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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进则为正房,兰宫秘宇,绮栊雕堂,虽不及荣府轩峻壮丽,然亦别致可观。且院中花木葱茏,亭台幽胜,尤使人悠然动出世之想。既入室中,姬妾丫鬟争出迎导,大舅母一面让余坐,一面命人往书房请余大舅。比侍者返,谓大舅云,连日身体不佳,暂勿相见。余知大舅此语实为托词,盖恐见此孤雏,愈增惆怅,故不如不见也。坐未久,余即辞出。既入荣府,仆媪导余往东转弯,经过穿堂,至仪门内,见有五间正房,两旁厢房,四通八达,轩昂庄丽,与外祖母处不同。余知此必正内室,入堂屋,见有巨匾,上书“荣禧堂”三字,又有银字乌木联牌一幅,上书:

座上珠玑昭日月;

堂前黼黻焕烟霞。

笔力矫健,不可多觏。偏东又有耳房三间,则大舅母居坐宴息处也。室中陈设至为华丽。临窗陈大炕一,铺以猩红洋毯。炕侧,设梅花式洋漆小几,炕前一溜四张楠木椅,盖以银红撒花椅褡。两边又有一对高几,几上瓶花茗碗俱备。余乃择东边椅上坐下,见室中丫鬟服饰美丽,竟不下于帝王之家。于时,又有衣红衣丫鬟含笑而至,曰:“太太请林姑娘往彼处坐。”余闻语,即随老嬷往东廊三间小正房,房内陈设亦佳。二舅母方坐西边炕上,见余至,即往东让,余知此必二舅父坐位,因移身近舅母坐下。舅母抚余肩曰:“吾知汝今日必欲一见舅父,不期彼往城外斋戒去,俟来日再相见可乎?”余曰:“善。”舅母又曰:“吾尚有一语告汝,吾家姊妹三人,性情均极温和,以后相处一处,或不患龃龉。惟吾尚有一孽根祸胎,不啻家中混世魔王,汝以后万勿与之近,即姊妹行亦不敢沾惹。”余闻语即知为宝玉,因应曰:“舅母所云,得勿为宝玉表兄乎?(天经地义,侃侃言之,讵料终为所误。)儿尝闻母亲告我,表兄性虽顽憨,而待姊妹极佳,儿来当然与姊妹同处,兄弟自另居别室,即欲沾惹,又焉可得?”舅母笑曰:“汝尚不知,彼非他人可比,自幼因老太太溺爱,无人敢管,致举动痴顽,日甚一日。若姊妹行不与亲,犹可安静;若与多交一语,即如中狂易,一时甜言密语,有天无日,疯疯癫癫,不知生出多少事。故我告汝,甚勿稍假颜色也。”余笑颔之。

余与舅母酬应之语,至此似已告终。舅母遂携余由后廊出西角门,见有南北甬道一条,倚南为倒座三间抱厦,小巧精致,北面立一粉油大影壁。后有小屋数椽,雕梁画栋,极为美丽,夕阳映之,乃作朱红之色。

舅母笑指曰:“此凤姐居也。汝以后苟需何物,可来此问彼。”余曰:“诺。”过此为院门,总角小厮,咸垂手侍立。舅母携余过东西穿堂,即为外祖母后院。进入室中,则晚餐已备,外祖母踞榻独坐,两侧陈四空椅,凤姐即推余面左第一椅坐,余推让再四始入席。同席者为迎春、探春、惜春等姊妹,凤姐等则于案旁劝让。丫鬟各执拂尘漱盂巾帕,屏声静气,环立于旁。一种富丽皇堂之状,为余生平所仅见。饭毕,各就丫鬟手中盥漱,进以浓茶。余家向例,饭后必过片时方可进茶,盖恐有伤脾胃。今既来此,不得不与众相随。茶毕,舅母等相继退去。外祖母呼余近前,询余现读何书,余一一告之,且问姊妹学问若何。外祖母曰:“安有学问,不过识字耳。”语次,忽闻室外步声响,众呼:“宝玉至矣!”(宝玉至矣!)余思宝玉不知果为何如人,方昂首间,已见一青年公子跨步而入。冠束发紫金冠,齐眉勒嵌珠金抹额,身衣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以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倭缎排穗褂,足登青缎粉底朝靴。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眼似秋波。项上金螭缨络,悬美玉一方。余乍见不期一惊,自思此即宝玉乎?胡面熟若此。然余之来此实为第一次,果又于何处见之哉?噫!异已。时宝玉向外祖母请安已毕,外祖母乃命往见舅母。少刻复转,衣饰已易,头上周围短发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总编为大辫,其黑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身衣银红撒花大袄,脖前仍悬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体半露松花撒花綾裤,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愈显其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外祖母顾之笑曰:“外客未见,即易衣冠,得勿失礼乎?”宝玉闻语,向余一视。外祖母曰:“犹不往见汝妹妹?”宝玉乃含笑向余一揖,曰:“是即林家表妹乎?”言次,凝眸注视余面,余颊不期而赪.宝玉笑曰:“表妹我曾见过。”(黛玉见宝玉,觉甚面熟,宝玉见黛玉,又觉曾见过。诚哉,其为宿孽也。)外祖母曰:“汝又谰言。彼才来耳,从何处见彼哉?”宝玉笑曰:“虽未曾相见,然实面善,一若故旧之人重相把晤,余亦不知何故也。”外祖母笑曰:“如是,以后当更相和睦矣。”余此时心中大愕,思彼胡亦与余同此感想,岂果于何处见之耶!抑夙世旧侣今日重逢耶!宝玉见余凝思,乃移身近余,曰:“妹妹亦曾读书否?”余曰:“不曾读书,但略识字耳。”宝玉曰:“尊名为何?”余以“黛玉”对。宝玉曰:“然则何字?”余曰:“无字。”宝玉笑曰:“吾今赠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佳也。”探春曰:“此何出典?”宝玉曰:“《古今人物通考》云:“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矧表妹眉尖若蹙,眼角含愁,锡以此名,不尤称耶?”探春曰:“称则称,吾恐又为杜撰。”宝玉曰:“除《四书》杜撰太多,我则不能杜撰。”言次,又问余有玉否?余曰:“否。玉乃希罕之物,安能人人皆有?”宝玉闻语,狂病陡发,立取脖前彩玉,力掷之地下,詈曰:“人之高下,尚且不识,遑问其灵不灵乎!”霎时,室中诸人惊惶失措,外祖母亟搂之怀中,曰:“孽障!汝欲打骂人,易事也。奈何摔此命根乎?”宝玉含泪泣曰:“家中姊妹均无此玉,我独得此,夫复何趣。今日来此天仙化人表妹,亦无之,可知此乃不良之物,不如碎之也。”外祖母诳之曰:“表妹原有玉,因姑母下世时,不忍撇弃表妹,故将玉带去,以全殉葬之礼,以慰姑母之灵,故彼云无玉。汝奈何亦欲效彼哉?”言已,仍为宝玉带上。宝玉回眸向余一视,余曰:“祖母言当也。”宝玉始无语。于时已有人为余布置卧室,外祖母曰:“可将宝玉移出套间暖阁,与我同居。林姑娘则安置碧纱橱内,俟明春再作他计。”宝玉曰:“如此安置,我殊不谓然。以我思之,我即在碧纱橱外床上,不较在暖阁闹老祖宗为佳耶?”外祖母沉思顷之,曰:“如此亦善。”于是分给使用婢媪,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教引嬷嬷四人,又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丫鬟两人外,另有洒扫房屋来往使役小丫鬟四五人。余来京时,原携有奶母王嬷嬷暨小丫头雪雁两人,外祖母恐雪雁过小,不中任使,特将随身二等丫鬟名鹦哥者赐给与余。鹦哥年方十余龄,聪明俊秀,余颇爱之。(男女授受不亲,况同居乎?而贾母竟许之。故黛玉之死,宝玉之亡,虽有天命,而两小无猜,致成牢结,则自贾母开其渐也。)从此晨昏相伴,慰我凄凉者,惟有此婢耳。宝玉亦有陪侍大丫头,名唤袭人,亦外祖母所赐与。外祖母告我,袭人本名珍珠,心地纯良,殷勤谨慎,及与宝玉,乃易名袭人。亭亭玉立,好女子也。布置既妥,余以精神困惫,懒然归室。室中陈设颇可观,惟金碧辉煌,殊非我所欲。室中悬玻璃之灯,作惨淡色,顾影凄凉,令人顿起思家之感。思余在家时,每夕必依余父而坐,或灯前问字,或月下谈经。今则水复山重,迢迢千里,故园林树果何如耶?白发衰亲近无恙耶?又思余初至此,各人性情余皆不知,即以宝玉论,今日才相见耳,便生出摔玉之祸,脱因此破碎,岂非我过。而来日方长,龃龉之处,又乌能免,万一不慎,岂不为他人所笑。于以知处世之不易,而寄食之可怜。思及此,一阵心酸,不禁潸潸泪下。于时,袭人忽入,见余状,愕然曰:“此何故也?”鹦哥以实告之。袭人笑曰:“姑娘勿如此,将来恐较此更奇之事尚多,若因此伤感,恐伤感无有已时。”余乃勉强引以自慰。(宝玉摔玉而哭,黛玉因宝玉摔玉而亦哭,此两哭是彼两人眼泪根源。)自此,余遂寄居贾府。旬日以来,与贾府诸人亦渐相识,日与我周旋者,为迎春姊妹等及珠大嫂。珠大嫂本姓李,名纨,字宫裁,金陵名宦之女也。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祭酒。族中男女,无不读书者,至守中,便谓女子无才便是德,故于纨,不欲认真读书,但教以《列女传》及《女四书》,使略识前代贤女而已。因此纨虽青春丧偶,而又居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概不闻不问,得暇,惟陪伴吾侪针黹诵读而已。余甚敬其人,且怜其遇,故彼与余感情亦极笃。惟彼等与余终属外表酬应,能真爱我者,惟外祖母一人耳。旬日来衣之食之,无不俱到,余在此所堪以自慰者,惟此耳。此外,与余时刻相见者则为宝玉。余未见宝玉时,人咸谓其惫懒,由今观之,亦一温和少年,其于余也,尤能体贴入微。余自幼命薄,既无叔伯,终鲜兄弟,茕茕孤雏,更有谁怜惜!今忽于千里之外,获此良侣,挚爱之诚,无殊手足,可谓不幸中之幸。虽然,少年血气未定,憎爱恒不能持久,来日相处日多,能否始终如一,又在不可知之数耳。

余性雅好幽静,曩在家时,日惟埋首书丛以自排遣。及至此,乃不得不与众周旋,请安问好,日数十起,余甚恶之。然余得暇,仍理其旧日生涯。盖余一生所好,惟有读书,而余之一切忧愁烦恼,又皆产自书中,读书愈多,心伤益甚,如蚕自缚,亦莫知其然也。宝玉见余读书,颇引以为异,尝谓余曰:“妹妹曾告我,谓未尝读书,今胡手不释卷也?”余曰:“聊以自遣,非真能了解也。”宝玉不信。余不得已,以实告之。宝玉大喜,尽出其藏书贡之余,且伴余研读。实则彼性殊不近书,读未数日,则又厌倦,余屡劝之,不听也。顾彼虽不欲过书卷,而其学问理想,又为他人所弗及。于以知彼聪明过人,生有夙慧,彼尝引《庄子》之言语我曰:“‘人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若尽以古人之书作自身之范,则不免有功名萦其心,利禄劳其形,茫茫然乌有涯涘。即终身耗精损神以相追逐,亦无有满足之日,稽其收局,只有撒手长瞑而已。夫耗精损神以求之,苦已极矣;乃至求而不得而至于死,苦不尤甚耶!以故举目以观,滔滔者无非愁眉蹙额,实皆古人有以误之也。若余但须佳酿一壶,胭脂一盒,偕三数姊妹,或居处于红楼暖阁之中,或啸傲于山巅水涯之地,自乐吾乐,自了吾生,不较营营自苦者为愈耶?”余闻是语,甚以为然。盖余虽入世未深,亦恒觉世界花花,无非愁境,如锋锷枪林,排列而立,一与交绥,未有不败。莫若弃甲曳兵,以求一暂避之路,故山林幽静之居,亦尝萦诸怀抱。惟余觉山林幽居虽可以避大敌,而生涯亦但有愁苦。而宝玉则觉一绝世情,即成乐国,此见差与余不同耳。

余居室至为轩敞,玻窗三五,明亮无匹。窗外盆花数十种,盈盈如二八女郎向人憨笑,余日命小丫鬟提水灌之。余生平爱花,渐乃成癖。抑余之爱花,非恋其色,特怜其命。大抵世之莳花者,恒爱其花盛时,余则独爱其谢落时,每于秋深之候,徘徊篱落间,见残红满地,枝叶枯颓,辄为流涕不止。盖人生一至衰老之时,即入伤心之域,推而及于花,何莫不然。故于其含苞吐艳人人见赏之时,余与其情感犹不甚深,及至绿珠粉碎,紫玉烟消,无复人眷顾时,余乃不得不悲其命,怜其情,而以一副眼泪吊之也。宝玉闻余持是论,至为惊服,遂亦助余培植。而花亦不忍弃其多情主人,虽当露冷霜寒之时,黄菊数十盆,犹新鲜媚人,芬香扑鼻。宝玉顾而大乐,谓花亦有知也。每于黄昏日落之时,辄移琴至窗下,命余弹之。彼则高歌以和,悠扬之声,芬馨之气,恒缭绕于茜窗珠箔间,回旋不散。

余与宝玉相处既久,彼之性情,余乃尽知。质言之,彼但须余侪快乐,即自己委曲亦在所不计。因此,余即有愁烦时,亦不得不勉为笑乐;彼睹之,尝引为奇乐,故与余相处之时乃益多。帘前斗草,槛外调鹦,相爱之情,无殊兄妹。外祖母见余两人亲密之状,心中大慰,而爱余两人较迎春姊妹更加一等,凡余所欲,蔑不曲意从之。余经此煦妪之恩,心思乃渐为安贴,而余之旧疾,亦略有起色。此诚当感余外祖母不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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