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因据关隘要地,从明朝开始筑城,由关城、东罗城、西罗城、南翼城、北翼城、北翼城、威远城和宁海城七大城堡构成,四周有长四千七百多米、高十一余米、厚十余米的城墙,墙体高大坚实,气势宏伟。
在东、西、南、北建有四个城门,城东南隅、东北隅建有角楼,城中间建有雄伟的钟鼓楼。整个卫城建筑规模宏伟,防御工程坚固,明代的屯田制和改革政策对山海关的巩固和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山海关建关设卫以来,商贾往来频繁,经济贸易活跃,对于发展民族之间的友好往来,促进经济文化交流,保卫京师、巩固明王朝的统治起到了重要作用。
和平时期,只需少量兵勇即可据关而守,防卫安全。战争时期,几千守军就能抵挡十倍的敌人,随着火器的发展,这些优势逐渐在减弱,但是,仍然起着极为重要的军事作用。
此时,山海关主要守将是八旗副都统富勒泰,兵力总数为一千多人,但是,军容面貌令人堪忧,百姓畏之如虎。
依克唐阿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接管,可是又怕引起误会,还是请出通关凭证和圣旨再说。先礼后兵,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耽误了行程。
时间不长,副都统富勒泰差人来请,按官职品级来论,副都统可是正二品官,新军的团长相当于五品官,不在一个档次。
依克唐阿知道上下有别,不敢失了礼节,换好朝服(过渡时期为了行事方便,李书星只好给他们这些新军军官定了品级,发放朝服。),带着两个警卫来到都统府。
富勒泰听城门官回报,已知晓对方的身份,出征是件大事,虽然对方官职比自己低了很多,但此时的权力很大,相当于钦差,也不敢小觑怠慢。
富勒泰笑脸相迎:“依大人一路辛苦了,底下的人不知礼数,得罪了大人,还请见谅。”
依克唐阿道:“都统大人折杀下官了,公务在身,不敢打扰,下官失礼了。”
皇上钦点的将官,身份自然和外省官员不同,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富勒泰恭笑道:“那里,皇命在身,理所应当,眼看天色已晚,本都统设下酒宴,亲自为大人接风洗尘。”
依克唐阿拦阻道:“都统大人的盛情,下官心领了,边关事情紧急,不容耽搁。”
富勒泰劝道:“再急也不在这一刻,天黑路险,车马行走不便,还是在城里休息一夜,让兄弟们吃个饭,洗个澡,明早再走也不迟。”
依克唐阿转念一想,是这个理儿,急行军一天,确实有些疲惫,早点儿打尖休息也好,也就不再客套了,向警卫吩咐了一声。
少顷,丰盛的酒宴已经摆下,一桌六人,作陪的是依克唐阿手下和山海关的几个官员。
富勒泰左顾而言他,低声请教:“听说皇上要缩减军队,重新整编,不知消息确切吗?”
依克唐阿知道他下面还有话,而且这消息早就传扬开了,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答道:“千真万确,皇上也是为了增强军队战斗力,适应新的火枪和火炮。咱们大清国总不能在这方面输于西洋鬼子吧?人家的火炮战舰,远远在我们之上,原先的编制已经不适合新的情势了。”
富勒泰道:“这也是实情,但也不一定要裁减军队吧?我大清国幅员辽阔,没有大量的军队,如何能确保社稷安危?”
依克唐阿解释道:“战役的胜负并不取决于人数多寡,血肉之躯难敌枪炮之威,英吉利以千人之众即可抵我数万精兵,堪为教训。”
鸦片战争的结果,富勒泰一清二楚,他只是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低声问道:“尧山兄弟,老哥想问句不该问的话,像本官这样的人,整编后如何安置本官?”
依克唐阿犹豫道:“下官也不清楚,大人乃守疆大臣,劳苦功高,皇上不会亏待老哥的。”
富勒泰心中无底,顺势说道:“皇上圣明,我等不应私下妄议,来,喝酒!”
依克唐阿公务在身,不敢多喝,这是军法戒律,他不敢违抗。把酒言欢,欢聚一堂,应付得体,好聚好散。
这一夜,风高夜黑,只闻断断续续的狗吠声,突然,一阵枪响,打破了寂静,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喊杀声,老人孩子的哭叫声。依克唐阿等人也被惊醒了,出于军人的职责,立刻召集人马,冲了出去。
等他们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匪人已经退去,留下一地百姓的尸体,依克唐阿非常愤怒,太凶残了,几乎整条街都被灭门了,无一活口。
恨声道:“可恶,何方盗匪,竟然如此凶残,该杀。”
参谋官巴图布林凝重道:“团长,事情恐怕不简单,现在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盗贼如何进来,又如何消失的无影无踪?”
新军一个团的编制为一千五百人,三个主要领导首长,团长一名,负责军事指挥,参谋官一名,协助作战计划和策略,政治委员一名,负责团的思想教育工作。三人各负其责,相互合作,共同领导军队,既能保证军队的绝对领导权,又能避免军队成为一人的私兵,滋生祸乱。
依克唐阿也是疑虑重重,刚要开口说话,四周传来一片人叫马嘶之声,接着被上百号官兵,骑在马上的正是副都统富勒泰。
手指着依克唐阿怒道:“尧山弟,你纵容属下烧杀抢掠,十恶不赦,奉劝你等放下武器,接受审判。”
依克唐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道:“什么?都统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等闻听盗匪喊杀声,才出来营救的,大人误会了。”
富勒泰叫道:“休得狡辩,本官有凭有据,何来误会?”
依克唐阿问道“什么证据?下官问心无愧,只管拿来。”
富勒泰冷笑道:“好,死者身上受的是枪伤,而不是刀剑伤,也不是普通的火器伤。凶器与你们所配备的洋枪相符,可是事实?”
依克唐阿早就验过伤了,确实是枪伤,而且和他们使用的枪支相仿,看来这是贼人有意为之。
“都统大人,只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是我们所为呀?”
“本都统的下属没有这样的武器,其他盗匪大部分都是刀剑,连像样的火器都没有,何来这等利器。天下恐怕只有你们新军才有,这就是铁证之一,另外还有人证,带上来。”
只见走出五六个百姓,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齐声骂道:“大人,就是他们,烧了我们的店铺,杀了我们的家人,”
依克唐阿怒不可遏,强压怒气问道:“为何如此肯定?事发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出屋,诬告可是死罪,你们可要实话实说呀!”
一个百姓哭叫道:“贼人的装束和你们一样怪异,绝对错不了。”
真是百口莫辩,看来真是个全套,而且专门冲他们而来,武器和装束都一样,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富勒泰借机指责道:“尧山,还有何话可说?人证物证俱在,快快缴械投降吧。”
依克唐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话,参谋官巴图布林低声道:“团长,万万不可,这是一个陷阱,我们皇命在身,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依克唐阿心中雪亮,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可是,当前的局面又紧急难办,动不得刀枪,真是左右为难。
如果延误了战机,那就是死罪,很明显,山海关情况复杂,这里的守将有问题,并不在自己的职权之内。但是,手中的武器绝对不能放弃,万一发生意外,生死事小,耽误了战事,可就天大的祸端。
思忖半天,心一横,放声喊道:“都统大人,请恕下官不能从命,前方战事一触即发,我等不敢违抗皇命,但请见谅。此事应该另有玄机,单凭这两项证据还不能定罪,下官留下人员配合当地官府查案,一旦证明是我等所为,待本官回来后认罪伏法,绝不推诿。”
富勒泰长天一笑,喊道:“谁相信这等谎言,少废话,缴械投降,否则,休怪本都统用强拿人了。”
依克唐阿也被激起火气来,叫道:“既然大人不肯通融,下官只好上折向皇上禀明一切,如有得罪之处,万望大人见谅。”
富勒泰心中有鬼,怎么敢让他们突围出去,反正自己带来的人手充足,一不做二不休,灭了这些人再说。一声令下,数百个弓箭手和鸟枪兵,举起武器,逐步缩小包围圈,根本就不给新军机会。
依克唐阿大怒,看看身边的手下,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二十多个警卫,这时动起手来,吃亏大了,急忙寻找隐蔽物。还好个个都是神枪手,一下子放到十多个敌人,富勒泰吓的急忙跳下战马,躲到一旁。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依克唐阿一方也伤了几个,被数百兵丁围困其中,想要脱险,实在是难上加难。
依克唐阿长叹一声,难道我就此丧命,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死不瞑目。