怕明知道沈睿是故意说给隔壁人听的,筱飞燕还是难免心头雀跃。咬了咬泛着莹润光泽的樱唇,她故意恶声恶气的说:“再不起来,我就泼冷水了。”
“天还早,起来干嘛?”叹气坐起来,沈睿慢吞吞的穿着衣服。
“我不管,我要走,我不要留在这个鬼里鬼气的地方。”
“我们得去鬼住的地方。听我的,那真是一个最美妙的去处。运气不错的话,我们还能找到传说中的血池。血池知道不?就是用人体器官过滤血液机关。”
“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切下你的身体器官,煨熟了喂狗。”知道沈睿的话是说给隔壁人听的,筱飞燕还是止不住一阵狂怒:搁谁大清早的听到这种话题心里也不畅快啊!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真是白浪费了我那么多的精华,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小女子不做君子。”揪着沈睿的耳朵拧了半转,筱飞燕方才解恨的说:“我不管,今天我就要走,我要买蕾丝内衣。”
把耳朵从那纤葱魔指下解救出来,沈睿叹着声说:“回去后,我用卡车给你装一车蕾丝内衣回去,包管囊括所有品牌所有颜色及所有款式,姑奶奶你现在就乖乖听话,成不?”
“是所有品牌所有颜色及所有款式?”筱飞燕像得了大奖似的欣喜万分。
“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一定说到做到,只要你这几天乖乖听话。”勾住筱飞燕的肩,亲亲热热的走出门,看到道士在门外的雪地里练拳,沈睿笑着招呼:“都说诛心道士一套五禽拳炉火纯青,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收拳站定,道士诡异的笑笑,说:“沈大律师居然知道老道会拳术,真是消息灵通啊。”
“哪里。不过是天性谨慎些,出来交易前,特地调查了一下交易对象的资料,以免栽跟头。”挑了挑眉,沈睿又道:“别忘了,我的弟弟沈睿是警察,虽然是普通管片区治安的警察,但他同学各部门都有,冒用他的身份,我弄点内幕消息,并不是难事。就说这一次吧,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们并不是真的想把手里的地宫残图脱手。我以为,凭你们这帮流窜犯肯定是没有精力也没有耐心去寻找一个还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古代建筑。是我大意了。”
似乎认可了沈睿的解释,道士的笑容里透出几分真,踱着方步走过来,先看看皱眉不解的筱飞燕,再朝沈睿说:“其实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一次算是给我们长期合作打下了良好而坚实的基础。以沈律师对考古方面的知识,加上我们手头拥有的一些与古迹相关的资料,我们的合作大有可为。”
“如果仅仅需要考古方面的知识,相信你们的可选择性太多了,没必要找我这种半吊子考古爱好者。”笑笑,沈睿淡淡的说:“合作的基础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